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說,不要逼我動手!”紅衣男又惡狠狠的開口了。
“好好,我告訴你們。”開玩笑,小命掌握在他人手中,怎能不認真對待。
“快說!”
“看到前面那堵墻了嗎?從這里一直走,拐過那堵墻,到了一個分岔口,向右轉,然后直走,再右轉,再直走,再左轉,一直走到盡頭,再向右……”哼哼,這么說看你們還能找到不,雖然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但她這個魚肉怎么也要蹦跶兩下,甩他個滿身腥也是不錯的。
“好了。”江寒月擺擺手,打斷了她的胡言亂語:“如此麻煩,恐怕要勞煩姑娘帶路了。”
什么?帶路?讓她這個路癡給他們帶路?蒼天啊,這回死定了!
“嗯……那個……還是你們自己去吧。”她看著面前二人,心中惴惴不安。
“少廢話,讓你帶路你就帶,再多說一句,休怪我不客氣!”紅衣男又一次不失時機地開口了。
“好,帶就帶。”忍下一股怨氣,蘇紫橋重重點了點頭。
一路上,蘇紫橋一直在想脫身的辦法,不要說她根本不認得路,就是認得,也不能帶個刺客去找皇帝吧。
兜兜轉轉,半個時辰已然過去,蘇紫橋掌心直冒冷汗,而跟在身邊的江寒月,卻依然一副悠閑自得的模樣。他是太相信她了,還是篤定她根本逃不出他的手掌?
“喂,你到底人不認得路,膽敢耍花樣,看我不削了你的腦袋!”看看,教主就是教主,這紅衣男就沉不住氣,又發火了。
蘇紫橋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道:“你懂什么,皇帝那么多妃子,今天和這個妃子睡,明天和那個妃子睡,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睡一個都睡不完,我怎么知道皇帝跟哪個娘娘春宵一刻去了?”
“你——”紅衣男漲紅了臉,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倒是一旁的江寒月,仿若置身事外般,旁觀二人斗氣,蘇紫橋不禁納悶,這個江寒月,真的是來刺殺皇帝的嗎?
“到此為止吧,蘇姑娘。”置身之外的人終于不再置身事外,江寒月看著她,慢慢斂起笑意,“再這么玩下去,我可不敢保證,一定不會對姑娘出手。”
她咽了咽口水,后退一步:“說實話,我不認得路。”
江寒月淡淡看著她,冷哼一聲:“倒是誠實。”
“那你可以放了我嗎?”看到江寒月并沒有動怒,她又小心問道。
沉沉的眸子中帶了一絲復雜,映著夜晚的月光,越發的迷蒙:“不,你不能走。”
“為什么不能走?”蘇紫橋大驚:“難道你還是要殺了我?”
江寒月沉默不語。
“你這是恩將仇報,我曾經救過你的性命,你怎么可以這樣對待你的恩人!”人被逼到死路,通常都會奮起反抗,她可不認為自己應該命絕于此。
“我不殺你,只要你乖乖跟我離開。”江寒月終于開了金口,卻讓處于亢奮中的蘇紫橋為之一呆。
跟他走?為什么要跟他走?
看到江寒月有些陰沉的面色,她卻忽然笑了起來:“江教主,我可沒興趣當教主夫人,所以你還是放我走吧。”
一語即出,不僅江寒月,連那紅衣男也是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尷尬,蘇紫橋看到二人那副見了鬼的樣子,突然覺得很是好笑,古人就是迂腐,不論是誰,哪怕是江寒月這樣的邪教魔頭,聽到這么露骨的話,一樣不知所措。
“既然你有這個提議,我也不妨試上一試。”只一瞬,江寒月便恢復了一貫的從容。
聽到那樣的溫言細語,蘇紫橋冷不丁打了個寒戰,這就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她只是隨口說說,江寒月可不要真的抓她去做壓寨夫人。
“前方何人?”突然,一聲尖利的呵斥從身后傳來,接著火光大盛。
“瞧瞧,不請自來了。”江寒月戲謔的聲音,輕然響起。
蘇紫橋轉頭一看,頓時冷汗淋漓。明黃的肩輿上,坐著已然微醉的皇帝,偏偏那小太監還不知知死活,又大聲呵斥起來:“大膽!見了皇上還不下跪!”
