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了幾步,他就聽見有人在喊救命。
不行,自己不能就這么見死不救,做不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寶典箴言,他提著小心走到電話亭后邊。
“金大小姐,你不要再喊叫了,沒用的。”一個男人的憨聲:“其實我今天約你出來并不是要見你的韓子陽大哥哥,而是讓你和我一塊去看泰國人妖的。可你就是不愿聽我的,那個家伙當個班長有什么了不起的,有一天我會要他好看的。”
韓子陽全身的疲憊一掃而光,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個喊救命的女孩子竟然是金美珠,而那個威脅她的人卻是班里的那個出了名的搗蛋鬼劉夏。
劉夏正反綁著金美珠的雙***笑著解開了皮帶。
“流氓,你干什么,我要報警的。”
“給你臉竟不要臉,大聲叫吧,最好用上吃奶的勁兒,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的喜歡你,喜歡你的樣子,喜歡你家里的房子,更喜歡你兜里的銀子,今天,想不到吧,你上我的當了,你的韓子陽哥哥是不會來的。”
“住手。”韓子陽大吼一聲,從黑暗里走出來。
金美珠的眼淚瞬間滑出眼眶,大聲喊著:“哥哥,救命呀!”
“媽的。”劉夏一拳頭砸向金美珠的腦袋,她當場就倒下去了。
韓子陽站在金美珠身后,說道:“原來只是以為你愛搗亂,現在才發現你不僅是個流氓,而且還……”
“放你娘的狗臭屁,這個地盤是我大哥的,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管的著嗎?”
夜間巡邏的警車在馬路上張望著,劉夏倉皇逃跑,臨走扔下一句:“等她醒來,告訴金大小姐,這件事就我們三個知道,要是報警或著讓第四個人知道,哼……等著瞧!”
韓子陽彎腰解開金美珠緊綁的雙手,同時喊了一聲:“美珠,你沒事吧?”
她毫無半點反應。
韓子陽背著金美珠,快步跑進醫院,沖進急診大門。醫生們見狀馬上開始救治。一位護士把一個處方單遞到韓子陽的眼前,說:“先交費去吧!”
韓子陽點頭接過單子,朝收費處跑去,手里只有客人給的10元小費,之后她又跑回來,從她的包里掏錢救急。
回到急診室,見金美珠手上已經掛上了點滴的藥瓶,護士正在檢查她的心臟。
韓子陽焦急地等待著。醫生走過來,說:“病人的心臟和血壓都很正常,只是腦子受到了重創……休息一下很快就好了……你是他的哥哥嗎?”
“韓子陽正要解釋:“我是……”
“你們是不是因為說話發生了爭執,要千萬注意,病人,你妹妹的腦子不能再受大的刺激了,知道嗎?這次算她命大?你跟她談話可要提防著點?”
韓子陽應道:“啊……是。“
金美珠慢慢醒過來,面色蒼白。韓子陽俯下身來,輕輕問道:“你好點了嗎?”
金美珠的目光轉移過去。
“你的頭還疼嗎?”
金美珠無力的動動嘴唇。
“我剛才因為沒有帶錢所以把你的皮包打開拿了一點急用。”
金美珠動了一下干裂的嘴唇,想說什么,卻沒能發出聲音。
“你口渴了嗎?”
金美珠終于慢慢吐出幾個字來:“我怎么了?”
看到她開口說話,好像還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么,焦急中含著欣喜:“沒事,你就是身體太虛弱了,以后可要體育鍛煉啊!”
韓子陽跑到馬路上,拿起電話撥起金美珠給她的電話號碼把情況向對方仔細講了一遍。
他終于緩了一口氣,肚子里饑腸咕嚕,韓子陽在路邊的夜市攤上要了一碗面。
他返回病房門口,見金美珠的床前坐著一個三十幾歲的新潮女人,正出神的望著金美珠。
“以后說什么也不會再讓你夜晚出去了,被自行車撞了算是輕的,若是碰到流氓或者壞蛋什么,那可就沒這么幸運了。你爸爸聽說你撞了,剛才說連夜從省城趕回來。美珠,我們就你這么一個孩子,我們全部的希望的財產都是你的,媽媽知道你不喜歡聽這些,可是媽媽都是為了你好呀!”
