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陶格如與白小鹿兩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瘋狂的玩鬧和調皮的惡作劇中飛快地從身邊流逝,轉眼就到了五月下旬。兩個簡直就是搗蛋二人組,每天將王府鬧得雞飛狗跳,雖然闖下了不少禍卻也可王府里增添了許多活力。
在這不太長的一個月里,最痛苦的人莫過于嘎必雅圖。自打那日白小鹿“一巴掌”替他們爺孫倆化解了責難之后,他的爺爺總管門德便于將他“送”給了小鹿郡主,做了她的小跟班。本來一個精怪的郡主就夠讓人難以招架了,再加上一個刁蠻的公主,他每天簡直就是生活在水生活熱之中。其實,小鹿郡主對他還不錯啦,除了偶爾叫他臭小子之外,倒并沒有什么郡主的架子,只不過,她干什么都免不了拉他摻和一腳,每次闖了禍,倒霉的那個人鐵定是他!
午后靜謐的大街上,陽光灼人,幾乎看不到行人,小商小販們全都沒精打彩地躲在陰涼處打瞌睡。三個哆來咪高矮一字排開的少年突然冒了出來,橫在空曠的大街上大搖大擺地往城里唯一的一間摔跤酒館走去。
“我們真的要進去嗎?”穿著一身寬大的藏青色男式蒙袍,頭戴一頂灰色涼帽的白小鹿有些猶豫地瞄了眼與她做同樣打扮的陶格如。
離那頂深藍色的大帳蓬還有些距離,她就已經聽到陣陣男人興奮的呼喝聲傳出來。帳蓬前用半人高的石墻圍出的空地上栓滿了各式各樣的馬,僅留出了不足兩人寬的通道通向帳蓬的大門。
“來都來了了,當然要進去玩玩了!”陶格如堅定地點點頭,雙眼泛著異常興奮的光芒,拉著她就往里走。
“可是,我老覺得我這身打扮看起來怪怪的!”
同樣都是男裝打扮,陶格如的身材襯得男袍很有型,倒還真像是個俊俏的翩翩少年。可是,她則顯得有些滑稽,她的身材太瘦小在蒙袍下空蕩蕩的,感覺那身衣服像是偷來的不合適。
“唉呀,別可是了,沒有人會注意你的,放心吧!”說著她便一把撩起了帳蓬的門簾,率先走了進去。
熏天的酒氣混合著男人們的汗臭味倏地直沖鼻腔。白小鹿皺了皺眉,看了眼沉默地跟在自己身后的嘎必雅圖,無奈地用手捂著鼻子跟了進去。
帳蓬里人聲鼎沸,悶熱的空氣中擠滿了酒氣熏鼻的男人,每人手中都抓著一只碩大的酒碗。男人們或光著膀子,或裸著上身,紅著臉,扯著嗓門圍在帳蓬中間的摔跤臺旁大呼小叫。
陶格如興奮地擠進男人堆里,盯著臺子上兩名較量得面紅耳赤的大漢研究了半天,終于掏出了一錠銀子下注,賭其中一名滿臉絡腮胡子的大漢贏。
原來這是類似于賭場的地方啊,白小鹿忽然頓悟。難怪這些男人都這么興奮呢!
她無聊地四處看了看,然后招呼了嘎必雅圖一聲,往帳蓬西北角的一張桌子走過去。看了眼擠在一堆男人中激動呼喊的陶格如,她真有些哭笑不得,沒看出來她小小年紀,居然這么好賭!
“喂,臭小子,你要不要也去玩啊?”她輕推了一把沉默地站在她身旁的嘎必雅圖,他看起來好像也蠻無聊的。
“你想玩就去玩兩把,我就在這坐會兒,等你們啊!”
他面無表情地瞄了她一眼,保持著姿勢一動不動。
她忽然笑起來,雖然他的樣子看起來很冷漠,可是她知道他其實是擔心她。
“其實你蠻可愛的!”
他古怪地看了看她的笑容,有些不自在的將眼光迅速瞥開悶聲說到:“不懂你在說什么!”
“嘿嘿!”她沖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說到:“你臉上寫著呢!”