跪你個頭!都大禍臨頭了,還擺架子!
“快跑,他們要刺殺皇上!”完了,她不想做忠義之士的,可怎么就喊出口了呢?她可是寧為瓦全,也不愿玉碎啊!
“啊——刺客!保護皇上!保護皇上!”隨著小太監的一聲驚呼,整個皇宮都炸開了鍋!
“你認為這樣就逃得掉嗎?”江寒月伸手一撈,便將準備趁亂溜走的蘇紫橋給捉了回來。
“你還是走吧,就算是殺了皇帝,也逃不出皇宮!”她從不知道,自己死到臨頭時竟然還會嘴硬。
“我江寒月想要離開,沒人能阻止的了!”江寒月面帶殺氣,不復剛才的溫潤。
面對這樣的江寒月,蘇紫橋竟然一點也不覺得害怕,她伸手遙指前方:“江大教主,不是我說你,吹牛之前要先考慮清楚,你看看前面。”
江寒月順著她所指,看向前方,一對禁軍侍衛正馬不停蹄地向這邊趕來,領頭之人,竟是林墨琰。
禁軍呈扇形散開,手中黑烏烏的箭矢,齊齊對準場中二人。
“哼,以為這樣就可以制服我嗎?未免太小看我了。”江寒月依然傲氣十足,臨危不亂。
對,他武功高強,這些都是小意思,但是也別連累她啊,周圍幾十枚箭矢齊發,她鐵定要做刺猬了!
帶著如沐春風的笑容,林墨琰走上前,看著蘇紫橋,沉聲道:“楚橋,自己走過來。”
什么!讓她自己走過去!
她自己要能走,何必還要做江寒月的人質,林墨琰長得是豬腦袋嗎,這點常識都沒有!
“你叫楚橋!”肩上一痛,原來是被江寒月狠狠扳在掌中:“為什么騙我?”
“我哪有騙你!”很痛哇,這個江寒月,一點都不懂憐香惜玉!
“你說你叫蘇紫橋!”江寒月一向沉著如水的表情,霎那崩塌。
“所有人當中,我對你說的話,最為真實。”她嘆口氣,不知該怎么解釋。
“跟我走吧,回到屬于你的地方去!”他終于松了手,臉色也漸漸趨于平靜。
屬于她的地方?可笑,屬于她的地方,她永遠都回不去了,這個世界,沒有一處是屬于她的。
“等我殺了皇帝,就跟我離開吧!”輕柔仿若耳語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微微一愣,隨即看到江寒月騰空而起,白衣翻飛間,又聽到一聲沉潤卻微微有些冷酷的聲音。
“放箭!”
放箭!他在說放箭!
蘇紫橋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個前幾日還笑著對她說不用擔心的男子,今天竟會如此冷絕,仿佛那兩個字,只是一句簡單的吃飯、睡覺,可是他在說,放箭!
可以不顧她的生死,不顧她的安危,甚至比陌生人還要陌生,這樣的他,當真絕情到了極點!
驀然回首,她似乎在他眼中看到悲傷,看到絕望,看到不顧一切,婉轉悲戚的眼神,刺得人生疼。
眼前一花,他一襲淡藍的衣衫猛地在眼前飄過,箭矢從耳邊飛過,帶起一陣厲風,她微微一退,只聽“噗”的一聲,心口驟然劇痛。
剛才那是……什么聲音?
好像有人在大喊,楚橋!楚橋!
是的,是楚橋,不是她蘇紫橋。
她軟軟地倒下,卻跌入了一個沉厚的懷抱。嘶吼還在耳邊繼續,她卻已分不清是從何方而來,何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