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夜晚還是有些薄涼,一動不動的站了一個時辰之后,九夜已經有些挺不住了。
腳上滲出的粘稠血液已經漸漸凝固,貼著皮肉,一陣徹骨的冰涼。
月亮漸漸隱入云層,周圍陷入一片令人恐懼的黑暗。
周圍的花草樹木變成一團團詭異的黑影,陰風徐徐吹來,繁茂的樹葉發出沙沙輕響,間或還有幾聲凄厲的鳥鳴。
漆黑中,九夜不可抑止的打了個寒戰,很想就這樣不管不顧的躺到地上,不再去想什么恩怨情仇,她只不過是來自異世的一縷孤魂,何苦要背負別人的命運?
但是,當她聽到身后傳來的若有似無的、綿遠悠長的呼吸的時候,她的身體又不由自主的挺直了幾分。
沒錯,從她開始被罰站在院子里的時候,風亦寒就沒離開過,只不過,她是在受罰,而他卻是在享受。
風亦寒此時正躺在墊了厚厚的鴨絨墊子的躺椅上小憩,偶爾抬眼望向跪在地上的身影,那幽暗的眼神瞬間變的好似地獄修羅般陰霾。
又過了大半個時辰,時間已經接近午夜,仍舊站立的九夜神智開始變的渙散,迷蒙的雙眼前出現了一圈圈暖黃色的漩渦,身體也開始左右搖擺,終于在一陣微風過后,“咚”的一聲栽倒在地。
風鳴從黑暗中走了出來,對風亦寒稟報道:“少爺,少夫人暈倒了?!?/p>
風亦寒張開雙眼,冷冷的瞥了一眼暈倒在地的九夜,唇角微微上揚,邪肆的說道:“裝暈?”
風鳴蹲下身仔細查看了一番,神色凝重的說道:“依屬下看,似乎不像。”
風亦寒斜瞇雙眼,喉嚨里發出一個嘲諷的聲音,冷聲說道:“是不是裝的,帶去地牢就知道了?!?/p>
風鳴動了動唇,想說什么,但最后還是無聲的把九夜橫抱在懷里,跟隨著風亦寒隱入黑暗。
幽藍色的光線中,幾個面目猙獰、滿臉絡腮胡的彪形大漢手持皮鞭恭敬的站立一旁。
中間的空地上擺放著滾燙的油鍋,火紅的鐵盆,燙紅的鐵鏈和烙鐵,扎滿鐵釘的床板……
旁邊是幾個木樁做成的十字刑架,每個刑架上都綁著一個失魂落魄、皮開肉綻的犯人。
夜風吹過,帶來一陣陣令人作嘔的血腥味道,幽冥般的紅藍光線交織飛舞,把這個狹小的空間點綴的詭異莫測。
昏迷的九夜就被扔在這些刑具中間。
“嘩啦!”一盆冰冷的鹽水從頭澆下。
刺骨的寒意以及鉆心的疼痛讓九夜緩緩張開了雙眼。
風亦寒挑眉一笑,殘忍的說道:“果然是裝的。”
那冰水從面頰滑進雙唇,咸咸的味道嗆得九夜一陣咳喘,身上的每個傷口全部被鹽水浸泡,那種噬心的侵蝕感,就像是有一萬只螞蟻在傷口上啃咬一般可怖。
原來這個混蛋竟然以為自己是裝昏?九夜憤怒的瞪著風亦寒調笑的嘴臉,牙齒咬的咯吱作響:“我還用裝嗎?看到你這種魔鬼,是個人都會在第一時間躲避,避不了的也都會自動昏迷?!?/p>
風亦寒斜瞇雙眼,神態輕松的看著九夜,臉上還隱約帶著一絲笑意:“哈哈哈,我是魔鬼,那公主又是什么呢?日日夜夜與魔鬼纏綿,還吃了魔鬼的血肉,嗯?”
被隱藏在最深處的傷疤又一次被他拉到臺面上撕裂,那些纏綿的景象竟然不受控制的在腦海中浮現,一股憤怒的冰涼從心頭升起,血紅的雙目怒視著他,冷聲道:“總用一天,我會讓你明白欺騙我的代價!”
聽了這個話,風亦寒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像看見獵物一樣興奮,只見他蹲下身,湊到她面前,邪魅的鷹眸中精光一閃,絲絲熱氣呼在她耳邊,慢悠悠的說道:“怎么?九兒生氣了?不過你放心,我會等你的,不過不要讓我等太久哦,你知道我的耐心不夠好的。”
熟悉的味道在鼻翼蔓延,但是帶來的卻是憤怒與不屑。
九夜撇開臉,避開他的鼻息,“呸”的一聲啐到他的俊臉上,冷眼相向:“不要再喊那兩個字!我聽起來覺得惡心!你這個欺軟怕硬的懦夫!有種直接找他算賬,在這里折磨我算什么本事?!”
受到如此對待,風亦寒面色鐵青,伸手抹了一下臉上血紅色的液體,大掌“唰”的用力鉗住她的下巴,迫使她面對自己,唇角微微一勾,露出邪肆陰冷的笑容,咬牙切齒的說:“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那樣只會讓你更痛苦!”
雖然被他制住,但九夜依然堅強的連眉頭都不皺一下,甚至還做出無所謂的樣子,對她嘲諷一笑,冷聲說道:“果然是懦夫?!?/p>
風亦寒的大掌越收越緊,似乎要把她的下巴捏碎,鷹隼般鋒利的目光凌厲的交織在她殘破的身軀上,似乎要把她撕成碎片,良久,才隱忍下滔天的怒氣,一把把九夜推倒在地,對一旁的彪形大漢說道:“把你們常用的刑法,示范給少夫人看?!?/p>
聽到這個,九夜忙扭過頭,環視四周,才發現她此時竟然身處牢房,周圍的血腥味又讓她忍不住干嘔起來,想回過頭不去看身后的情形,卻被兩個大漢上來按住了雙臂。
風亦寒神態悠閑的走到她左側一個椅子旁坐下,用眼神示意他們開始。
只見一個大漢拿起一把細細長長的鐵釬,走到第一個刑架旁,被綁在刑架上的是一個強壯的中年男子,只見他衣服已破碎成絲絲縷縷,身上也已經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膚,虛弱的頭顱無力的低垂著,一頭長發骯臟凌亂的披散著,掩去了大半面容。
另兩個大漢把此人從刑架上解了下來,按趴到一張破舊的方桌上,整個過程此人一聲沒吭。
只見那手持鐵釬的大漢,把中年男子的右手掌平按在桌上,然后拿出一根鐵釬,湊到了他的中指指甲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