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的寂靜無聲,如同暴風雨前的平靜,安謐卻隱藏著重重的殺機!朝陽殿里黑壓壓的跪了一片,甚至連傅無陵也終于老老實實的再次跪了下去!
皇帝和舒清然在無聲的對峙著!兩個人互相怒視著,瞪著彼此的雙眸!沉重壓抑的的呼吸籠罩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皇帝微啟著唇,不斷的深呼吸,胸前的衣襟一起一伏。繡在上面的金龍張牙舞爪,蓄勢待發。
他努力讓自己平靜,希望還有緩和的余地。先只用較為平靜的語調命令她道:“跪下!”
可舒清然仍舊直直的站著,挺著胸膛,大不敬的瞪著他。
“朕讓你跪下!”于是,一聲爆吼,再次在朝陽殿里炸響,如同一聲驚雷!每個人的身子都是一震,埋了頭,匍匐在地上。
除了舒清然。
“你昨天晚上說過,我可以不跪的!”她咬著牙,一字一句的反駁。
他輕哼一聲,隨即咆哮:“那你就記好了!朕是皇帝,昨天晚上朕對你有期待,便說你可不跪!但今天你犯了龍顏,朕讓你跪,你就得跪!”
“你朝令夕改!”
“可惜,這句話可不是什么令!”皇帝也是氣急了!最后瞪了她一眼,閉了雙眸,重重的恨了一聲,揚聲道:“來人??!把舒王妃請到天牢去好好反省反??!”
說罷,轉身離開了朝陽殿。
就這樣,舒清然真的被架進了天牢!
天牢里永遠是昏暗的。
縱使外面青天白日,也要點一盞如豆一樣的油燈,方能朦朧的看清影像。
牢房里永遠充斥著叫人發嘔的霉爛氣息。石頭砌成床,上面覆蓋久不更新的發霉稻草高級一點的牢房,會有一張小木凳和一張小方桌,小的不能再小的用鐵條加固了的天窗。而其他的則什么也沒有。
舒清然被鎖進牢房之后,想都沒想,徑直躺上了那張冰冷的石床。
霉臭味不斷的刺激著她的嗅覺,那些稻草也潮濕的很,讓她很不舒服。不知道等一會會不會出現老鼠、蟑螂等惡心的東西,她不怕,但這種東西到底惡心。
倔強的將受傷的手懸空在外后,便呆呆的望著布滿蜘蛛網的天花板。
天牢里此時很安靜,除了守衛們的淡淡腳步聲,什么也聽不見。
但靜下來之后,手腕劇烈的疼痛叫她越來越吃不消。這樣的疼絞的她的心也漸漸的疼起來,不知道為何,胃也開始痙攣!她不得不把身體蜷起來,裹成一團球。不知不覺,額上、背上又浸出了一層冰冷的汗漬!
天昏地暗!
她不知道她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神志不清的!冷冰如潮水一般向她襲來。分不清時間,分不空間,分不清一切。她連眼也睜不開了,如若微弱的撐開了,卻也只是一片模糊的暗影。沒人來看她,沒人來問候她,更沒人來照顧她。
迷茫中,她似乎看到了一個寂寞的身影緩緩向她走來。
“閻寞!”她立刻認出了他。她對他的寂寞,印象太深刻!她用一只手按住額頭,額上早已溢滿了冰涼的汗漬:“我又死了嗎?”
閻寞搖了搖頭:“你還活著!可如若再沒人來救你,你就會又回到輪回禁地了?!?/p>
“是嗎?那你怎么來了?”她略略點了點頭。并沒有什么驚恐和害怕!
“來看你!”他斂著眉,嘆息了一聲。默默走到她身邊,拿開她的手,將自己的手附在她的額上。
他的手是柔軟,如同一朵云輕輕的撫慰著她:“你也是!干什么和自己過不去呢?你這樣做,正合他的意!”
“你說什么?”可這幾句話在她的耳里,卻變成了嗡嗡聲,怎么也聽不清楚。但有了他的手安慰,她霎時覺得身子清爽多了。
他只微微揚起唇角:“我說,你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說罷,突然卷起大拇指和中指,在她的額上印了一記爆栗!
舒清然吃痛,猛的撐開雙眼,卻發現,不知什么時候,傅傾城已來到了她身邊。一只手把她半抱在懷里,另一只手按在她的額上,焦急的朝外大叫道:“御醫!還不宣御醫!”
她剛才昏過去了?昏了多久?夢見閻寞了?還是真的見到他了?
“傅……傅傾城!”她弱弱的叫了一聲。
縱使微弱,傅傾城也輕易的聽到了耳朵里。連忙低頭,看她醒了,心中歡喜,一把將她橫抱起來,起身就要朝牢門外走。
門外的侍衛驚的過來百般攔住他:“七皇子!沒有皇上的命令,我們是不能放人的!”
“人都這樣了,還不放人!難道你們真想她死在這里?”狠狠的大吼道:“三天三夜,居然沒有人通報。就算她惹怒了皇上,她也是舒大人的女兒,是三王爺的正妃,皇上的兒媳,我的嫂嫂!你們可知罪!”
侍衛們從未見過平時總是陽光燦爛的七皇子如此生氣,面面相覷。
“可是三王爺說……說……”
“三哥?三哥說什么?”他有點驚!
“三王爺……三王爺說不準通報!”
他們也知道這樣說很不符合情理。可三王爺的確如此交代過。
舒清然下了天牢不久,他就來看過一次,但也只瞧了一眼,見她躺在石床上,撂下這句話,給了賞錢就走了。他們也覺得怪,可三王爺出手很大方!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胡說!”傅傾城忽的一腳踢在說話的侍衛身上,那侍衛并未防范,被一腳踢在角落里。捂著肚子,痛苦的咧著嘴,“啊啊”直叫。
“三哥怎么會說這樣的話!你們再胡說,別怪我替皇室情理你們這些饒舌的家伙!皇家不和,多少是和你們分不開的,你們自己想清楚!讓開!”
即使傅傾城在怒罵,舒清然依舊覺得他的聲音十分的悅耳。她用手輕輕的搭在他的脖頸上,有一搭沒一搭的瞧著他的臉,他的睫毛,他的眼!
她再次想到了那個詞!不公!上天不公,才能孕育出了一個如此如太陽一樣飛揚,俊美無暇的男子。再無其他人可以比擬!
“嫂嫂,你別怕!傾城今天一定會帶你出去的!”他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并未低頭,只口中堅定的說。
舒清然只能微略的勾起唇角,細聲,斷斷續續的回他:“不要叫我…………嫂嫂……聽著難受!叫我……舒清然!”
可傅傾城抿了抿唇,卻怎么也叫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