人們總是以為,魔鬼,是十惡不赦的。但其實魔鬼,是為了天使才穿上黑色外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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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汪青,我覺得你完全跟我們一起,因為今天晚上,我和蕭雅是要去一個朋友那里,那些人大多都是四班的,你應該認識很多。”四班,汪青之前所在的班級,她是為了蕭雅,特意復讀初三一年留轉到七班。也就是說,他今晚約蕭雅出來的目的,是要帶她去認識他的朋友,而汪青一起過去,并不累贅,相反的還可以讓蕭雅感覺更自在一點。
“四班的?都有哪些人?”也許是好奇心被勾起,也許是想知道什么。汪青問。
“羅鐵、林輝……對了,還有周庭那死人。”列舉了幾個比較玩得好的名字,卓晴回答道。本以為可以誘使她一起過去,卻不料反而加速她離去。
“哦,是挺多人的,不過我跟他們關系一般,而且大家那么久沒聯系,去了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所以我還是跟七班的同學湊一道吧,省得沒話題落得尷尬。”她準備走,蕭雅拉住。
“青。你真的不去嗎?”
“不去。”
“可是他也在,難道你不想見上一面?”盡管她不再喜歡他,可是偶爾偶爾,她還是會留意一下他的現狀,從四班有聯系的同學那里知道一點相關信息。側過身子,蕭雅的話,剛好只給她聽到。
“也許你和卓晴的世界有交集,可是我和他的,永遠不會。”說不清,道不明,她和他,初一是無話不談的同學好友,初二就變成了水火不容的仇人。他每天想著法來惡整她,藏她的課本,鋸她的凳子,遇到下雨天,他還會不惜弄臟手去外面搞一堆泥巴進來,歹毒狂笑地甩在她的座位上……他三天兩頭指桑罵槐,說她自命清高,自以為是,他當著全班人的面,公然挑釁……最可悲的是,她根本不知道她究竟做了什么?她錯在哪了?她哪里惹到他了?也許,這會成為永遠的一個謎。她曾經很想解開,卻倔強的不去質問他,因為他的所作所為,她同樣厭惡,像他說的:我和你,連半句話都不想說。所以當初她忍,現在,隨風消散吧。再去問,還有什么意義呢?大家,都成年了。
“走了,掰。”瀟灑揮手,汪青瘦弱的身影,漸行漸遠。
“汪青怎么了?她不想去,是因為我嗎?還是因為我們那一群人?”隱約感覺到哪里不對,卻又不知道具體是哪里不對,卓晴挽著蕭雅并肩走,問。
“不是你,是一個和你玩得很好的人。”沒有很直接,她只是提示。
“周庭?”
“你怎么知道?!”訝異于他第一個就說中,蕭雅眼睛瞪得老大。
“呵呵,那死人讀初中的時候,天天整她。今天戳別人的車胎,明天在門框上放掃把,后天煽動丑男給她寫情書,大后天故意拿鋼筆濺人家一身墨水……總之那時候他好像每天活著的意義,就是為了氣死她、想看她哭。”只是稍稍回憶了一下下,卓晴竟數出了好幾件有關周庭欺負汪青的卑劣事跡,實乃悲劇……
“那你知道,他為什么要這樣嗎?”
“他真的像別人說的那樣很討厭看到汪青嗎?”
“可是如果真的討厭,那是不是應該一開始就討厭?為什么他初一的時候把汪青當朋友,初二就變成仇人了?”不懂、不懂、不懂!這些問題已經纏繞了汪青N多年,也叫她憋了N多年!要不是汪青阻止,她早就去找周庭當面質問了!真是的!一般不是自己的事膽都會變大一點!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討厭汪青,但是看到汪青來學校,他就會很開心。”開心得跟個傻B一樣,還不以欺負女人為恥。這是他當時說的,陳斌也很茍同。
“開心有人給他整吧?那樣日子就不會閑得發慌了!”聽著就來氣,蕭雅恨不得扒他的皮喝他的血!居然那樣欺負她好朋友,還整整欺負了兩年!
