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哭了,綺連乖。”一面說著安慰的話,竹墨還將綺連擁在了懷里,溫柔地拍著她的背,一副寵溺至極的樣子。
“我娘,二哥……”綺連泣涕不成語地啜泣著,其模樣好不楚楚可憐。
竹墨和聲勸慰道:“綺連不哭,二哥在這里……”
顏兒不哭,二哥在這里……
不知為何,看著竹墨摟著綺連那親昵的樣子,莫顏的心里竟泛起了酸;聽著竹墨口里的勸慰,再一想到竹墨曾對自己的安慰,莫顏更覺得酸澀的厲害。
“二哥,我娘……我該怎么辦?”撲倒在竹墨的懷里,綺連泣啼連連,那凄楚的景況,連鐵石心腸的人看著都要?jiǎng)尤莸摹?/p>
莫顏瞇眼,想著自己比鐵石心腸的人都要心狠嗎,不然,她看著綺連被竹墨擁在懷里那弱態(tài),怎么不憐惜綺連呢?是因?yàn)榫_連被竹墨撫慰著,自己吃醋了?不是的不是的,莫顏臉上泛紅,心里亂跳,似有些吃醋的癥狀,可是又不太像,具體詭異在哪里,莫顏也不心知。
得了,那幾位莫家小姐,她至今都無機(jī)會(huì)攀談,就和這弱不禁風(fēng)的綺連先攏好關(guān)系吧。走近綺連身邊,莫顏也蹲下,將手里的絲帕遞了過去。
郁悶,接絲帕的人竟然是竹墨!氣憤呀,他要親自為綺連擦眼淚么?看著竹墨的十指捻著手絹,莫顏覬覦在心,唉,那修長的手指游走在自己的臉上該有多好啊。有一刻,莫顏寧愿被人同情的不是綺連,換作她來享受竹墨的特殊待遇。
交還絲帕?xí)r,竹墨似有一刻將眼神停留在莫顏的面容上,有似無有。扶起了綺連,竹墨一如以往關(guān)心莫顏似地說道:“信姨娘沒事,二哥在呢。”
莫顏也道:“綺連姐別擔(dān)憂了,爹爹不是進(jìn)院子里看信姨娘了么?有爹爹在,信姨娘不會(huì)有事的。”說話間郁悶地看了眼竹墨,這檔子事更該爹爹管,爹爹才是信姨娘的丈夫呢!
綺連在莫盛遲的女兒中排行第四,比莫顏年長兩月,因而莫顏稱她為姐姐。收回了眼神,莫顏打量著綺連,嘖嘖,真比那林黛玉了,瞧瞧一副捧心蹙眉樣,多像個(gè)病西施呀!鬼使神差的,莫顏就是對綺連生不起好感來。不過,面容上,莫顏盡量地微笑著。
意識到了莫顏在打量自己,綺連也看向莫顏,笑道:“看五妹現(xiàn)在氣色挺好的,想必身體都恢復(fù)完全了,恭喜你。”
莫顏笑笑,心想為了會(huì)信姨娘,就忍著多與自己不喜歡的綺連接觸接觸吧。“信姨娘……她還好么?”
聽莫顏問起信姨娘,綺連當(dāng)下又埋首啼哭道:“娘……這次犯病,比以往的幾次都厲害了,不知她又會(huì)說出什么樣的話來。”
“什么什么,比以往還嚴(yán)重了?”一聽這話,幾位姨娘頓時(shí)焦急起來,大有自保之勢,月姨娘已甩著帕子帶頭跑了,邊跑邊嚷道:“哎喲,我還是先走了,姐妹們慢慢看啊,我身子不舒服了……”
“我也有事。”瞬時(shí),桂姨娘、樂姨娘、雪姨娘一個(gè)接一個(gè)地拖言離去了,惟恐信姨娘說起胡話來會(huì)牽連到她們自己的身上。
莫顏看著覺得好笑,正想笑出聲來,注意到了紫姨娘并沒有立即離去。仔細(xì)的觀視了紫姨娘,只見她的眼角似有淡淡的愁緒,眼神似有一刻漂浮在綺連的身上,又輕淡地移轉(zhuǎn)。見莫顏含笑看著她,紫姨娘也回以一笑,說道:“五小姐的身子剛好,該在家靜養(yǎng),少與外人接觸才是啊。”
話畢,姨娘溫和的淡笑,眼神和竹墨、莫顏分別示意告辭,也便離開了信林院。
紫姨娘臨行前的那意味深長的眼神,那句‘少與外人接觸’,被莫顏含笑記在了心里。莫顏轉(zhuǎn)眼看向竹墨,只見竹墨也正好看她,兩人一交會(huì)眼神,心里竟有些靈犀相通。
依舊,不動(dòng)聲色,任劇情自行發(fā)展,等著疑慮自露端倪!
正這時(shí)候,莫盛遲在家丁的跟隨下從信林院里出來,臨出院門時(shí),莫盛遲停步,對身后的一干家丁囑咐,“信姨娘所言之事,要是傳出去半句,你們……”
“老爺放心。”家丁們膽戰(zhàn)心驚地應(yīng)命。只這家丁們倉皇的神色,也可見信姨娘所言之胡話的事關(guān)重大了。
竹墨、莫顏和綺連都只見莫盛遲從信林院里出來后,一副神色凝重的樣子。莫盛遲瞥了眼一襲白衣的竹墨,又看了看莫顏,最終把目光停留在了綺連的身上。看著綺連,莫盛遲的眼神里透露著驚疑和不敢置信的訊息。
罷了,莫盛遲在心底里說服了自己之后,刻意地沒再去看竹墨,只將眼神比較了一下莫顏和綺連,在心里嘆息了一下,言道:“即日起,綺連搬去大夫人的院子里,讓大夫人好生地教導(dǎo),府中老媽媽教授綺連一切的宮廷禮儀。三月之內(nèi),務(wù)必要讓綺連識大體,像我莫盛遲的女兒!”
