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楚辰翼的近身侍衛玄坼、豐積也過了來，“殿下，公主，竹墨公子，五小姐。”作揖后，兩人恭立在楚辰翼的身側。
竹墨道：“殿下，既然你來了，桑兒和你一道回宮。我和顏兒還有事，先回莫府了。”
楚辰翼徑自往前走著，眾人正不明所以，楚辰翼道：“本宮正好有事，要去和臣相大人商量。”他自稱‘本宮’，心情顯然是不好，又打了官腔，莫顏一聽，心里‘咯噔’起來，他和莫盛遲有事商量，具體是什么事，她當然知道。可是能怎么辦呢，他是皇子，她又無法攔阻。
竹墨似讀出了莫顏的心緒，眉宇微擰起來。桑兒卻是高興的，適才她就要竹墨帶她回府，竹墨似是找著托詞，現在楚辰翼要去莫家，她可以正大光明的跟著楚辰翼一起去，自然是樂的歡喜。于是，桑兒緊隨其后，往莫家的府邸走去。竹墨握緊莫顏的手，心緒不寧的跟了去。
行到莫家大門前時，護衛給楚辰翼、桑公主請安后，已有臣相府的差役去和莫盛遲通報了。
楚辰翼拂袖，往莫家的大廳走去。
“四殿下，今兒您們是怎么了，三皇子來了臣相府還沒離開，您和公主又駕臨了？”差役在前帶路，小心翼翼地問道。畢竟，兩皇子到來臣相府不是一件小事。孝天皇帝早有令下，皇子私下不得與大臣們多交往，此兩皇子公然、同時出現在了臣相府，怎不令臣相府的下人抹汗？
楚辰翼頓步，“三哥也來了莫府？”與此同時，竹墨、莫顏和桑兒也是一驚。
“是啊。”差役應道：“現在，三殿下正和老爺在大廳里喝茶呢。”
“哼！”一拂衣袖，楚辰翼的臉上布滿了寒霜。話畢，桑兒眼泛詭異，跟著楚辰翼往大廳行去。
竹墨拉過莫顏，囑咐道：“顏兒，你回你的翠宛閣去。或者，速去母親那里。”
“為什么？”問著為什么，從竹墨的面色，和楚辰翼之前說過的話里，莫顏已猜到了幾分。
“去吧。”對著莫顏溫和的一笑后，竹墨轉向了李制、李鶴，“李制，保護顏兒安全；李鶴，速去儲秀宮找華貴妃娘娘，這是我在路上已寫好的密函，這是桑公主的令牌。”
“是！”李制領命，已做著請的姿勢，讓莫顏跟著他一起去其母親華氏的院子，而李鶴，已飛身上了房頂，直接出了莫府而去。
心有疑問，見竹墨面色凝重，莫顏也不多話，探究地看了一眼竹墨后，就隨李制一起離開了。
臣相府的大廳里，三皇子楚天秦和莫盛遲果然坐著在喝茶，楚辰翼外觀一看，心里不免有些微惱。楚天秦，他怎會在臣相府，難道……不可能，楚辰翼快速的否定了心中的想法，大踏步往大廳行去。
“四弟到了？”楚天秦溫潤的說著話，似乎，有著水月玲瓏觀音像的他，真的表里如一的溫文爾雅。
在心里將他那張笑臉撕扯成了碎片，看了楚天秦一眼，楚辰翼轉眼看向莫盛遲。
“臣給四殿下問安了，兩位殿下來到莫府，鄙舍真是蓬畢生輝。”作揖后，莫盛遲請了楚辰翼坐下。
坐下喝了一口茶，楚辰翼正要出言，楚天秦已輕輕地笑了幾聲，“四弟，你專程來臣相府，莫非……也是來向臣相大人求親？”
也……
楚辰翼暗嘆楚天秦果真是為此事而來。莫家有五位未嫁的小姐，楚天秦鮮少與莫家有往來，莫家的小姐，除了今天在云蒼藥鋪外見過莫顏外，其余的四位小姐，他絕不識得，難道……
見楚辰翼沒言話，莫盛遲的心里已了然，放下了茶盞，問道：“三殿下是為臣的第五女顏兒而來，不知四殿下，中意的是臣的哪個女兒？”
“姨父，四哥也是因顏兒而來向您提親的。”說話的，是桑兒。因莫盛遲的夫人是其母華貴妃的妹妹，私下里，桑兒總是親昵地喚莫盛遲為‘姨父’。
“哦？”莫盛遲始才覺得事態的棘手，笑了笑，問道：“不知顏兒中意的是哪位皇子？”這話，是問兩位皇子的，一女只能嫁一夫，兩位皇子都有繼承大統的才能，如此，只能依女兒的心意了。
桑兒坐下，笑道：“顏兒喜歡我四哥。顏兒五歲的時候，四哥送給她的哨子，她至今都保留著。”說話的時候，桑兒還不忘挑釁地看這楚天秦。接收到桑兒挑釁的目光，楚天秦卻只是笑笑，溫和的捻起茶來喝。
“父親。”竹墨來到大廳，看到的正是這情形。
“墨兒來了。”莫盛遲笑。楚辰翼、楚天秦和桑兒也看向了竹墨。
