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草長的很茂密,院子門口的草有一人多高,幾乎將眼前這個荒廢的院子給遮掩住了,君無痕環顧了四周,不禁蹙了蹙眉頭。
只見他深呼吸了一下,隨后伸手撥開擋在眼前的雜草,慢慢的向里面走去……
這個院子荒廢了已經很久很久了,原本紅色的朱漆大門,早已經變得斑駁不堪,露出了白灰色的墻泥灰了,門窗已十分的破爛,可是還是能看的到上面雕刻著漂亮的圖案,院子里雜草橫生,只有屋前一條依稀可見的小路,時常人時常走動過的痕跡。
君無痕站在院子門口,垂在身體兩側的手不禁的握起了拳頭,發出咯咯的響聲,似乎他在努力的隱忍著什么。
借著朦朧的月光和那破爛屋前一盞搖曳的燈籠,君無痕在一處墻角里找到了一把鐮刀,鐮刀已經銹跡斑斑了,只見他挽起袖子,彎下腰,一點點的將院子中的雜草清除干凈,在院子外弄出了一條路……
他埋頭干著,地上的泥土將他漂亮干凈的衣服全弄臟了,可是他全然不顧,就一個人在那里干活。
“呀,怎么一個人在這里個草?。 币魂囬T開的聲音,只見一名將近四五十歲的女人從里面接著月光直接跑到君無痕身邊,一臉的疼惜的看著正在彎腰除草的君無痕說道。
君無痕沒有抬頭,只是一邊除草,一邊淡淡道,“草太多了!”
“來來來……別弄了,瞧你,衣服都弄臟了。放下吧!”那老嫗從君無痕手里奪下鐮刀,有些無奈的說道,“總歸還是要長出來的,別弄了,已經習慣了,不礙事的!”說著拉著君無痕的便往屋里走,“來,讓嬤嬤看看最是胖了還是瘦了?!苯又萸暗哪潜K微弱的燈光,那嬤嬤高興的上下打量著君無痕,然后一臉憂心道,“怎么有些憔悴了?也瘦了許多!”
“放心,嬤嬤,我很好!”君無痕頓了頓,隨即見他扭頭向屋子里張望,但是不說話。
那嬤嬤似乎看出了君無痕的心思,和藹的笑了笑,“娘娘在里面還沒有睡呢!”
君無痕聽后垂眸稍稍的點點頭,而后便推開了身旁那扇斑駁的大門……
屋內很昏暗,只有一盞昏黃的油燈在屋子里忽明忽暗的跳躍著,向里望去,只見燈下,一個女人正在就這燈光在全神貫注的做衣服。
女人沒有任何的修飾,只是隨意的將頭發用發帶綁在身后,睫毛在她那張素凈的略顯的有些蒼白的臉上投下一道陰影。一席素白的衣服,沒有任何的裝飾,沒有任何的花色,什么都沒有。
只見她就著昏黃的燈光,小心仔細的縫著每一針!因為燈光的昏暗,她縫的每一針都很吃力,每次都要經常停下來仔細的看看,是不是哪里弄的不夠好……
似乎她聽到有人進來了,但是卻沒有抬頭,自然也沒有注意到君無痕,只是依舊盯著手里的針線,淡淡道,“碧荷,你再去找找有沒有蠟燭,給我點一支照照,怎么看不清楚了呢!”
“是!”站在君無痕身邊的嬤嬤聞言立刻轉身欲要去找蠟燭,卻被君無痕制止了,嬤嬤看看君無痕,君無痕向她搖搖頭,示意讓她別去。
然后慢慢的走到那女人面前,默默的的做到她身邊,伸手從她手中將那些針線拿了過來,放在身邊,心疼無奈的看著那女人道,“夜這么深了,為什么還不休息?”
女人聞言,先是一愣,而后緩緩抬起頭,昏黃的燭火,在她那張蒼白的臉上跳躍,轉眼間,女人的臉上浮出了淡淡的笑意,暖暖的,充滿了溫暖,“無痕,你怎么來了?”說著,女人伸手,輕輕的撫摸了一下君無痕的臉龐。“睡不著!”只是三個簡單的字回答了君無痕,頓了頓,她打量了一下君無痕,“最近很累吧,看你怎么都瘦了!”
君無痕用自己的手覆上那女人的手背,她的手,涼涼的,或許是因為長年干粗活,已經顯得十分的粗糙,手背上,也已經出現了深深淺淺的皺紋,顯得十分的蒼老。
握著這樣的手,君無痕的心一陣陣的抽搐,這怎么能屬于這個女人呢?
他蹙起了眉頭,淡淡的笑了笑。似乎從他那沒有任何表情的臉上出現這樣的情緒,應該算是讓人驚奇的事了吧,“沒事,我很好!”
女人看看君無痕,神情慢慢的有些嚴肅,而后繼續道,“怎么突然來這里了?”
君無痕聞言馬上恢復到他慣有的嚴肅,冷漠,“今天太后做壽,也是您的生辰……”
這個女人,便是在二十多年前被先帝打進冷宮的翼妃,翼妃的出身并不是那種富有人家,沒有什么地位,更沒有靠山。當初她進宮時,只是一名低下的宮女,她原本是當年的榮貴妃就是現在的太后宮里灑掃的宮人,偶爾有一次被先帝見到,寵幸了一回就忘在了腦后,不料卻懷孕了。原本先帝自己也不承認,但因為確實有當時的記錄,所以才容她生下了一個孩子,勉強封了一個妃子,就住在這里。原本以為母以子貴,以后便可以享受富貴了,可是事實卻并不是這樣,翼妃受盡了磨難,在后宮九死一生的掙扎。
有一日,宮中突然有刺客闖入,翼妃在危難時刻救了先皇一命,自此得到了先帝無盡寵愛,一下從毫無地位的冷宮妃子,變成了高高在貴妃,并一時間榮寵后宮多時!
可是好景不長,她與皇后,都有皇家的子嗣,為了自己的孩子能坐上太子的位置,兩人暗地較量多時,終于翼貴妃最后敗得一塌糊涂,還被誣陷打進了冷宮,直到先帝駕崩都無人問津,翼妃所生之子,卻也在先皇駕崩后突然在落英宮消失不見,從此便杳無音訊,宮中甚至有傳言說,翼妃的孩子早被皇后所害,只是沒有找到孩子尸首,這事便不了了之了!
聞言,女人淡淡一笑,而后轉眸挑了挑越來越昏暗的燭火,那看似快要熄滅的燭火一下又跳了起來,只見女人先前溫和安靜的神態一下變的嚴肅了起來,甚至帶上了幾分寒意,“你不該現在來,萬一被人看見,一切就都前功盡棄了,你明白嗎?”
君無痕看著眼前的女人,低頭沉默不再說話,屋子里一片的安靜,靜到只聽到蠟燭在絲絲燃燒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