韓子陽在房門口站了半個小時,才戀戀不舍的轉身離開。
第二天放學,韓子陽攔著班主任替金美珠請假。
班主任曾收到金美珠父母送給她的一套半價房,所以對金美珠就格外照顧,這些都是金美珠私下里給自己說的。
“美珠同學的病情嚴重嗎?要不要組織班里的同學去慰問一下?”
“我想不用了吧!她需要安靜的環境,不方便別人打擾的。”
韓子陽想向班主任匯報昨天晚上見到的秘密情況,聽到教室里有人挑釁性的大聲咳嗽幾下。
他抬眼望去,是劉夏,一臉的煞氣。
“你還有事要說嗎?”班主任主動問道。
“哦。沒有了!”韓子陽故意放大了聲音:“這兩天班里一切正常……”
劉夏好像就是在等韓子陽的,他們在門口不謀而合。
“今天怎么沒有看到你的金妹妹,她該不會是退學了?”
“什么?退學?好像還沒有那么嚴重吧!”
“你糾纏她的最終后果你應該清楚,本來這件事我要告訴班主任的……”韓子陽一臉的憤恨。
“昨天我是咋對你講的,那一塊兒是我大哥的地盤,你若是不想惹麻煩的話就請放明白點!”
“那件事兒我暫時不會對任何人講的,但也請你務必記住,金美珠是家里唯一的孩子,他的父母非常喜歡她拿她當生命看待。所以,我的意思是讓你離她遠點。”
“嘿嘿。”劉夏冷笑道:“我會的,我知道以后該怎樣做了,謝謝你的忠告和提醒,或者一輩子我都會把你銘記心里的。”
韓子陽不吭一聲走了。他在一家粥公粥婆的飯店里打了一份銀耳粥,來到病房。
已經找不到金美珠的影子,他問進來給病人打針的護士。
“你說那個姓金的女孩吧?她們今天上午已經辦理了轉院手續,女孩的母親說我們這里的醫療水平太差勁往省城里轉了。只是腦部輕微的震蕩,我們請來的專家也都強調沒什么大礙的,可是人家就是不信。”
“人家有錢唄!這年頭,有錢了就得多活幾年。”一個病友插言道:“你不是她的哥哥嘛,怎會不知道她去了哪兒!”
韓子陽無奈的笑了一下,把粥放在病友的床前:“現在我妹妹喝不上了,就送給你好啦,味道不錯,很有營養的。”
夜幕來臨。
韓子陽在更衣室里換好職業裝,客人不多,他按照領班的吩咐去二樓208的包間里打掃衛生,領班告訴他剛才有個客人喝醉吐了一地。他內心里有極大的不情愿,但領班說過新來的服務員都要經過這一關的。
208的包間里,韓子陽站在門口就覺得一股嗆人的味道,似乎他也習慣了這里的味道。地毯上一地穢物,房間里的大屏幕還在播放著泳裝表演,動感十足。
韓子陽嘆著氣拔掉電源。現在,他最需要的是安靜來緩解困乏的身心。
包間的衛生間里傳來一個女人的低聲驚叫。
韓子陽趕忙停下手中的活進去探視,看見一個四十左右的矮個子男人,在衛生間里抱著那個喝醉酒的年少女子進行強行親熱。年少女子醉意深重,并不情愿的掙扎躲閃,怎奈不是矮個子男人的對手,眼看著他就要得逞。
韓子陽板著臉站在衛生間門口,厲聲喝道:“先生,請問要打掃衛生嗎?”
“矮個子男人嚇了一跳,慌亂抬頭,看見門口的這位服務員怒視相逼,不由的松開手,以最快的速度提上褲子。
韓子陽放高音量,嚴肅的又問:“小姐,你需要我的幫忙嗎?”