竹墨笑道：“父親，來向您提親的是皇子，妹妹出嫁的事，您還得慎重。”
莫盛遲捻衣笑道：“墨兒說的是啊。這事，墨兒覺得為父該如何決議？”竹墨笑道：“父親是一家之主，這事，孩兒不敢多做言語。”
莫盛遲道：“墨兒，顏兒是你的妹妹，你們兩兄妹自幼就情感深厚，誠如你所言，今日來向為父提親的是兩位皇子，為父偏向哪一方都不是。既想讓三皇子如愿，又不敢令四皇子失望，呵呵，這不是騎虎難下么？”
竹墨道：“連父親都覺得棘手的問題，父親以為，孩兒能出萬全之策？”
“嘖嘖，這可不好辦了。”莫盛遲捻起了茶盞，輕啜了一口。
桑兒嘆道：“姨父，二哥說的對，雖說長兄為父，可是，姨父你正值壯年，無論是在朝中還是在家里，都受人敬重。婚姻大事，本就該父母做主，你這不是難為二哥了嗎？”
“桑妹。”楚天秦放下了手中的清泉，溫和的笑道：“臣相大人一向是字字珠璣，剛才的話里，雖說沒甚璇璣，卻是在暗示我和四弟，這婚姻大事，本該是父母做主。臣相大人深謀遠慮，說著‘騎虎難下’的話，話，卻是說給我和四弟聽的。我和四弟，確實是唐突了，皇子立妃，哪有不先經過父皇和母妃的？”
莫盛遲的眼中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驚異，緊接著，笑道：“三殿下言重了，臣不敢說教兩位皇子的不是。承蒙兩位皇子看的上臣的女兒，是臣家的榮幸……”
“哼！”楚辰翼的冷哼聲打斷了莫盛遲要繼續言說的謙辭，“大人，您是朝中首席大臣，自古后妃出自官員之家，大人有八女，您該早料到你的女兒有為妃為后的命格，何以說這番的托詞？”
氣氛微僵，莫盛遲一怔之間，竹墨的眉宇里也凝了一層憂慮。楚天秦悠閑自得的品著茶，嘴角邊掛了一縷淡淡的笑，隱約有著春風得意。
桑兒扯了扯楚辰翼的衣袖，打著圓場，“四哥，姨父的意思是，要是你和三哥中意的不是顏兒一人，這事就好辦的多了。女兒是心頭肉，姨父總不能把顏兒劈成兩半，送于你和三哥吧？”
“于謙。”楚天秦放下了手里的茶盞，笑道：“你馬上去德賢宮找德妃娘娘，就說，本宮在臣相府小坐。我的話，母妃會明白的。”
“是。”
交代完近身侍衛，楚天秦轉身，含笑地看著楚辰翼。
竹墨眉宇間的憂慮凝的更深了。
人并不多的大廳里，滿是心思輾轉。
信林院外。
莫盛遲嘆息了一聲，舉步往院內走去。
“父親。”竹墨溫和的叫了一聲，莫盛遲轉身，有一刻的驚訝，“墨兒……你不是和兩位皇子在一起么……有事？”
“你要去見信姨娘？”竹墨問。
莫盛遲微一怔忪，言道：“今日之事，我也亂了套了……”
“好了。”竹墨打斷了莫盛遲的話，轉身離去，臨行前扔下了話，“今晚三更，我在夏竹軒等你。”
“三更……”莫盛遲輕聲念叨。
“呃……爹……”莫顏緊悟住嘴，鬼鬼祟祟地從信林院的拐角處過來。沒想到要出信林院，走的匆忙，也顧不得看人，竟與來到信林院的莫盛遲撞了個滿懷。完了完了，這下完了。
莫盛遲皺眉，“你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咳，她不過是取了她今天從楚辰翼那里弄過來的琉璃草，來試試信姨娘服用的藥汁里的那藥草，看看到底是不是這一類。這個……她當然不會對莫盛遲實話實說。只笑道：“爹，我早上撞翻了信姨娘的藥，剛才我給她送藥過來，你聞聞，我身上還有那藥汁的味道呢。”
“恩。”莫盛遲并沒去懷疑什么，眼下的情形也沒有供他去疑惑的空暇，“回來。”叫住了想跑開的莫顏，見莫顏一副怯生生的樣子，便又柔和了一些語氣，說道：“過來。”
“爹有什么吩咐。”不敢抬頭，便于低頭生動那些郁悶的表情。
“桑兒說，你私藏了四皇子送于你的哨子，可有這回事？”
“……是。”
莫盛遲一嘆息，“唉……你不該……算了，爹知道該怎么做了。你回去吧，去你母親那里，另外，叫綺連去我書房，我有話要問她。”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