“哪有?”他突然伸出手緊張地捂住自己的臉。
白小鹿咪著眼睛望著他,嘴巴咧得大大的,露出了八顆潔白的牙齒,像一只偷到魚的貓。
嘎必雅圖愣了一下才猛然意識到自己被耍了,黝黑的臉上頓時露出了懊惱的尷尬之色。他用力地扯了扯那根垂在胸前的辮子,左顧右盼地悶聲說到:“我去弄點酒,馬上回來!”話罷,逃命似地沖向另一邊角落里的賣酒的柜臺。
她好笑地看著他愴惶的身影,忽然瞥見陶格如從男人堆里鉆了出來。
“這里這里……”
正在東張西望地尋找她們的陶格如看見了她,立即興奮地揮舞著手中兩錠白花花的銀子朝她跑過來。
才跑了沒幾步,側邊人群中突然冒出來一名高大的男人,這突生的意外令陶格如硬生生地撞上了那個男人。
白小鹿驚呼一聲,連忙跑過去將跌坐到地上的她扶起來,關心地問到:“你沒事吧?”
“你沒長眼哪?”陶格如倏地從地上跳了起來,杏眼圓睜地瞪著那名一臉愕然的男人。
“喂,好像是你自己撞到我身上的吧!”男人語氣中帶著一絲嘲弄的笑意,說道:“不過輕輕撞了一下你就倒了,這么弱不禁風的,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你說什么?”她忽然惱怒地伸出手指著男人鼻子說到:“你敢瞧不起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我……”
“啊……哈哈,對不起,我朋友喝多了!”白小鹿連忙捂住她的嘴巴,低著頭在她耳邊小聲警告到:“我們現在可是女扮男裝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們還是快走吧!”這萬一被她不小心說漏了嘴,身份被發現了,那她們可就麻煩了。
“可是那個家伙太無禮了……”她還想掙扎卻被白小鹿推向了門口。
白小鹿瞄了眼還在柜臺那邊買酒的嘎必雅圖,高聲喊到:“嘎必雅圖,別買了,我們走了,快點兒!”她早就迫不及待地想離開這個地方了,再呆下去恐怕她就要被糟糕的空氣薰暈了。
未料,她們倆前腳才出來,那名高大的男子后腳竟追了出來,擋在她們面前阻礙了他們的去路。
“你想干嘛?”陶格如正在氣頭上呢,這會見他跟出來了,雙眼噴火地瞪著他。
男人沒有理會她,反而目不轉睛地盯著她身旁的白小鹿。
“這位小哥,看起來有些眼熟啊,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他突然來的這句話令白小鹿心頭一驚:莫不是碰到熟人了?這“查干蘇泊”郡主的人際關系也太復雜了吧,到哪都有人認識?從剛剛開始她就一直低垂著頭了,沒想到竟還是讓人給認出來,也太背了吧!
陶格如突地上前擋在她與男人之間,叉著腰瞪著他說到:“什么眼熟呀,我們根本不認識你,你別想套近乎打什么歪主意,我警告你……”
“其格其,你是買酒啊還是釀酒啊,去了這么久?”一道低柔的女聲忽然插入,三人同時轉過頭看向來人。
一襲紅色衣裙飄然而至,令白小鹿和陶格如都怔住了。
看著緩緩在她面前站定,仿若不食人間煙火般脫俗絕塵的艷麗女子,白小鹿驚訝地脫口而出:“薩滿女巫!”
“好久不見,查干蘇泊!”那拉•娜仁托雅臉上浮著清澈的淡淡笑容,溫柔地看著她。
陶格如的雙眼驀地閃過了一絲異樣的光芒,一瞬不瞬地盯著那拉•娜仁托雅。
直到這一刻,白小鹿才終于抬頭看清那邊高大的男人原來是孛爾貼赤那族將軍——托羅•其格其。
“是你啊,白姑娘!”托羅•其格其上下打量著她,粗獷的臉上布滿驚訝的神色。“難怪我說怎么看起這么眼熟呢!你……你干嘛穿成這樣啊!”
“呃,嘿嘿!”她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沒想到還真的是碰上熟人了!
“那個……”她剛想開口跟身邊的陶格如介紹他們兩個,忽然身體便被一股突來的力量帶離了地面。
她驚呼一聲,驀然回頭看到了一張俊美得令人覺得詭異的臉,她的心跳驀地漏了一拍。
乞顏•赤那單手抱起她,在她臉頰上飛快地親了一下,然后咧著嘴笑容燦爛地沖她眨了眨那雙奇異的銀眸,說到:“我們又見面了,可愛的小母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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