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僅是子歸，不僅是侯莫豢楚，還是……高儼……北齊武成帝高湛的兒子！”她身體微顫，暗啞地，半響才逼問道：“為什么要騙我？”
看著她因痛苦緊緊咬住而血色嫣紅的唇，高儼眼瞳抽緊，但隨即他又淡淡地笑，“沒有騙你。我有騙你嗎？我有說過，我不是高儼嗎？——只不過沒有告訴你而已。”
她緊緊攥著他臂膀的衣服，存著最后一分希冀，哽著字道：“為什么不告訴我？”
“又不是重要的人，為什么要告訴？”高儼云淡風(fēng)輕地笑道，拿開她攥著他臂膀的手，用手撣了撣被她手指攥出褶皺的地方，姿態(tài)高傲揚厲。
一直都知道高儼是云淡風(fēng)輕的男子，一直都知道那云淡風(fēng)輕是疏離也是冷漠，可一直想，她的子規(guī)不會這樣對她……
宇文綰有多么跋扈驕傲……雖然在他身邊總偽作一只乖順的貓咪……他怎會不知道？這是最后一次在他面前乖順了吧？這樣近乎卑微的乖順……最后一次……他目光熠爍……還未扔掉她，已覺扔掉苦……然而國仇家恨，北齊社稷江山……盯著面前北周公主的她，他的脊背慢慢變得僵硬起來……北周儼然已是勝者，她有愛她護她的北周皇室，北周武帝宇文邕這樣雄才偉略的父皇，宇文招這樣看不到綱常倫理的……‘好’養(yǎng)父！司馬消難是她的外祖，連獨孤坼這樣人品好，家世好，才學(xué)好的曠世少年都對她矢志不渝……可以放心甩手了吧！再不猶豫地拉開她，他頭也不回地離去……父皇，愛她縱她的父皇，總為明妃眼角濕潤眼前模糊的父皇，怎么可能不是她的父親？！而面前的人——宇文招，她曾經(jīng)的父王，喚了十六年父王的父王，父皇的親弟弟，她的親叔叔，又怎么可能不是她的叔叔？早已開闊明晰的人生道路好像瞬間又阡陌縱橫，到處殘埂斷壁了，她在陷落下沉的沼澤中掙扎，渴求一線生機，宇文招肯定的答復(fù)帶給她的生機。然而望著宇文招的臉容，答案就寫在臉上的臉容……人生徹底顛覆挫敗，她歇斯底里地喊叫道：“你不是當(dāng)著父皇的面承認了我是明妃的女兒嗎？”
“我是承認了你是明妃的女兒沒錯！”宇文招握住她雙肩，聲音干啞而無情，一如打發(fā)千金和親突厥那日她所見。虎毒不食子，千金是他的嫡親女兒，她原本才什么都不是呵！他卻待她那樣好，他當(dāng)然待她好，她冷笑！見她神情并沒因他對她的鉗制而冷靜下來，他靜了靜，努力讓握住她肩膀的手指放得柔和些，他在乎她愛護她，他那樣愛護她……柔情不經(jīng)意流露，然而只更襯得他后半句話更加森魅可怖：“可那并不代表，你的父親就是皇兄！”
她的心口，如被重錘狠狠擊下！喉嚨處一陣腥氣翻涌，仿佛是瀲滟笑了，“皇叔不愿意有我這樣飛揚跋扈的侄女，所以才編出這樣的謊言來！”那樣嗔怪的語氣，那樣甜膩的聲音，一如昔日趙王府他書房中，他膝上那個被他寵著愛著的童真幼女。
“還是，我真是你的女兒——你和明妃生的！你才是我真正的父親？”她彎了下眼，笑容忽然多了蠱惑人的邪氣和狠狠地諷刺：“你更喜歡我還像從前一樣叫你——父王？”
她這樣神態(tài)和話語，真真教他懊惱了！再不顧握得她肩胛有多痛，他猛烈地搖晃著她，吼叫道：“我不是你的皇叔，更不是你的父王！……什么都不是，我什么都不是，我是宇文招，是宇文招，宇文招，宇文招，宇文招……”
