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晚會如期在學校禮堂里進行,金美珠帶領著班里參加表演的同學有序上臺。韓子陽心事很重,但他一直沒有停止鼓勵參加表演的同學,告訴他們無論如何要在畢業前留下一個好的印象和永久的記憶。
黑暗的舞臺亮著一束強光,十幾個身著白裙的少女立于光束的中央。音樂響起的剎那,舞臺上的燈光大亮,白裙少女快速有力的舞步,令全場觀眾為之鼓掌。韓子陽在臺下按動相機的快門,為他們保留下了精彩的瞬間。
也許沒有人知道,在這個大禮堂里,坐著一個特殊的學生,她不屬于這個學校,她來這里只是要看看韓子陽,對她來說也許是最后一眼。她費了很大力氣才終于看見了韓子陽,見他在專心的拍照,心里似乎也得到了一些安慰。
經過兩天的思考,李依然決定去找郭東明報仇,她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少女最美好的貞節都不在了,生命對她來說夜變得蒼白無味。
她下到走廊,和韓子陽擦肩而過,她很想對他說點什么,或者他看見自己對自己說點什么,但是,他們沒有打招呼。
李依然頓時覺得心里失落落的,腦子一片眩暈。她走到學校門口,攔了一輛車。
舞蹈結束,金美珠獨自上臺表演了街舞,她詼諧幽默的表演不時引得臺下陣陣掌聲,連韓子陽都看傻眼了,想不到金美珠還對自己保留了一手。
在坐的還有兩位特邀嘉賓,他們就是金美珠的父母,他們看到女兒美珠大放光彩的表演不由的跟著激動起來。
比賽接近尾聲,評委對每個節目開始打分。
臺下所有的人包括看表演的學生家長都為自己班級捏了一把汗。
女主持人開始宣布,獲得團體一等獎的是畢業一班,榮獲最佳個人獎的是金美珠同學……”
韓子陽以為是錯覺沒有聽清楚,就望著臺上尋找金美珠的影子,果真她也在場,那身黑色緊身衣褲在燈光的影射下格外耀眼。
他伸出雙手為她鼓掌,為班級獲得如此驕人成績鼓掌,一切都是金美珠的功勞,也許以前自己小瞧她了。
金美珠的母親抑制不住的沖動,抱著金美珠爸爸的臉親了一口。
這一幕讓韓子陽看在眼里,多么快樂的一家,夫妻的事業,爭氣的女兒,聯想到自己,竟然不明白親生父母是誰,真是可笑。想到這些,他提前退場了。
晚會結束,已快中午。
金美珠把獎杯塞到爸爸媽媽的手里,說了一句:“現在你們總該答應女兒的事情了!”
夫妻兩個望著寶貝女兒,疼愛的眼神一直伴隨她的身影,直至消失。
金美珠在教室里找到正在整理書本的韓子陽。
“大家都在和家人聚會,你卻躲到這里?不寂寞嗎?”
“謝謝你。”韓子陽深情的說了一句。
“為什么要這樣說,我沒有幫助你什么?”
“謝謝你為班級里爭得榮譽,也謝謝你幫了我不少的忙。”
“子陽哥,我們畢業了,似乎是個開始又仿佛是個結束,明天的我們還這樣無憂無慮嗎?這次,一定要帶我去你的老家,你要答應我。”
韓子陽沉吟了一下說道:“好的,我答應你。不過我得先去辦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那么重要?”
