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渾噩噩地提著大包小包回了別墅,一直到了廚房夏單曉才覺得安心。不管如何,在這個叫廚房的地方,無論裝修多么豪華,都只是為了做菜。
她家和藍逸遠家,甚至任何別人家的廚房都是這樣的功效,沒有什么不同。
“曉曉,我有什么可以幫忙的嗎?”藍逸遠姿勢優雅靠在廚房門口,紳士地開口問著。
夏單曉看他一臉溫柔殷勤,不忍心回絕:“那,你把馬鈴薯皮削一下吧。”
藍逸遠淡淡一笑,靜靜地走到夏單曉旁邊把馬鈴薯洗干凈,又拿刀削開始和馬鈴薯比對戰,等夏單曉洗好螃蟹放在鍋里蒸的時候,轉頭看到藍逸遠還在奮戰。
“藍先生!你怎么現在還沒削好啊。”夏單曉喃喃著話,走近一看,頓時很心疼,“哎呀,你這么一下子削了這么厚,馬鈴薯的肉都被你削掉一半了。”
藍逸遠低著頭如一個挨罵的孩子:“不知道為什么,老是弄不干凈。”
“還是我來吧。”夏單曉接過藍逸遠的刀削和馬鈴薯,動作很嫻熟,三下五除二地把馬鈴薯的皮消滅干凈了。
藍逸遠只好洗了手在一旁呆呆地看,一臉愧疚:“……給你添麻煩了。”
“沒事啦,”夏單曉聽著話,忽然覺得眼前的藍逸遠很可愛,誰都有擅長不擅長的事情,連眼前的翩翩公子也一樣,夏單曉想著,就心情大好了,“呵呵,我在大部分時候都像你在廚房一樣笨。”
藍逸遠馬上也開懷了,爽然一笑:“這倒也是。”
夏單曉一邊忙著手里的活兒,一便假裝瞪了藍逸遠一眼:“哼,你真不客氣。”
藍逸遠呵呵地笑,自然溫柔。
呆在廚房,夏單曉總是會忘掉很多事情,她喜歡這種洗洗、切切、燒燒的感覺。看著一盤盤菜在自己的手下便成可以吃的美味,夏單曉就覺得很有成就感。
廚房里油煙的溫度很高,很快夏單曉就大汗淋漓了。
“很熱吧。”藍逸遠再次走進廚房,遞給夏單曉一方手帕擦汗。
“嘿,沒有的事。”夏單曉不介意地笑著,完全不覺得有什么,“我有時候,大中午還在外面跑呢。”
“你——要不要換件衣服?”藍逸遠仔細打量了夏單曉一會兒說。
夏單曉聽了這話,連忙低頭看自己,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原來因為全身出汗,自己穿的T恤已經被汗水打濕了,緊緊地黏在身上,條理分明地勾勒出夏單曉微微有些過于渾圓卻玲瓏有致的身材。
夏單曉有些尷尬地撓撓頭:“菜還沒燒好,等下還是要出汗的。”
藍逸遠微微笑,看著夏單曉,拿手帕在她臉上擦了兩下,突然就伸手摟過夏單曉的肩膀,湊過去在夏單曉額頭上吻了一下。
——夏單曉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如何反應。
“這是感謝的吻。”藍逸遠笑著又朝著廖今菲很標準地鞠躬,仿若歐洲紳士的模樣,“蘇拉他們家人都這樣表示感謝的。”
“蘇拉?”夏單曉繼續發愣。
“哦,我在哈佛讀書的時候最好的同學。”藍逸遠微笑著,十分坦然地解釋,“親吻,在額頭表示感激。”
夏單曉石化了幾秒鐘,總覺得有什么不對……但看藍逸遠笑盈盈的,那么自然,也不好意思說自己老土,接受不了這么熱情的感謝。
這畢竟是在中國,這樣歐式的禮儀……哎,夏單曉一下子覺得接受不了。
剛才的吻只是表示感謝,夏單曉卻還是尷尬的紅了臉,猴子屁股一般的模樣。
“曉曉,我在這里也幫不了什么,在外面等你吧。”藍逸遠最終這般說。
夏單曉自然也是點頭的。
一個人做完菜之后,夏單曉又將高腳杯、盤子、筷子清洗干凈在桌子上擺好。等一切準備就緒之后,夏單曉想著沒自己什么事情了,就走過去和藍逸遠道別。
藍逸遠“啊”了一聲,卻連忙拉著夏單曉的手:“曉曉,你當然要留下來吃啊,別弄得我過河拆橋的樣子。”
“這……”
“你又不是我家的廚娘,你是我的朋友啊。”藍逸遠眼神誠懇,說話間又將“朋友”二字加了重音。
夏單曉看著這樣的藍逸遠,最終還是抵不過,但是身上實在難受:“好,好,那你給我拿件衣服吧,我先去洗個澡。”
藍逸遠很不好意思地在別墅找了一圈,然后給夏單曉遞了一件花襯衫:“這里除了林阿姨的衣服,就只有我和我爸的了,可以嗎?”