話音還沒落,莫盛遲便拂袖而去,留下了信林院外驚怔不語的三人。莫盛遲離開院子里后,綺連神思恍惚了一下,隨即便跑進(jìn)了信林院的大門,“娘……”綺連一邊跑著,口中一邊哭叫著信姨娘。待到竹墨和莫顏反應(yīng)過來后,綺連已經(jīng)消失在了信林院里。
竹墨和莫顏對視了一眼,莫顏便先往信林院的門口走去。“五小姐。”門口的家丁攔阻,“五小姐,老爺吩咐了,即日起,誰也不許進(jìn)信林院去。就連綺連小姐進(jìn)院子里與信夫人拜別后,日后都不得擅自進(jìn)這座院子。”
莫顏問道:“這是為什么,連在這個(gè)家,家里人都不能進(jìn)信林院看信姨娘,又不允信姨娘外出,這不等于是禁足么?”
家丁為難,“小姐,這是老爺?shù)囊馑肌6雍臀逍〗愣颊埢匕桑覀冎?jǐn)遵老爺?shù)囊馑迹桓疑米宰鲋鳌!?/p>
見家丁意志堅(jiān)定,莫顏轉(zhuǎn)身離去,“我去見爹!”
竹墨微嘆,追上前去,“顏兒。”
聽到竹墨的喚聲,莫顏停步,有些氣憤地道:“二哥,你也知道,信姨娘會(huì)說出‘胡話’必有原因。這又不是信姨娘的過錯(cuò),爹爹憑什么要對信姨娘禁足,這不是讓借機(jī)作奸犯科的人逍遙法外了么,對信姨娘太不公平了!”
竹墨笑道:“那么,我們就找出逍遙法外的人來。”
莫顏道:“可是……”
“沒有什么可是的,去我的夏竹軒。”落下話,竹墨攬了莫顏飛身而起,莫顏心里驚怔不已,閉了眼不敢看下面,沒想到自己真有飛上空中的一天。發(fā)絲在風(fēng)中往后飄揚(yáng),徐徐清風(fēng)拂過耳邊,再睜開眼來時(shí),莫顏已沒了驚恐,那適才的不快也淡去了。俯瞰莫家家宅時(shí),舒心的感覺涌上心頭。
“二哥,我們飛起來了耶。二哥,我也要學(xué)輕功。”才剛一感覺到愜意,竹墨就攬了莫顏落地,“二哥,我還沒玩夠,怎么就停下來了……”
竹墨笑,“顏兒想讓天下人都知道二哥是習(xí)武之人?”
“不是這意思。”莫顏心襯,習(xí)武在這古代也不是什么異事,知道了,又不會(huì)怎樣!不過,莫顏在這兩月,也知道了竹墨的心里有許多的秘密,或許,事關(guān)重大也說不定呢。總之,竹墨不想讓外人知道他的任何事,都是有原因的。莫顏不去多做過問,順著竹墨的意。不想他惹到什么麻煩。“二哥既不想讓外人知道你習(xí)武一事,剛才又為什么施展輕功呢?”
竹墨道:“剛才我們的談話,有人在偷聽。比起他聽到我們說的話,我更愿意讓他看到我會(huì)武。更何況,他藏頭露尾,就是怕偷聽被發(fā)現(xiàn),我?guī)е泔w身的迅速,他絕沒那么快反應(yīng)過來。”
莫顏笑道:“二哥真是無所不通,連有人跟蹤我們都知道。有時(shí)候我感覺,連爹爹的身份都不如二哥呢,二哥的身上天生就有一種貴氣,二哥才像是這個(gè)家的NO1。”
“什么是NO1?”竹墨凝眉。
“呃……”沉吟了半響,莫顏才說出一句,“二哥有那么多的秘密都不告訴我,這NO1也是我的秘密,二哥什么時(shí)候?qū)ξ姨寡粤耍以俑嬖V你。”
“好。”竹墨道:“顏兒不用拿條件來和二哥交換,日后二哥也是會(huì)對你言盡一切的。不過,顏兒也能有秘密,二哥倒也是感興趣的很呢。”
自己就不能有秘密么?莫顏聽了這話,奇怪的竟不郁悶。她腦中還想著竹墨之前的話,說要帶她去他的夏竹軒。這些日子以來,都是竹墨每日來她的翠宛閣,他的夏竹軒,她以前連名都沒有聽說過。反正都是一家人,住在一個(gè)大家里,又能常常見到竹墨,莫顏也便從沒問過竹墨的居處。這時(shí)一想竹墨會(huì)帶她去他的居所,心里高興的很。呵呵,竹墨這樣一個(gè)清雅的人,且不知,能配他住的地方,是怎樣的脫俗之地!
竹墨唇邊噙了一抹笑,牽著莫顏的手在假山后繞了起來。
竹墨的手暖暖的,在這樣舒適的氣氛,和假山園林的浪漫景致里,莫顏突然感覺到一陣心慌,與竹墨的單獨(dú)相處,這樣的執(zhí)子之手讓她心跳都有些不正常了。喜歡上竹墨了么?莫顏意欲排遣心中的胡思亂想,接著之前的話題,問道:“二哥說要找出逍遙法外的人,來解除信姨娘所受的委屈,二哥有線索了么?”
淺淺的笑被竹墨掛在臉上,竹墨笑道:“去了我的夏竹軒再說話,這里不是個(gè)說話的好地方。”說話間,竹墨的眼神從莫顏的臉上移到了側(cè)面的幾處園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