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反應(yīng)出乎了他的預(yù)料,他要看她痛哭流涕,要看她生不如死,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無所謂的離開!
風(fēng)亦寒雙眉緊蹙,中氣十足的喊道:“來人!把這張惡心的床塌抬出去丟掉!”
果然,聽到風(fēng)亦寒的話,九夜停下了腳步,良久,只見她轉(zhuǎn)過身,微笑道:“扔掉太可惜了,能讓人把抬到柴房去嗎?”
原本已經(jīng)進(jìn)屋的幾個家丁聽了九夜的話,又停了下來,不知道到底該怎么做。
風(fēng)亦寒眉梢一挑,不明白她的意圖,不過,情況似乎變得越來越有趣了,這個九公主好像并不如傳聞中所說的那樣柔弱,這樣更好,把一個堅強的人踩在腳下所帶來的快感遠(yuǎn)比蹂躪一個可憐蟲來的強烈!
云九依,你注定逃不掉的!
“按她說的做。”風(fēng)亦寒斜瞥了九夜一眼,淡然的對那些家丁說完之后,又轉(zhuǎn)向被冷落了大半天的妖艷女子,邪魅的說道:“心兒,我?guī)闳€好地方。”
九夜跟隨著抬床鋪的家丁們來到了柴房。
待人走光之后,她順手從墻角提起一把劈柴用的大斧頭。
丫鬟小蘭看她走路都不穩(wěn)當(dāng),竟然還提著斧子不曉得要干嘛,著急的喊道:“公主,你這是要做什么?姑爺今天是一時糊涂,公主你可千萬不能想不開呀!”
九夜悲愴一笑,說道:“你放心,我不會砍他,也不會砍我自己,我只是想和他來個了斷。”
說完,只見她掄起斧子用力的向那精美的雕花大床上砍去!
“嘭!嘭!嘭!”一下又一下,把心中所有的怒氣和恨意全部傾注斧間,發(fā)泄到這大床上。
一個人為什么會有那么多面具?
裝寂寞?裝深情?就連愛也可以偽裝?!
為什么男人之間的仇恨卻需要不相干的女人來承擔(dān)?
更何況我還只是一個假冒的!
在他眼中,愛也只不過是一種籌碼,這就是一場掠心的戰(zhàn)爭,愛上了他,就意味著要被他狠狠踩在腳下!
心痛得無以復(fù)加,無法相信她認(rèn)真對待的第一份愛情就這樣被撕開偽裝,表露出最丑惡的真相。
“嘭!嘭!嘭!”
“公主,你別砍了,傷口又裂開了,奴婢給你包扎一下吧!要不,就讓奴婢替你砍吧!”看著瘋狂的九夜,小蘭不敢靠近,只能在一旁著急的大叫。
九夜停了下來,氣喘吁吁的站著,半晌,斧子從手中滑落,她整個人也像失了魂的木偶一樣癱軟下去。
蹲在地上,雙臂緊緊抱住膝蓋,腦袋深埋在雙臂之間,慢慢的,雙肩開始隱忍著抽搐,喉嚨里間或發(fā)出幾聲極其壓抑的嗚咽。
看著這樣的九夜,小蘭的眼里也是淚光一片。
這些天,公主和姑爺?shù)奶鹈坌腋K伎丛谘劾铮裢恚麄冎g的變故她也看在眼里,不明白他們男人之間的仇恨,她的主子只有公主一人,但是主子現(xiàn)在這么傷心,她卻什么忙都幫不上。
蹲在九夜身邊,小蘭拉住她的手臂,柔聲說道:“公主,你就跟我回去包扎一下吧?”
九夜止住抽泣,抬起頭,堅強的表情重新回到臉上,直愣愣的盯著床塌,許久沒回話。
她容許自己軟弱,但是是有時間期限的,對待這樣一個欺騙感情的臭男人,三分鐘足夠,三分鐘過后,他與她或許陌路,或許敵對。
目光回到床榻上,嘴角揚起一抹苦澀的嘲笑。
這床塌的質(zhì)量還真是上乘,砍了這么久,只是把床板砍了幾個破洞,床架、床圍還是完好無缺。
她竟然連想毀掉一個這樣惡心的東西的能力都沒有?