“可以,可以啦。”夏單曉怕藍逸遠又想起已經過世的藍夫人而感到難過,連忙抓過他給的衣服,看也沒看地沖進藍家一樓的浴室。
在大浴室里舒舒服服地沖了澡,看著自己穿上花襯衫之后的村姑樣子,夏單曉先是一愣,然后“咯咯”地笑起來,也沒有多想。
出了浴室,藍逸遠看著夏單曉的打扮也只是很紳士地勾了勾嘴角。
宴會的時候終于到了——
“曉曉?曉曉?!”沈夏河是第一個到的,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看著夏單曉,“你別這樣嚇我啊,白白嫩嫩一個美女,怎么穿成這樣啊。”
夏單曉無辜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笑得更厲害了:“偶爾換下感覺嘛,沒什么的。”
沈夏河依然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夏單曉并不在意,自己本來就不是什么美女,平時不工作的時候,也打扮得很隨性。雖然沒穿過如此村姑的模樣,卻也并不覺得是什么大事兒。
藍逸遠站在一旁,只是笑笑:“挺特別的。”
“特別?當然特別。”沈夏河心痛,夸張地將手握拳放在心口上,“這是在糟蹋美女,美女,天地不容的!”
大約是先入為主的原因,夏單曉自然完全不把他的話當一回事。
車慢慢開近來了,夏單曉覺得有些像S城的車展,都是名貴的轎車或跑車,很快便陸陸續續從七八倆車上下來十來個人,別墅里逐漸熱鬧起來,宴會的氣氛漸漸濃厚。
這時候,看著客人們的打扮……夏單曉也慢慢開始開后悔了——
剛才走到空調旁邊把衣服吹吹干不就行了,雖然自己原來的衣服很一般,但是,總比現在自己這樣“雞立鶴群”要好吧,落魄得未免太明顯了!
藍逸遠和沈夏河她本就認識,也就沒有特別的感覺。
可是——
藍逸遠請了大概十幾個人,五六個是男的,雖然穿著簡單的襯衫T恤,但是個個都是衣架子,其余的都是女的,每一個都算得上美女,畫著淡妝,穿著晚禮服或者公主裙,笑靨如花。特別是孫今昔,一身黑色的吊帶長裙,像一個黑暗女皇,美得很有壓迫感。
“我,我,我真想找個地洞躲起來。”夏單曉看著自己的花襯衫,沮喪地躲在廚房里對藍逸遠說。
“別這么想,”藍逸遠拍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只是一個普通的家庭聚會,穿著舒服就行了。”
夏單曉眼睛眨啊眨的,忍不住開口著:“這可是你說的,等下我出去了,別讓他們笑話我。”
藍逸遠點點頭,呵呵一笑:“好,我這就出去,告訴他們別笑話你。”
藍逸遠說著這些話,如此一臉認真的表情。
夏單曉一瞪藍逸遠,嘟嘟嘴抱怨著:“你一定是故意的,對不對,故意看我出丑,虧我為你忙了一整天。”
藍逸遠無奈地擺手,神色溫柔:“曉曉,那要我怎么辦?”
“嗯,讓我開溜吧。”夏單曉很認真地說。
藍逸遠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怎么盛菜……”
“你——豬啊。”夏單曉氣得咬牙切齒,一點也不客氣了,“怎么雜志上這么多人說你是天才啊!”
藍逸遠很無辜:“我可沒說過啊。”
沈夏河著急地進廚房看著拖拖拉拉的兩個人:“快出來啦,上熱菜了,我們都餓死了。”
藍逸遠正想拉上夏單曉出去,夏單曉卻又開始別扭了,可憐兮兮地看著藍逸遠:“等會兒,我盛好了菜,你端出去,好吧?”
沈夏河很沒氣度地站在廚房門口笑:“小美人,你剛才不是說偶爾換換感覺來著。”
“我,我不知道來的都是這種級別的美女精英啊,我這樣出去也太‘重點突出’了吧。”夏單曉死死地拽著廚房的柱子,“不要,不要我真地不想出去啊……”
“沒關系的。”藍逸遠聲音溫柔地向夏單曉靠近。
“走吧,和我的朋友們認識一下。”藍逸遠這般說著。
“可以不可以不要啊……”夏單曉的反抗很堅決,可惜藍逸遠的力氣很強大,看他斯斯文文的樣子,居然三兩下就把體重不輕的夏單曉抱了起來,還很不客氣地扔到了大廳。
頓時,大廳內先是一陣安靜,然后立刻爆發出一陣陣夸張的笑聲。
“哈哈……這是誰啊,逸遠?”
“最近流行純樸復古風嗎……哈哈!”
……
本來想大叫救命的夏單曉,看著背后的沈夏河一臉奸笑的樣子,很努力的維護了自己最后的一點尊嚴。
夏單曉艱難地站直了身子,傻傻地向大家打招呼:“大家好,我是夏單曉,今天的菜是我做的。”
坐在桌子上的先生小姐們又是“哈哈”大笑,似乎心情不錯。
其中,那個和藍逸遠五官有些像的少女笑得最夸張,簡直在椅子上打滾了,很有蕭蕭的架勢:“表哥,這個姐姐好搞笑哦,不行了不行了……”
藍逸遠淡淡一笑:“盈盈,別欺負她了,今天的菜可都是她做的。”
盈盈?盈盈?夏單曉腦子短路,心里想——不知道令狐沖同志在哪里!這樣一想,就覺得對眼前這個有著三分藍逸遠影子的女孩充滿了一點兒好感。
至于說她搞笑這事情,夏單曉倒并不生氣,蕭蕭也這樣說過她,只是一個玩笑而已,沒有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