“比回家看望父母還要重要。”他囁嚅著說。
“那么,我在家里等待你的電話吧!記得一定打電話給我。”
韓子陽雞啄食似的點頭。
韓子陽去找依然了,大門緊緊的鎖閉著,興奮帶來的沖動一下子蕩然無存。
他坐在門口,再一次撥著她的電話。
電話是通著的,就是沒有人接聽。
他問了鄰居,鄰居告訴她一大早她就出門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學校今天鎖門不上課,她絕對不會去那里的。
他在想著她盡可能去的每一個地方。郭東明的‘地下’公司。
李依然在和小云交談。
“昨天晚上回來有些晚了,確切的說是今天早上回來的,因為是凌晨三點,在魔鬼酒吧里吃飯,那些男人也太他媽會捉弄人了。”
聽說在魔鬼酒吧,李依然的心頭掠過一絲不安。
“見到那里的大堂經理了嗎?聽說是個很有才華的大男孩。”李依然有些激動的問。
“什么大堂經理?你怎么會知道,莫非昨天晚上也在那里?”
“哦!沒有。”她慌忙為自己辯解。
小云睡眼蒙朧的說:“依然,你知道這里是不干凈的地方,怎么還要來這里?”
“真的應該謝謝你的好意,現在我不認為這里不干凈。”她有些顫抖的說。
“莫非你……?”
“我被姓郭的畜生給毀了,我今天是來找他算賬的。”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是有學問的人,一定要繼續讀書,用法律武器來懲處那個惡毒的家伙,我們姐妹都快被他折磨瘋了。”
“可是,我心里的仇恨已經不能等了,現在要馬上找到她。”
小云瞥見依然懷里露出木柄的菜刀,把她掏出來:“別去拿雞蛋碰石頭,到頭來,你不久會吃虧,而且會有很糟糕的下場,所以做為姐妹來奉勸你還是想想我的話,掂量掂量那個分量更重一些。”
“——”
郭東明穿著睡衣從房間里走出來,嘴巴里叫嚷開了:“跟個公雞似的,恁早就打鳴,煩不煩人?”睜開眼睛發現李依然在自己面前站著,不由一愣,繼而走到她的身邊。摟著她的胳膊:“怎么,你來找我,是不是想通了?”
小云迅速把菜刀隱藏起來。
“郭老板,你對我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嗎?”李依然僵硬的表情突然換成了喜笑顏開。
郭東明用指頭在依然的鼻子上刮了一下,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找我的。”
“郭老板,我只想你告訴我先前的那些話可都是真的。”
“是的,我沒有理由欺騙你,我說過我喜歡你,我要你做我的老婆,這里所有的一切都聽你的指揮。”
李依然笑了笑,笑得極其僵硬,為了掩飾心里的不安。
五分鐘之前,她又改變了主意。她決定留在這里做郭東明的老婆。她有她自己的打算。
“你愿意跟我結婚嗎?”她問道。
郭東明撲哧大笑起來:“都快念大學的人了,怎么還這么不相信自己,對自己沒有信心嗎?”
“不是沒有信心,主要是信心太大了,被人欺騙的次書也太多了。”
“那么,你要我怎么做嗎?”
“我要你馬上娶我,用本市最豪華的陣容到我家迎接我。”
“你真的要放棄讀書?”郭東明懷疑的問道。
“上學有什么用呢?尤其像我這樣一個孤兒。”
“你所有的要求我都答應,但是有一條你得答應我才是!”
“什么?”依然問。
郭東明拉著她的手進了自己的臥室。
這是什么臥室,簡直就是個淫窩,墻上貼滿了赤裸性感女郎的照片,寬大的床上堆滿了內衣襪子,連角落里的柜子上都擺放了幾摞黃色碟片。
郭東明手忙腳亂的收拾著床上的凌亂的東西:“昨天晚上演出有點晚了,我才住這里。這里是那群藝員演練的場地。”
“你要我答應你什么,和你上床嗎?”李依然不屑的說。
“你誤解我了,我要你答應我一定繼續上學,一定要考上大學,考研究生……”
“做這種工作有那個必要嗎?考上大學不是一樣要干這一行嗎?”