同樣愣住的年輕女子反應過來,紅著臉推開矮個子男人,從韓子陽身邊奪門而出,矮個子男人既尷尬又惱火的看著韓子陽,他也繞開韓子陽的身體,提著一個皮包,走出這個包間。
但韓子陽用聲音把他拉住:“這位先生請等一下。”
矮個子男人停住腳步,回過頭冷冷的看他。
“哦,你有東西落這里了。”韓子陽把沙發上的安全套遞給矮個子男人。
矮個子男人氣急敗壞的抓過來隨手拋到垃圾箱里。
下班的時候,侯領班匆匆趕過來叫住韓子陽。
“韓子陽,秦老板叫你去他辦公室一趟。”
“有什么事嗎?”
“不清楚。”領班搖了搖頭。
秦老板正在辦公室里打著電話,正好言好語的解釋著什么。
韓子陽一連打了幾個哈欠,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秦老板掛掉電話,劈頭蓋臉就問:“你是怎么回事啊!208包間里的客人投訴你索要小費,你才來幾天呀!”
韓子陽大吃一驚:“我索要小費?”
秦老板讓韓子陽坐下,說道:“客人現在都投訴到工商局里,剛才工商局打來電話調查情況,說你在服務中私自向客人兜售避孕套,在這些場合所作所為是可以理解的,但向客人索要小費是違法行為。你才來多長時間,膽子怎么這么大!”
韓子陽有些沖動,嘴里亂了方寸:“不是這樣的,那個矮個子男人想對那個女子動手,正好被我撞見,他落下的安全套是我揀起來還給他的,可我真的沒有索要小費,你得相信……”
秦老板把手一揚,打斷他:“只要有客人投訴,沒有人會主動承認的。我是相信你的,可我這是在開門做生意,不是擺地攤的,服務行業就是這樣,我們只能相信客人,如果你處于我的位置上,你是愿意相信客人還是愿意相信你啊,再說客人跟你無冤無仇,不可能隨便冤枉你的。”
韓子陽激動的有些口吃的重復:“的確是那樣,那個胖男人要欺負女子讓我看見,所以就懷恨在心……”
秦老板沒有開口,旁邊的老板娘插話打斷了韓子陽:“很簡單的事兒就說不清白了,搞的那么復雜干啥!人家都投訴到工商局了,現在工商局要我們給一個明確的答復,你說讓我們怎么答復,你也別狡辯了,回去好好反醒反醒,寫個檢查。”
秦老板接下去:“小韓呀,一開始我就看你挺老實的,是個難得的實誠人,所以一定要有個好的態度,哪怕這個事兒是真的……我現在不管這個事是真的還是假的,現在就要你的態度,你把態度擺正。按照店里的規定得接受罰款,可我不忍心,你的工作也很積極,知道你手里沒錢更不可能說開除你的話,算了,你先回去吧!回去清醒清醒,娛樂場所里的有些事情本來就是解釋不清的。”
韓子陽氣的說不出話來。
老板娘的手機響了,接聽的時候很快就把電話拿給秦老板。
秦老板接完電話看韓子陽還在原處,抬頭揮手說:“你回去吧!好好想想清楚。”
韓子陽沒有動彈,氣的渾身顫抖。
秦老板說:“你可以走了,記得明天準時過來上班。”
韓子陽扭頭就走,把門狠狠的關上。
回到小院是,一片靜寂,韓子陽在二樓的走廊里一不小心被腳下絆了一下,實在的摔在地上。
“女孩房間里的燈突然亮了,李依然從屋子里跑出來,一疊連聲的:“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的錯。”
“啊,沒關系的,是我不小心。”
女孩蹲下來把繩子解開,喃喃的說:“都是我不對,害你摔倒,你知道嗎,我這樣做也是有原因的,為了能夠見上你一面,只是為見你一面。白天因為復習太累了,躺到床上就跟死人似的,所以我就想著用這……這兩天你都去了哪里,我老是見不到你的影子。白天不回來知道你的時間短,可是晚上呢,晚上你在干什么,總是這么晚才回來。”
李依然不問還罷,一問到這些,韓子陽覺得自己活得有些窩囊,把自己折騰的太累了,其實他也在尋找一種安慰。
“難道你有難言之隱?”她問。
他做了個手勢,走進自己房間:“因為要賺夠欠你們的房租,所以就找了兩份家教,補貼家用。”
她愣愣的看著他,家教是很輕松的活,可在他的臉上,卻是少有的疲憊與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