她當(dāng)然知道他是宇文招。
而他什么都不是，他說他什么都不是……
她咯咯地笑起來，這個世界瘋了，都瘋了！！！“一面是你，一面是我獨孤家族，我不能選擇你而棄家族，亦不能選擇家族而棄你……”獨孤坼道：“所以，為此我折中，順孝于姑姑。綰綰……姑父楊堅大氣早成，便是我不助他一臂之力，這天下，遲早也是姑父的，是大隋的！……綰綰，順天者昌，逆天者亡……”
她恍惚看著他，這還是初見時豫州塞地那個野鶴自在的無賴小將阿三嗎？還是再見時馬上翩翩的少年郎君嗎？還是又見時叱咤沙場，獨孤家遺苗，獨孤信的宗孫獨孤坼嗎？
陌上人如玉，少年世無雙。那個少年，她弄丟了！弄丟了！！！
恍惚中，殿上傳來大隋皇后獨孤伽羅的聲音，“宇文綰，斬！”
“姑姑，姑姑……”獨孤坼涕泗縱橫，“姑姑，手下留情！……姑姑……我愿交出兵權(quán)，帶綰綰遠走天涯，絕不窺伺大隋江山……嗚嗚嗚……”
……是獨孤皇后在笑嗎，哭的那個人又是獨孤坼嗎？她已經(jīng)懶得分辨了。
這個世界瘋了，早瘋了，困于宇文招樊籠里的時候就瘋了！她看著獨孤坼，這個人，把她從地獄中解救出來，又親手送她進了地獄……
咯咯咯……
“你不僅是子歸，不僅是侯莫豢楚，還是……高儼……北齊武成帝高湛的兒子！”她身體微顫，暗啞地，半響才逼問道：“為什么要騙我？”
看著她因痛苦緊緊咬住而血色嫣紅的唇，高儼眼瞳抽緊，但隨即他又淡淡地笑，“沒有騙你。我有騙你嗎？我有說過，我不是高儼嗎？——只不過沒有告訴你而已。”
她緊緊攥著他臂膀的衣服，存著最后一分希冀，哽著字道：“為什么不告訴我？”
“又不是重要的人，為什么要告訴？”高儼云淡風(fēng)輕地笑道，拿開她攥著他臂膀的手，用手撣了撣被她手指攥出褶皺的地方，姿態(tài)高傲揚厲。
一直都知道高儼是云淡風(fēng)輕的男子，一直都知道那云淡風(fēng)輕是疏離也是冷漠，可一直想，她的子規(guī)不會這樣對她……
宇文綰有多么跋扈驕傲……雖然在他身邊總偽作一只乖順的貓咪……他怎會不知道？這是最后一次在他面前乖順了吧？這樣近乎卑微的乖順……最后一次……他目光熠爍……還未扔掉她，已覺扔掉苦……然而國仇家恨，北齊社稷江山……盯著面前北周公主的她，他的脊背慢慢變得僵硬起來……北周儼然已是勝者，她有愛她護她的北周皇室，北周武帝宇文邕這樣雄才偉略的父皇，宇文招這樣看不到綱常倫理的……‘好’養(yǎng)父！司馬消難是她的外祖，連獨孤坼這樣人品好，家世好，才學(xué)好的曠世少年都對她矢志不渝……可以放心甩手了吧！再不猶豫地拉開她，他頭也不回地離去……父皇，愛她縱她的父皇，總為明妃眼角濕潤眼前模糊的父皇，怎么可能不是她的父親？！而面前的人——宇文招，她曾經(jīng)的父王，喚了十六年父王的父王，父皇的親弟弟，她的親叔叔，又怎么可能不是她的叔叔？早已開闊明晰的人生道路好像瞬間又阡陌縱橫，到處殘埂斷壁了，她在陷落下沉的沼澤中掙扎，渴求一線生機，宇文招肯定的答復(fù)帶給她的生機。然而望著宇文招的臉容，答案就寫在臉上的臉容……人生徹底顛覆挫敗，她歇斯底里地喊叫道：“你不是當(dāng)著父皇的面承認了我是明妃的女兒嗎？”