“反正我一定要你不要放棄讀書,我不希望自己的老婆和這群女人沒有素養。”
李依然沉默了片刻:“好吧,我答應你。”
這樣也好,對她來說,是一種選擇,更是一種解脫。
韓子陽先去了學校,大門緊鎖著,失落的返回。他又一次打她的電話,話筒里傳來‘喂’的一聲隨即就掛掉了,再打就是不在服務區。
忽然他想到了一個地方,他攔了一輛機動三輪去了郊區。
小云化完妝準備去逛街走到弄堂口和韓子陽走了個碰頭。
她一見到韓子陽就拉著他在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停下,直面問道:“作為依然的男朋友,你怎么如此的不負責,就不能對她好點嗎?”
韓子陽一臉無辜的表情,驚慌詫異的問道:“這話從哪里說起?”
“你真的不知道?依然剛從這里離開,好像她要嫁給郭老板了,他們的談話我隱隱約約就聽到這些。”
“不是拿我開玩笑吧!我可是把你當朋友的。”韓子陽認真的對她說。
“難道我還有閑功夫在這里和你閑聊,你不信就拉倒,算我什么也沒有說。”
韓子陽見小云生氣了,急忙賠禮道歉:“我都快急瘋了,家里找不到她,學校也沒人,所以我就奔這里來了。”
“可,你還是來晚了一步。”
“她來這里做什么,找狗日的姓郭的嗎?”
“子陽,我還有事,你要打聽詳細情況還是去問郭的吧!”
他望著小云的身影無奈而又黯然神傷。
小云回頭望了一眼,掏出電話給依然打了個電話。
幾分鐘過后,韓子陽的手機響了,顯示了依然的名字。
韓子陽一疊連聲的叫道:“依然,你在哪兒,我很想見到你,你不要再掛我的電話,我找你找的好辛苦……現在,我要看見你的完好無損才放心。”
依然沉默著,只說了一句在家,她現在不想見到他。
韓子陽一口氣往回跑,對他來說,她是他心里的希望,他一刻也不想失去她。
他推開她的門,她躺在被窩里無聲的哭泣。
他的心臟狂跳,熱烈的呼喚著她的名字。
“依然,你怎么了,是不是因為我賭氣離開這里惹你不高興,還是家里發生了什么事情……以后我不會在輕易的離開你了,打我罵我我也絕不走了。”
哭泣聲越來越大,她任由淚水滾落眼眶,滑落在枕頭上。
“依然,我對不起,我不該對你發火,不該讓你一個人在家,我錯了,你起來懲罰我吧!”
韓子陽的眼淚瞬間也跟著涌出來,他完全被她感染了,或者是被她不幸的命運攫住了心臟。自己雖然可憐,雖然還不知道親生父母是誰,但畢竟有人在牽掛著自己,而她,無親無故,一個人孤苦伶仃的上學還要自己伺候自己。
李依然用被子蒙了個嚴實,在被窩里她喊了一聲:“走開,我不需要人可憐,我不需要,不需要的。”
“依然。”韓子陽擦著眼淚,沉痛的說:“我知道你心里的委屈,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我說過我不會在離開你了,我們兩個相依為命好好的過日子,你說好嗎?”
“不需要你的施舍,不需要你來可憐我,你走呀,就讓我自生自滅吧!”
韓子陽把被子拉起來,抱起她的身子,他嚇壞了,她的脖子上系著一根尼龍繩子,已經把脖子勒青了,她的臉色鐵青,呼吸開始微弱。
“你為什么要自己作踐自己呀!”他的聲音變得急促:“依然,你不能這樣的,不能……”
他解開繩子,給她灌了一些水,慢慢的,她好多了,也有氣力了。
他重新把她放在床上,把被子蓋好,跪在地上看著她的臉。
“依然,我求求你,你以后別再虐待自己了,我不能失去你,真的不能。”
說著說著,他竟趴在床上嚶嚶的哭起來。
依然呆呆的望著他,用手撫摸她的頭發,眼淚無聲的流下來。
“子陽,我真的想去死,一分鐘也不想在這個世界上停留,我不屬于這個世界,媽媽在天堂里等著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