“小蘭,去找一個火把和一桶松油過來。”
“公主,你要干什么?”小蘭疑惑道。
“你剛才也看到那個混蛋的嘴臉了,他越是想讓我傷心,我就越要開心快樂,他不是要把這床鋪扔了嗎?以為我會難過?他做夢!要毀就毀的徹底一些,我要把它燒了!讓他看看他是不是能傷害得了我!”九夜幾乎是用吼的方式說出這些話,有些時候,心痛卻又要忍耐時候,只能提高聲音,表現(xiàn)自己的堅強。
小蘭心疼的看著自家公主偽裝出來的堅強,心糾結(jié)在了一處。公主一向都是溫柔嫻雅的,從沒像今天這么傷心失落過,也從來沒說過這些讓人心酸的話,她向來都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寶貝,那個混蛋姑爺怎么能這樣對待她呢?
一時間,小蘭也忿忿不平起來,不一會兒,就從院子里找來一個火把和一桶松油。
九夜提起油桶,“嘩啦啦”把松油澆在床塌上,然后又把火把扔了過去。
“轟!”的一聲,院中頓時燃起熊熊大火。
“哈哈哈!哈哈哈!”
看著漫天火光,九夜笑的蒼涼。
我穿上鳳冠霞衣
你將眉目掩去
大紅的幔布扯開了一出折子戲
你演的不是自己
我卻投入情緒
把最璀璨的部分留在了你的生命里
“公主?姑爺會不會生氣啊?”可憐的小蘭,既痛恨風(fēng)亦寒,卻又害怕他再次為難九夜。
“以后不要叫他姑爺,他不配!”提起風(fēng)亦寒,九夜臉上的表情又多了幾分痛恨。
“云九依!”一聲炸雷突然響起,“你說誰不配!?”
九夜抬頭,看到白衣墨發(fā)的他正如一片秋葉從空中輕輕飄落,透過翻騰的火苗,那鐵青的俊顏上隱忍著滔天的怒氣。
天色已暗,夜風(fēng)微微吹佛,九天九夜的纏綿猶如毒蛇般竄入她四肢百骸,噬咬的她快要無法呼吸,但是從今天起,所有的一切都會隨著這場大火化為灰燼。
他與她之間,除了仇恨,便再無其他。
她穩(wěn)住心神,定定的看著他,無所謂的說道:“除了你,你覺得還有別人嗎?”
風(fēng)亦寒臉色越加難看,咬牙切齒的說道:“不管我配不配,你都已經(jīng)是我的人,就算死了,也是我風(fēng)家的尸首!你休想從我手中逃脫!”
九夜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面帶譏誚的說道:“你與他之間有什么仇恨我不知道,但是如果折磨無辜的人就是你復(fù)仇的手段,那么我從心底里瞧不起你。”
風(fēng)亦寒周身瞬間散發(fā)出冷冽的殺氣,在這熊熊大火中似乎也能把人凍僵,只見他若蒼狼般幽暗狂邪的目光狠狠地盯住九夜,薄唇輕啟:“來人!把這個院子用柴草圍起來,點火!不留一個出口!”
九夜意外的看著他,沒料到他會做出這等瘋狂的事情,以暴制暴?想逼迫自己屈服?哼,等火燒起來再說吧!
二十三年的孤兒生活,與野狗搶食,與乞丐爭地盤,烈日下在工地上搬磚,風(fēng)雪中踩三輪送貨,她是活的卑微,但卻也造就了永不言敗的堅強性格!
沒幾分鐘,整個院子就已經(jīng)被熊熊烈火所包圍。
九夜與風(fēng)亦寒隔火相望,粼粼火光中,對方的臉龐都變得虛幻、扭曲起來。
腳下的土地已經(jīng)有些發(fā)燙,而且她還是光著腳板,但是她不能動,不能讓他嘲笑,她要堅持。
許久,當(dāng)大火已經(jīng)把院子里堆放的木柴全部引燃的時候,風(fēng)亦寒足尖輕點,飛出了這個人間地獄。
周圍很安靜,只有火苗燃燒的“噼噼啪啪”聲,既然是他下令放的火,那自然就不會有人來救。
火勢越來越大,能立足的地方已經(jīng)不足一隅,他打定主意要把她燒死嗎?
此時的她就像是站在一塊燒紅的鐵板上,腳下灼熱的痛感讓她無法站立,腰上的傷口似乎也被炙烤的一陣緊繃抽搐,滾燙的溫度在侵蝕著她的肉體和神經(jīng),腦袋中似乎有無數(shù)飛蟲在輪番轟炸,“嗡嗡嗡”,突然之間,身體一軟,她倒了下去。
“公主!公主!”昏倒前,耳邊響起小蘭焦急的呼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