“我是承認了你是明妃的女兒沒錯！”宇文招握住她雙肩，聲音干啞而無情，一如打發(fā)千金和親突厥那日她所見。虎毒不食子，千金是他的嫡親女兒，她原本才什么都不是呵！他卻待她那樣好，他當(dāng)然待她好，她冷笑！見她神情并沒因他對她的鉗制而冷靜下來，他靜了靜，努力讓握住她肩膀的手指放得柔和些，他在乎她愛護她，他那樣愛護她……柔情不經(jīng)意流露，然而只更襯得他后半句話更加森魅可怖：“可那并不代表，你的父親就是皇兄！”
她的心口，如被重錘狠狠擊下！喉嚨處一陣腥氣翻涌，仿佛是瀲滟笑了，“皇叔不愿意有我這樣飛揚跋扈的侄女，所以才編出這樣的謊言來！”那樣嗔怪的語氣，那樣甜膩的聲音，一如昔日趙王府他書房中，他膝上那個被他寵著愛著的童真幼女。
“還是，我真是你的女兒——你和明妃生的！你才是我真正的父親？”她彎了下眼，笑容忽然多了蠱惑人的邪氣和狠狠地諷刺：“你更喜歡我還像從前一樣叫你——父王？”
她這樣神態(tài)和話語，真真教他懊惱了！再不顧握得她肩胛有多痛，他猛烈地搖晃著她，吼叫道：“我不是你的皇叔，更不是你的父王！……什么都不是，我什么都不是，我是宇文招，是宇文招，宇文招，宇文招，宇文招……”
她當(dāng)然知道他是宇文招。
而他什么都不是，他說他什么都不是……
她咯咯地笑起來，這個世界瘋了，都瘋了！！！“一面是你，一面是我獨孤家族，我不能選擇你而棄家族，亦不能選擇家族而棄你……”獨孤坼道：“所以，為此我折中，順孝于姑姑。綰綰……姑父楊堅大氣早成，便是我不助他一臂之力，這天下，遲早也是姑父的，是大隋的！……綰綰，順天者昌，逆天者亡……”
她恍惚看著他，這還是初見時豫州塞地那個野鶴自在的無賴小將阿三嗎？還是再見時馬上翩翩的少年郎君嗎？還是又見時叱咤沙場，獨孤家遺苗，獨孤信的宗孫獨孤坼嗎？
陌上人如玉，少年世無雙。那個少年，她弄丟了！弄丟了！！！
恍惚中，殿上傳來大隋皇后獨孤伽羅的聲音，“宇文綰，斬！”
“姑姑，姑姑……”獨孤坼涕泗縱橫，“姑姑，手下留情！……姑姑……我愿交出兵權(quán)，帶綰綰遠走天涯，絕不窺伺大隋江山……嗚嗚嗚……”
……是獨孤皇后在笑嗎，哭的那個人又是獨孤坼嗎？她已經(jīng)懶得分辨了。
這個世界瘋了，早瘋了，困于宇文招樊籠里的時候就瘋了！她看著獨孤坼，這個人，把她從地獄中解救出來，又親手送她進了地獄……
咯咯咯……
“你不僅是子歸，不僅是侯莫豢楚，還是……高儼……北齊武成帝高湛的兒子！”她身體微顫，暗啞地，半響才逼問道：“為什么要騙我？”
看著她因痛苦緊緊咬住而血色嫣紅的唇，高儼眼瞳抽緊，但隨即他又淡淡地笑，“沒有騙你。我有騙你嗎？我有說過，我不是高儼嗎？——只不過沒有告訴你而已。”
她緊緊攥著他臂膀的衣服，存著最后一分希冀，哽著字道：“為什么不告訴我？”
“又不是重要的人，為什么要告訴？”高儼云淡風(fēng)輕地笑道，拿開她攥著他臂膀的手，用手撣了撣被她手指攥出褶皺的地方，姿態(tài)高傲揚厲。
一直都知道高儼是云淡風(fēng)輕的男子，一直都知道那云淡風(fēng)輕是疏離也是冷漠，可一直想，她的子規(guī)不會這樣對她……
