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爭執(zhí)過后,因為身上有傷的事已經(jīng)被揭穿,就沒再纏著紗布了,更沒讓卓凡抱出抱進了。然而白日啟程,窩在馬車?yán)铮瑓s覺得比裝起傷來,日子過的更沒勁,連馬車外的雪景都懶得看了。
想想自離開軍營起,因為沒有爹爹庇護,又是去往魏都,所求的,就是與元恪和解。甚至他作弄我,差點致死我,我不做聲,也就圖個相安無事。他終于如我所愿了,自己來跟我和解了,我卻沉不住氣將他一頓羞辱。
真是懊悔的要死!
沒事早點睡覺,跟他爭吵做什么?
本來我有理,因為我爭執(zhí)的對象是皇子王爺,藐視辱沒了他的血統(tǒng),也變得我沒理了!
想想我平日最是通情達理,可每次在他的面前,因為他的無禮霸道,也跟著變得蠻橫不講理,再這樣下去,跟他解除婚約后,怕得嫁不出去了。
有意識地,掀開了車窗,看著伴著我的馬車,策馬相隨的卓凡。
卓凡哥哥跟我從小一起長大,最是知根知底,對我好就不用說了,他在軍中的表現(xiàn)也很好。沖鋒陷陣,勇敢有為。年紀(jì)輕輕,就已經(jīng)是少將軍。照此下去,再過幾年,定然像他大哥一樣,是爹爹的左膀右臂。到時候,他若跟我求親的話,爹爹也是會應(yīng)允的吧?
心里這樣想著,看著卓凡哥哥的目光,不覺柔和起來。
感覺到我的注視,卓凡側(cè)頭看我。
四目相對,兩人俱是一笑。
“呵……呵……”這時卻有冷笑聲,從后面?zhèn)鱽怼?/p>
就想起了,秦叔叔到訪時,秦叔叔與娘親終于相見,帳篷內(nèi)室里,爹爹目睹那一幕,撩簾后的冷笑。
若不是回頭看去,見望著卓凡和我,目睹這一幕,冷笑著的人是元恪,幾要以為,不知不覺,元恪對我,也有了爹爹對娘親那樣的感情呢。
我蹙眉望著元恪,他不坐在前面他的馬車?yán)锵順罚瑓s騎著馬,行在我的馬車后面做什么?
元恪也是望著我。
然而再沒有與卓凡對望時的寧靜柔和,我跟元恪,兩個人的目光都是冷冷的。
我放下了車簾。
午時車馬停下來,照常生火做飯。因為趕路,每日煮的都是泡飯干糧,我早吃得厭了。見到不遠處有柚子樹,便過去瞧有沒有柚子可摘。可喜的是枝繁葉茂間,果然結(jié)著兩個黃橙橙的柚子。正是熟透了的時候。可惜我爬上了樹,還是摘不著。這時聽到有腳步聲過來,理所當(dāng)然以為是卓凡,就叫道:“卓凡哥哥,折根樹枝給我。”
“呵!”又是那樣的冷笑聲。
我攀著樹干,回過頭來看元恪,臉色也早冷了下來,開口就道:“你來干什么!”
元恪道:“卓凡就來得,我就來不得么?”
怎么又跟他杠上了?跟他爭執(zhí)什么!我和氣了些,順著他說過的話道:“我只是怕我又罵了你,又打了你,到時候,你治我個什么罪名。”
元恪就也和氣了些,他望著我道:“你聽話些,我自然也愿意跟你和平相處。”
聽他的口氣,又是昨晚那樣,跟我和解的意思。
沒想到,我意氣用事,再次糟糕了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后,還有望跟他和解,我心中泛起了微微的驚喜。我踟躕著,帶著一絲不可置信,確問道:“你能保證,往后再不算計我嗎?”
“當(dāng)然。”元恪看著我道:“不過你也得允諾我一件事。”
我疑問道:“什么事?”
元恪道:“離卓凡遠一點。”
“什么?!”這次我卻是吃驚了。我呆了半響,看著元恪,笑道:“你不會真的介意了吧?”
我道:“我說過,這次戰(zhàn)事之后,咱們就解除婚約的。”
元恪哼了一聲,“解不解除婚約,以后再說。總之,你離卓凡遠一點。”
我問道:“為什么?”
“你以為我真的因為你,介意他?”元恪嘲諷道。
元恪道:“我可不是在妒忌詆毀別人,別怪我沒提醒你,提防卓凡。”
我笑著望著元恪。
看我表情,就知道我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元恪正色道:“你難道沒有聽云帥提及?這幾月來與齊軍對敵,我軍處于下勢。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軍中出了齊軍的奸細。”
是聽爹爹說及過這事的。不過……我噗嗤笑道:“就算真混進了齊軍的奸細,兩軍交戰(zhàn),他此刻也該在軍營,在爹爹身邊才對。而不是跟著主帥的女兒遠離軍營。我可是跟著你去往魏都呢。那奸細難不成還想做竊國賊?”
我嘲諷道:“那你可是要小心呢!”
元恪悻悻道:“你不信我說的話?還是你根本就沒打算跟我和解?”
我道:“不是我不信你。我跟卓凡哥哥從小一起長大,他的底細,他的為人,我知道的很清楚,齊軍的奸細,是誰都不該是他。”
元恪道:“歸根到底,你還是不信我。”
我道:“你說的話,實在讓人難以置信。”
元恪有些窮追不舍,“在我和卓凡之間,你選擇相信他?”
“對。”我實話實說道:“姑且不論我們一直相互憎惡,你才說要跟我和解,就算彼此信任,也要有段時間,有個過程。我跟卓凡哥哥,可是認識有十年了。”
我看著元恪道:“卓凡哥哥很討厭你。你也是不喜歡他吧?這半年在軍營的時候,你們就屢次差點打架。這幾日,因為……”我總不能說因為我爭風(fēng)吃醋吧?雖然每次看著卓凡哥哥將我抱出抱進,元恪都是冷笑異樣的眼神。而感觸到元恪的目光,卓凡哥哥回頭看元恪,也是目光恨怒。一半因為向來不喜,一半因為就冬蜂作弄我一事。兩個少年目光對視,幾乎聞的到火藥的味道來。
“……你們這幾日的關(guān)系似乎更加僵化。你因此詆毀他,也說不定。”我斷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