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靈兒就如玩蹦極一般,從最高處咻的一聲掉入最底層。
閉上眼,她賭輸了嗎?睜開眼,看到文武百官的目光,皆是嘲笑和幸災樂禍,也不覺得奇怪,突然讓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子來擔任太傅一職,能得到圣上的如此的厚愛,也難免會遭人妒忌,他們肯定是在說她不識好歹了,或許,甚至在懷疑她是不是傻的吧,但一顆想拼命往高處爬的心,又豈會明白一顆向往自由的心呢?
轉頭看向一臉陰沉的李君韓,輕笑了出來,也罷,與其入朝為官,失去自由,倒不如就此結束,反正入朝為官,到頭來也難免一死。
看著被押下去的李靈兒,李君韓心里的怒火愈加旺盛了,他為何還能笑出來?他真的不怕死嗎?他真的那么想得到自由嗎? 越想就越怒火中燒,越想就越迷惑,低頭看了眼那一幫戰戰兢兢的文武百官,佛袖而去。
如此戲劇性的一幕,讓文武百官愕然。
太上皇見李君韓已走,也領著皇后等人離開了。
文武百官見皇上等人已走,開始竊竊私語起來,聲音越來越大,最后竟如鬧市般喧嘩,久久未散。
李君韓怒氣沖沖地回到自己的寢宮里,冷喝道:“你們都退下!”
“是!”眾多公公婢女猶如得到赦令一樣,快速地退了下去。
寂靜的寢宮,卻無法平復他狂怒的心,不斷地深呼吸,再深呼吸,還是無法平息。走到案桌坐下,看著桌面上的奏折,心里想的卻是李靈兒臨走時的安然一笑,心里立刻又煩躁了起來。
在面臨打入天牢的命運,在面臨死亡的命運,安能笑出來?還笑得如此安然,隨手拿起一本奏折翻開來看,卻發現那笑竟然在奏折那里出現,是眼花,抑或者是……
氣極,一掃而過,把桌面上的所有奏折全掃落地,噼里啪啦的聲音讓門外的人心驚膽跳。
寢宮又恢復了寂靜,但李君韓的心卻波濤洶涌,是在笑他嗎?笑他無法掌控他?
正當李君韓惱火地想劈斷椅子時,敲門聲響起。
“滾!”李君韓暴怒地吼道,他現在心情不好,沒事別來煩他。
敲門聲頓然消失,過了一會,再度響起。
李君韓強行平息自己的怒火,冷冷地說道:“進來。”
一名公公戰戰兢兢地走了進來,恭敬地說著:“啟稟皇上,太上皇來了。”雖極力壓抑心里的恐慌,但聲音還是顫抖了起來。
李君韓沉默了一會,淡淡地說道:“嗯,知道了。”
公公領命退了下去,不一會兒,太上皇走了進來。
“兒臣參見父王!”李君韓行禮道。
“免禮!”太上皇掃了眼散落一地的奏折,開口問道:“那個李蕭是怎么回事?”
李君韓眼神閃了閃,道:“他是兒臣無意中發現的可造之材。”
太上皇眼里閃過一絲詫異,能讓心高氣傲的韓兒贊賞,在登基大典上迫不及待地封官,可見此人還非一般!
“那你打算怎么樣處置他?”太上皇淡淡地問道,雖是個人才,但卻不懂得珍惜機會。
李君韓的眼眸一沉,帶點冷意地說著:“此事兒臣自有定奪。”
太上皇不是傻的,又豈會聽不出李君韓那拒絕插手之意,看了眼李君韓,也不多說什么,沉默了會后,又說了些為君之道之類的,在李君韓表面恭敬,眼眸里卻有著絲絲淡淡的不耐煩之意的目光下走了。
李君韓心煩地掃視四周,當看到地上散落一堆的奏折時,頓了下,走過去,蹲了下來,撿起不知何時飄落在奏折上面的一朵不起眼的花,深沉黑眸的眼瞇了起來,走出寢宮外,看到一朵又一朵的小花零零碎碎地飄落,伸出手接住剛飄落的一朵,再看看原來的那朵,果然是從這里飄進去的。
走到樹下,彷佛是置身在花雨中,洗去煩躁,平息滿腔怒火,閉上眼,靜心享受這夢幻般美妙的感覺,花的香味撲鼻而來,把他帶進了無人境界。
為何會在這個時候落花?不想睜開眼,聞了聞手上的花,難道是為李蕭叫冤嗎?緩緩睜開眼,看著繼續飄落的花,是如此的美麗,就如同李蕭一樣,充滿著吸引力,李蕭,現在是后悔拒絕他,得罪他了吧?李君韓看著飄落的花,陷入沉思!
可惜他猜錯了,李靈兒不但不后悔,還很悠然自在地在天牢里跟人聊天。
“公子,如此好的高升機會,為什么要拒絕,落得如此下場呢?”獄卒忍不住問了起來,平時他可不敢這樣,主要是這位公子給人平易近人的感覺,所以他才斗膽一問。
李靈兒微微一笑,眼光看向遠處,輕嘆了口氣,道:“別人皆以升高官發大財為目標,我卻愛好于閑云野鶴,自由自在的生活。”
獄卒半懂不懂地看著李靈兒。
輕笑一聲,李靈兒也不多說什么,邁步走進牢房里。
“等一下!”獄卒出聲阻止。
李靈兒停住腳步,好奇地看著他。
獄卒也不解釋,連忙跑進去打掃衛生起來,硬邦邦地床鋪了一層又一層的稻草,看著牢房干凈了很多,滿意地笑了,跑出去,也不知道從哪里拿來的一張棉被和一張布,把布撲在床上,接著是棉被,然后走出來,對著李靈兒赫然一笑,道:“可以進去了。”他身上有著尊貴卻又平易近人的氣息,讓人情不自禁就想為他效勞,雖然同為獄卒的其他人都笑他傻,一個得罪皇上,就快殺頭的人不值得他如此殷勤對待,皆笑他打錯算盤,拍馬屁拍錯對象了,但他卻甘之如飴。
李靈兒看著牢房里的一切,眼里有著些許的感動,輕聲喃道:“謝謝!”
獄卒又是一笑,看到李靈兒走了進去,鎖上門,便離開了。
坐著暖綿綿的床上,看著干凈的地面,李靈兒的心難以平靜。她以為進來后面對的也跟文武百官一樣嘲笑的目光和惡劣的態度,卻沒想到,真的沒想到。
撫摸著棉被,看了不遠處只披著一張薄薄的布睡覺,冷得不斷哆嗦的獄卒,即使外面冷風蕭蕭,她的心卻溫暖至極。
蓋著質量十分差勁,卻是最好,最溫暖的棉被淺笑入睡。
半夜中,睡得迷迷糊糊地李靈兒隱隱約約聽到有細微的聲響,努力睜開想睡的眼,一看,睡意全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