宇文綰有多么跋扈驕傲……雖然在他身邊總偽作一只乖順的貓咪……他怎會不知道？這是最后一次在他面前乖順了吧？這樣近乎卑微的乖順……最后一次……他目光熠爍……還未扔掉她，已覺扔掉苦……然而國仇家恨，北齊社稷江山……盯著面前北周公主的她，他的脊背慢慢變得僵硬起來……北周儼然已是勝者，她有愛她護她的北周皇室，北周武帝宇文邕這樣雄才偉略的父皇，宇文招這樣看不到綱常倫理的……‘好’養(yǎng)父！司馬消難是她的外祖，連獨孤坼這樣人品好，家世好，才學(xué)好的曠世少年都對她矢志不渝……可以放心甩手了吧！再不猶豫地拉開她，他頭也不回地離去……父皇，愛她縱她的父皇，總為明妃眼角濕潤眼前模糊的父皇，怎么可能不是她的父親？！而面前的人——宇文招，她曾經(jīng)的父王，喚了十六年父王的父王，父皇的親弟弟，她的親叔叔，又怎么可能不是她的叔叔？早已開闊明晰的人生道路好像瞬間又阡陌縱橫，到處殘埂斷壁了，她在陷落下沉的沼澤中掙扎，渴求一線生機，宇文招肯定的答復(fù)帶給她的生機。然而望著宇文招的臉容，答案就寫在臉上的臉容……人生徹底顛覆挫敗，她歇斯底里地喊叫道：“你不是當(dāng)著父皇的面承認了我是明妃的女兒嗎？”
“我是承認了你是明妃的女兒沒錯！”宇文招握住她雙肩，聲音干啞而無情，一如打發(fā)千金和親突厥那日她所見。虎毒不食子，千金是他的嫡親女兒，她原本才什么都不是呵！他卻待她那樣好，他當(dāng)然待她好，她冷笑！見她神情并沒因他對她的鉗制而冷靜下來，他靜了靜，努力讓握住她肩膀的手指放得柔和些，他在乎她愛護她，他那樣愛護她……柔情不經(jīng)意流露，然而只更襯得他后半句話更加森魅可怖：“可那并不代表，你的父親就是皇兄！”
她的心口，如被重錘狠狠擊下！喉嚨處一陣腥氣翻涌，仿佛是瀲滟笑了，“皇叔不愿意有我這樣飛揚跋扈的侄女，所以才編出這樣的謊言來！”那樣嗔怪的語氣，那樣甜膩的聲音，一如昔日趙王府他書房中，他膝上那個被他寵著愛著的童真幼女。
“還是，我真是你的女兒——你和明妃生的！你才是我真正的父親？”她彎了下眼，笑容忽然多了蠱惑人的邪氣和狠狠地諷刺：“你更喜歡我還像從前一樣叫你——父王？”
她這樣神態(tài)和話語，真真教他懊惱了！再不顧握得她肩胛有多痛，他猛烈地搖晃著她，吼叫道：“我不是你的皇叔，更不是你的父王！……什么都不是，我什么都不是，我是宇文招，是宇文招，宇文招，宇文招，宇文招……”
她當(dāng)然知道他是宇文招。
而他什么都不是，他說他什么都不是……
她咯咯地笑起來，這個世界瘋了，都瘋了！！！“一面是你，一面是我獨孤家族，我不能選擇你而棄家族，亦不能選擇家族而棄你……”獨孤坼道：“所以，為此我折中，順孝于姑姑。綰綰……姑父楊堅大氣早成，便是我不助他一臂之力，這天下，遲早也是姑父的，是大隋的！……綰綰，順天者昌，逆天者亡……”
她恍惚看著他，這還是初見時豫州塞地那個野鶴自在的無賴小將阿三嗎？還是再見時馬上翩翩的少年郎君嗎？還是又見時叱咤沙場，獨孤家遺苗，獨孤信的宗孫獨孤坼嗎？
陌上人如玉，少年世無雙。那個少年，她弄丟了！弄丟了！！！
恍惚中，殿上傳來大隋皇后獨孤伽羅的聲音，“宇文綰，斬！”
“姑姑，姑姑……”獨孤坼涕泗縱橫，“姑姑，手下留情！……姑姑……我愿交出兵權(quán)，帶綰綰遠走天涯，絕不窺伺大隋江山……嗚嗚嗚……”
……是獨孤皇后在笑嗎，哭的那個人又是獨孤坼嗎？她已經(jīng)懶得分辨了。
這個世界瘋了，早瘋了，困于宇文招樊籠里的時候就瘋了！她看著獨孤坼，這個人，把她從地獄中解救出來，又親手送她進了地獄……
咯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