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仰望牢房里唯一的小窗,一縷縷的冷風從小窗吹進來,李靈兒忍不住打了個冷顫,拿棉被把自己裹得像個粽子,垂下頭,臉挨在被子上,心情有些低落。
十天了,她在這里已經有十天了,這十天里,她吃飽了就睡,睡醒了又吃,完全過著豬的生活,十天了,她與世隔絕地生活了十天,除了那位好心的獄卒偶爾陪她聊下話,其余時間她就是一個人在呆呆地坐著,睡著。
天牢很暗,眼神落寞地再次看了看唯一能看到些許光芒的小窗口,想起了思恩離開的背影,想起了李君韓的話,自從那天起,他們就再沒有來過了,是生氣了吧?
獄卒在牢房外看著全身洋溢著落寞氣息的李靈兒,許久。
李靈兒感覺有人注視她,回過頭,微笑道:“怎么了,溪陽?”跟他聊久了,也就知道他的名字了,林溪陽,就是在這里唯一對她好的獄卒。
“公子……”林溪陽低喃著,心里有些難過。
李靈兒再次微笑,道:“我沒事!”她知道林溪陽是為她擔心。
林溪陽看著李靈兒,嚅嚅嘴,想說些什么。
這時,一道尖細的聲音響起,打斷了林溪陽接下來想說的話。
“圣旨到!”
林溪陽立刻慌了手腳,伙同其他獄卒連忙跪下接旨。
一位帶頭的公公攤開手上的圣旨,讀了起來:“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乃念李蕭是個人才,特賜封官,望其能為我朝效力,豈料李蕭竟公然無視龍威,藐視王法,今下令其斬立決,即日午時執行,欽此!”
李溪陽臉色瞬間失色,蒼白得嚇人。
獄卒長連忙磕頭接過圣旨,對著公公彎腰哈欠著。
公公擺手,示意開鎖。
獄卒長推了推呆愣住的李溪陽,小聲地怒說著:“楞在這里干嘛,還不去給公公開鎖?”像個木頭似的,獄卒長怒瞪了李溪陽一眼。
李溪陽回過神來,看了獄卒長一眼,獄卒長見李溪陽還在發愣,怕得罪公公,用力推了他一把,李溪陽立刻踉踉蹌蹌地跌到牢房門口。
“還不開門?”帶頭的公公有些生氣地說著。
林溪陽抬起蒼白的臉看著李靈兒,眼里有著掙扎,他真的不想開。
李靈兒沖他笑笑,輕聲道:“開吧,別為難,終歸來的還是要來!”
隔了十天才頒發圣旨,是給她時間考慮嗎?可惜啊,他注定是失望了,怨嗎?說實話,是有點吧,她無法做到圣人那樣心胸闊達,她是被他強行拉來宮里的,封官也是他強行的意思,現在連殺頭也是他的意思,從頭到尾她都沒有一次是心甘情愿的,她是該怨的,她是該恨的,但即使怨了,恨了,又有什么意思呢,這已經是無法挽回的事了,這已經是無法改變的結果了!
抬頭看向小窗口,想借此看向外面,卻是癡心妄想,思恩,你在生氣吧,你在偷偷笑我吧,笑我傻嗎?笑我活該嗎?
開門聲拉回了李靈兒的慌神,看了一臉難過的林溪陽,心里有著些許的溫暖,在這里還是有人替她難過的,上前拍了拍林溪陽的肩膀,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輕聲道:“不需要為我難過,終歸是要面對的。”
“公子……”林溪陽難過地低喃著。
李靈兒微笑,看了眼呆楞的公公們和其他獄卒們,他們是為她的態度感到震驚嗎?他們以為她會哭鬧傷心嗎?
李靈兒笑得愈發開心,走到帶頭的公公面前,開口道:“走吧!”
公公回過神,但一雙眼還是有些震驚地看著李靈兒,他究竟是什么人啊,在面臨被殺頭居然還能笑出來,還能安慰獄卒,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那個獄卒才是罪犯呢!
林溪陽看著李靈兒被帶走,肺里的空氣也像被一絲絲地抽走似的,難受不已,相識十幾天,他已經對這位公子產生了好感,就如朋友般。
不行,作為朋友,他一定要送他最后一程,連忙拔腿跑出去,連獄卒長的怒吼也不理。
安慈宮外面的花還是繼續飄落著,李君韓卻毫無欣賞的興趣,拿起奏折目不轉睛地看著,但眼里卻毫無奏折的影子,他是想透過奏折看什么?
門一下子被推開,公公阻止的聲音也跟隨了進來。
抬頭,看到魯莽沖進來的李君嶸和一臉擔驚受怕的公公,眼神一冷,冷冷地低斥:“出去!”
公公聽聞,行了個禮,連滾帶爬地出去了。
李君韓忍不住哆嗦了下,但卻毫無出去之意。
“何時那么大膽了,出去!”他知道他是為何而來,但是他不想聽他說。
李君嶸拼命告訴自己不要害怕,勇敢地抬起頭,顫顫抖抖地說著:“皇兄,你不能殺李蕭!”
“不能?”李君韓扯出一絲冷笑,道:“何時朕的決定還要經過你的批準?”
李君嶸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惶恐道:“皇兄,臣弟不是這個意思。”這可是大逆不道之罪。
“好了,你出去吧!”他今天不想再懲罰人,起碼現在這一刻不想。
李君嶸松了口氣,連忙起身就想出去,但走到門口時才想起他來的目的,一想到李蕭即將被殺頭,他的勇氣又回來了,轉過身,道:“皇兄,李蕭是我們的朋友,何況他也只是不接受封官而已,罪不該死,請皇兄三思!”看著臉色冷冽的皇兄,心撲通撲通地狂跳,冷汗不斷冒出,剛才的勇氣也漸漸消失了。
朋友?李君韓不斷回味這個詞,看向門外飄落的小花,淡淡說道:“朕知道了,此事朕自會定奪,不牢皇弟你操心,退下吧!”
李君嶸繞是再有勇氣,此刻也不敢再說什么,行個禮,便慌忙地跑出去了。
午時了,卻連一絲陽光都沒有,寒風瑟瑟撲來,每個人都忍不住拉起自己的領袖,頭拼命地縮著。
邢臺中間的李靈兒卻淡然地迎接冷風的吹來,享受著冷風的撫摸,讓自己頭腦更加清醒,轉頭看向觀眾邊,看到一臉焦急難過的林溪陽,微微嘆了口氣,他還是來了!
監斬官看時間已到,拿出一個木牌寫著,向邢臺丟去,大聲說著:“時間已到,動手!”想快點結束,冷死他了,真是奇怪,他還是第一次在那么冷的天監斬。
劊子手執起散發無情光芒的大刀,就要往李靈兒那可愛的脖子上砍去,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一道詭異的強風吹來,把劊子手給吹倒一邊,連同大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