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應賢也沒有接話,轉頭看向夏單曉:“單曉,還記得我嗎?”
夏單曉感覺很震撼,藍老爺算是日理萬機了,自己和媽媽離開他這么久他居然還能記得住。不得不佩服商人這樣好的記憶力。
哪里像自己,痛過了就不記得打了!
“嗯,藍先生,”夏單曉拿了一個面包往自己嘴巴里塞,語氣冷淡而陌生,“我記得,小的時候您很照顧我。”
皺了眉,藍應賢拿了旁邊的咖啡慢慢地喝:“那個時候真的對不起,為了自己我犧牲了欣琴,為此我愧疚了這么多年。”
夏單曉把大半個面包塞進嘴巴里,用手擦了擦嘴角:“哪里,哪里,我們挺好的。你看我白白胖胖,沒痛沒病,活蹦亂跳的……”
藍應賢還想說些什么,最后還是閉了嘴巴。
“對了,我要走了,再不出發上班就要遲到了。”夏單曉說著小跑著離開大廳。
“已經十點了。”藍逸遠像抓著一只逃跑的小狗一樣,把夏單曉抓著了。“你去上什么班啊?”
“我快點去,還能趕上去公司吃午飯呢。”夏單曉強顏歡笑地說。
藍逸遠呵呵地笑:“中午,和我一起吃吧,就算感謝你這么努力養著我的胃。”
夏單曉沒有力氣掙扎,無奈地讓藍逸遠牽了鼻子走。渾渾噩噩之時,卻接到了一個電話。看著藍盈盈的名字,她感覺全身汗毛豎起。
“夏姐姐,夏姐姐,”電話那邊的少女歡呼雀躍,帶著滿滿的喜悅,“我有個好消息告訴你。”
“嗯,”夏單曉笑,“什么好消息?一定和……令狐沖有關吧。”
“嘿嘿,”藍盈盈笑得奸詐,急不可耐地說,“是啊,是啊,我的啤酒鴨王子成功甩掉他的‘前任女友’了,我就知道他是個有責藍感的男人,不會三心二意的。”
“前任女友啊……前任女友啊……真是干凈利落啊。”夏單曉沒有意義地喃喃。
“對啊,對啊,他可不是拖拉的人,我現在正式成為他的‘現任女友’了。”
“那么,盈盈,恭喜你。”夏單曉胡言亂語,努力讓自己安靜淡然,“那么,祝你長命白歲,早生貴子,福如東海,壽比南山BLABLA……”
“喂,喂,夏姐姐,你胡亂說什么話啊……”
——夏單曉不再說話,而是安靜地掛了電話。
昨夜下得那場大雨把S城的天空沖得很干凈,本來被汽車尾氣和工業廢氣污染的空氣里布滿了舒爽的清香。
本來應該是多么美好的一天啊。
“他做事真有效率啊!”夏單曉莫名其妙地說。
“誰啊?”藍逸遠應和著。
“我的‘前任男友’。”夏單曉平靜。
藍逸遠看她明明是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臉上卻堆著傻得不能再傻的笑容。
“原來是失戀了啊。”藍逸遠無聊地撇撇嘴,“這沒什么大不了的,總要失戀幾次人才能長大。”
夏單曉點頭,看著車窗外,這是一個繁忙的城市,車水馬龍,連分手都快得像例行公事。那些計劃之中的結婚生子,就這樣成莫名其妙的幻想。
“你這么傻是一定要被人欺負的。”藍逸遠忽然說。
聽了這話,夏單曉的眼淚就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明明是這么努力的工作,這么努力的生活,這么努力地經營著自己的愛情和友情,為什么還是會如此失敗呢!