“可能吧。”女友VS死黨,他合適偏向或者點評什么?
“等等。”踩著淡黃色的路燈燈光,蕭雅忽然停下腳步,扭頭盯著他。
“怎么?”
“你還沒有回答我我最后問的問題。”
“哪一個?”
“為什么他初一的時候把汪青當朋友,初二就變成仇人了?”悲憤轉移,她沒機會、沒膽量、不合適當面問周庭,但今天逮到卓晴,挖也要挖出個所以然來。
“這個,我也問過他。”同樣的問題,同樣的不能理解,同樣的,為什么。
“那他是怎么說的?”迫不及待,她很想替汪青知道。
“他說,她太倔強、太正義。他原本把她當朋友,以為她會一直和他站在同一線上。但是她居然去同情和幫助那些表面柔弱內心險惡,活該受罵受欺負的人,還反過來指責他的不是,跟他對峙。”
“所以他就懷恨在心,變成專門欺負她、罵她?有夠變態!虧他還是男人!”小心眼,壞心腸!周庭你個死人!你死一百次都不足惜!周庭你不是東西!你連東西都不如!狂罵!蕭雅簡直就是憤慨到——內傷!
“呵呵,你不了解男人。如果一個男人把你當朋友,那他會為你兩肋插刀、赴湯蹈火,就像在初一的時候沒有任何人敢欺負她,敢說她一句壞話一樣。但是一旦你先分裂了你們之間的縫隙,無論有心還是無意,你們的友誼,都回不去了。”于此,他深有感觸。
“可是他是男的,汪青是女的!他再小氣,也不至于整她兩年吧?你不知道那兩年里,汪青因為他哭了多少次!她委屈,她發火,可她不會像他一樣,她起碼還記得,他們曾經是朋友!”每一次看到汪青抹著眼淚從教室出來,她就很想沖進去,但是每次她都被汪青拽住。
“算了吧,那種人我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等他發夠神經就沒事了。”
“可是你看你!你越忍他只會越過分!”
“雅,你打得過他嗎?即便你打得過,即便你有本事拿凳子往他頭上砸,你媽會同意嗎?你有沒有想過,后果是什么?你有沒有想過,我們以后還能不能繼續在學校呆下去?”
是的,不會,不行,不可以,不應該,無法對抗。所以,她逆來順受。
“或許在周庭心里,也依然把她當朋友。”將她攬進自己身邊,卓晴走在靠外的街路。
“你的意思是……。”
“你們很像天使,我們很像魔鬼,如果魔鬼不能摒棄魔性去愛天使,那他一定會讓自己變得更邪惡、離她更遠一點。”
“為什么?”
“因為沒有希望就沒有痛苦,哪怕是恨。”
“即使你不愛一個人,你有必要讓她恨你嗎?”這句話,她是替汪青問的。
“恨也是一種記憶,而且會更深。”這句話,他是幫周庭回的。除此之外,他還告訴了她另一個秘密。
“其實汪青長得不錯,雖然個子小了點,可是模樣很精致。當時在他們班和隔壁班都有好幾個男生想追她,可是那些人,都算不上好鳥,配不上她。你知道我和陳斌、周庭在學校的勢力,倘若我們是我們喜歡的人,沒人敢討厭;倘若是我們討厭的人……。”
“也沒人敢喜歡。”為什么汪青沒人追,為什么凡是跟汪青多說幾句話的男生第二天就鼻青臉腫,看到她就躲,她終于,懂了。
“這算是種非正常手段的保護嗎?”
“算。”
“你們的表達方式,就不能不這么極端?”
“能。”
“比如你?”
“對啊!你好聰明哦!難道是跟我呆在一起久了的原因?”
“去你的!滾——!”
“我要真滾了,你知不知道前面要往哪里走?”
“不知道!”
“那就對了,別再想他們的事情了,好好的,專心的跟我走。”
“到底去哪?”
“我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