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杯不同顏色的花茶和奶茶擺滿了桌面,宗政無憂專挑顏色深的品嘗,每一種只啜一小口便放下了。漫夭看著他邪美的眸子一點一點的暗淡了光華,很快便被掩蓋在如扇般濃密的墨睫之下,最后,他揮了揮手,輕輕道:“都撤了吧?!?/p>
九皇子連忙攔著道:“七哥,我還沒嘗呢。這五顏六色的,看著挺美……聞著也挺香?!闭f著端起一杯宗政無憂沒有嘗過的透著碧色的水果奶茶淺嘗一口,酸酸甜甜的香滑感,他舔了舔唇角,點頭道:“還不錯,如果昭云在這兒,肯定會喜歡?!?/p>
話音剛落,便聽見門口傳來一聲嬌喚:“無憂哥哥,無憂哥哥——”一個十六七歲長得十分精致的女孩,雙眼晶亮,微提著裙擺快步跑了過來。
九皇子哈哈笑道:“說曹操,曹操到。七哥,你要不要躲一躲?”
漫夭不禁笑道:“天底下竟然還會有能夠讓離王殿下想要躲開的人?”
宗政無憂嘴角一抽,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九皇子的身子往她面前微微傾斜,故作神秘道:“一會兒你就知道了?!?/p>
昭云一到,便興奮地往宗政無憂身邊挨去,沒能靠近,面前就橫出一只手臂,她抬頭一看,又是木頭人冷炎!不由委屈道:“無憂哥哥——你來這么美的地方,怎么不帶上云兒啊?”
宗政無憂看也沒看她一眼,漠聲道:“你還是三歲的孩子嗎?”
昭云噘嘴道:“無憂哥哥,你以前不是這樣子的……咦?這些杯子里裝得是什么?沒見過啊?!?/p>
九皇子笑道:“這些是七哥點的茶,很好喝哦,七哥都有嘗過?!?/p>
“真的嗎,無憂哥哥?我也要嘗嘗?!闭言粕焓直愣似鹨槐仙哪滩?,正巧是宗政無憂嘗過的,但那茶杯還未遞到唇邊,只覺一股強大的勁力襲來,“咣當(dāng)”一聲,她手中的杯子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漫夭一驚,九皇子可真是唯恐天下不亂!宗政無憂這樣的人,怎可能讓一個女子碰他喝過的東西,更何況是人都可以看出這個女子對他的心思。她連忙對身后的小侍使了個眼色,那人立刻上前將滿桌的杯子撤個干凈,再將地上的殘片收拾了。
昭云一雙手緊攥衣角,淚眼漣漣,愣愣地望著面無表情的宗政無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宗政無憂冷冷道:“你想現(xiàn)在就回國公府?”
昭云一聽,眼中的淚水都嚇得收了回去,急急擺手道:“不想不想……無憂哥哥,我才剛出來,我不打擾你就是了,我就在這里待會兒,這兒真漂亮……”她抬頭四顧,便看到了站在她身旁不遠的漫夭,頓覺眼前一亮,驚叫道:“??!你是誰啊?怎么跟無憂哥哥一樣,長得這么好看?”
九皇子笑著說:“他是璃月,這家茶園的老板,這個園子是他親自設(shè)計的哦!”
昭云雙眼一亮,直勾勾地看著她,脆聲說道:“真的嗎?璃月公子,你好厲害!對了,剛才我無憂哥哥喝的是什么茶啊?我也想喝?!?/p>
這個女孩很聰明,她為了留在宗政無憂的視線內(nèi),懂得轉(zhuǎn)移目標(biāo),只可惜,宗政無憂從始至終都沒看她一眼。漫夭讓人準(zhǔn)備了幾種水果奶茶,昭云嘗了之后,連連叫道:“好喝好喝。你讓人多準(zhǔn)備一些,我要帶回去讓別人也嘗嘗?!?/p>
就這樣,因為這位郡主對宗政無憂的愛戀,令本不易推行起來的水果奶茶在這個陌生的年代從貴族之中開始興起,竟風(fēng)靡一時。而“璃月公子”這個名字也在第二日傳遍了整個京城,上至皇親貴族,下至官員財主,凡是有錢有勢有地位的人,在建造家園府第之時,無不以求得“璃月公子”一紙設(shè)計圖為榮。
宗政無憂成了攏月茶園的???,往后的半個月他多半都是一個人來,要一壺極品西湖龍井,靜靜地坐到很晚。
漫夭坐在離他不遠處的琉璃桌旁,見他一身白衣披著冷月光華,看起來竟然那樣孤單。她不知不覺就起身朝他走了過去,宗政無憂抬眼看她,她這才驚得回神,干脆大大方方地在他對面坐了下來,淺笑道:“殿下不介意吧?”
宗政無憂掃了眼周圍空閑的座位,懶懶一笑道:“介不介意……你不是都已經(jīng)坐下了?本王有些好奇,你一個女子,不在家等著嫁人生子,卻為何要自己跑出來弄這么一個茶園?”
漫夭微微一怔,他果然識穿了她女子的身份!皺眉道:“誰說女子就只能在家相夫教子?女子也可以擁有自己的事業(yè),她們也可以是獨立的,不一定非得依附于男子才能生存?!?/p>
她說:女子不一定非得依附男子才能生存?宗政無憂有瞬間的恍惚,怔怔地望住她,這十幾日,他時常看到她一個人端著一杯茶,很安靜地坐在那里出神,仿佛靈魂脫離了軀體,不知飄向了何處。她看上去似乎永遠都是鎮(zhèn)定淡然的,縱使天塌地陷也不能令其動容半分。他忽然在想,這世上會不會有那么一件事或者那么一個人,能令這雙充滿智慧光芒的眸子現(xiàn)出驚慌失措的表情?
他的身子往后一靠,忽然問道:“你可會下棋?”
她一愣,思維有點跟不上他轉(zhuǎn)變的速度。圍棋她不會,象棋她是高手,只可惜這個世界的人,似乎不知道有象棋這回事。她搖了搖頭,以為宗政無憂定會失望,誰知他竟然說道:“本王教你。冷炎,去拿棋來?!?/p>
漫夭呆了一呆,這個男子行事當(dāng)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難道是他寂寞得太久?
一刻鐘之后,冷炎很神速地現(xiàn)身,將棋盤放到二人的面前,她低眸一看,整個人愣在那里,這棋,竟然是——象棋!??!
宗政無憂一邊擺棋一邊給她講這棋該怎么走,這種情景像極了她在啟云國寂寞無聊時自制一副象棋教泠兒時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