全身充滿了沮喪的感覺,臉頰因為眼淚而通紅。
啤酒鴨王子,她們的邂逅多么童話啊,自己算什么?阻擋公主和王子在一起的女巫?如此狼狽不堪,簡直像一個笑料。
就算再努力,自己也只是個努力的笨蛋。
夏單曉忽然覺得全身無力。夏單曉不怕吃苦,那時候和媽媽東搬西挪,流浪漢一樣的生活,她還是天天笑的。簡簡單單地努力,簡簡單單地干活,再苦再累也沒什么,至少是會做出成果來的。
牛一樣的耕田她也不介意,至少她能讓地里的莊稼長得更肥了,也算不白費。
可是,人心這種東西實在太復雜。原以為捧著一顆心放在季凡平面前整整兩年,他們就能不分彼此了。原以為為了他自己硬著頭皮去求藍逸遠,他們就能昂首挺胸大步邁向幸福的未來了。
現在才知道人心感情和耕田干活是不一樣的,并不是付出了就能有回報,也并不是你以為犧牲了別人就領情的。
明明是他讓自己去求藍逸遠的,自己成功了,倒成了不清不白的人了。
夏單曉跑神得厲害,腦子像被人塞了糨糊,轉也轉不過來。
“小心!”藍逸遠在后面喊。
夏單曉馬上停住,鼻子還是撞在了前面的樹桿上,白白嫩嫩的鼻子馬上紅了一塊,有點像小丑。
藍逸遠追上來,環住她的頭,揉了揉夏單曉的紅鼻子:“怎么這么不小心呢,這么大的人了。”
夏單曉覺得鼻子應該是很疼的,可是又覺得并不是特別疼,只是被藍逸遠揉著的時候很舒服,輕輕柔柔的。
“算了,今天別去上班了。”藍逸遠說,“我帶你去玩玩,散散心。”
夏單曉不說話也不反抗,任他拉著自己的手。
車子開出了那個繁華的城市,路旁的樹木變得高大而茂密,空氣里面透露著生命勃發的味道。
“這是要去哪里?”夏單曉問。
藍逸遠微微笑:“我在山上養了一只狼狗,正要帶你去喂它。”
“哦,可是我們沒帶什么食物啊。”夏單曉說。
“我說把你喂了它。”
夏單曉害怕地縮了一下身子。
藍逸遠呵呵地笑:“哈哈,真有趣,你怎么總是認不清我哪句話真哪句話假呢。”
夏單曉聽了不再說話,她的腦子一直不靈光,所以她從來不會自作聰明地認為誰在胡言亂語,誰又在開玩笑。
她都以為那些話是真的。
“其實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用來發泄不錯。”
夏單曉明了地點點頭。
車子從高速下來,就進了為山脈圍繞的山區。這個景觀點,夏單曉知道一些,是S城一個植被保護區,旅游還沒有開發出來,平時沒什么人。
轉頭看看藍逸遠,他還在認真地開車。
樹木的枝葉劃過車子的頂棚,發出嗤嗤的聲音。盤山公路左邊是被割裂的石頭,右邊卻是斷壁懸崖,護欄還沒完全建好,有一種下一秒就會連人帶車沖出去的感覺。
“別怕,我車技很好的。”藍逸遠忽然說。
夏單曉心里一暖,安靜地點頭。
太陽透過密密麻麻的樹葉已經失去了許多威力,車子里的空調打得不是很低,車子開得很小心,山路蜿蜒,卻沒有讓夏單曉產生很不舒服的感覺。
其實,夏單曉有些意外,她以為像藍逸遠這樣的人,喜歡的應該是那種會員制的高級會所,或者是那種以奢華為名的酒吧,可是他看起來對這里很熟悉,應該經常來。
車子只能停在半山腰,藍逸遠拉著夏單曉出來說:“走,去山頂吧。”
山林里靜靜的,偶爾看見幾只鳥撲嗤著翅膀,從這棵樹飛到那棵樹。
“真的要上去啊?”
“是啊,”藍逸遠點點頭,“山頂上有個地方很不錯,我常常去那里發泄——”
夏單曉不太相信地笑笑:“你也有不順心的事啊?”
藍逸遠搖頭,卻是一臉認真:“幾乎沒有,嗯,所以我經常郁悶。”
“呃?”夏單曉完全不明白,她怎么也無法理解一個人事事順心了怎么可能還會郁悶,想著藍逸遠的想法果然與自己不同。
頓了頓,藍逸遠解釋說:“沒有意外和逗趣的人生,不是很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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