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塵清冷神色轉而一凜,目光緊緊地落于鳳兮的身上。“姑娘,你走吧,我就當你沒來過。”此時他望著這雙眼睛,竟有些不忍傷她。
鳳兮聽聞落塵的話,卻是輕狂一笑。那雙剛才不沾一絲塵氣的眼眸,此時似是滲進極寒的冰雪,又似銳劍出鞘,竟是如此凌厲懾人。“落塵,既然我來了,不拿到綠君,休想讓我離開。”
聲音頓下,鳳兮的黑色身影如同鬼魅朝著落塵遁去,那氣勢快如閃電,掌下所蘊的內力,重重地擊出一掌。
那一掌如蛟龍出海,氣勢磅礴,四周的落花此時瘋狂成舞,罡風呼嘯,衣袂獵獵作響,滾滾黃沙彌漫,直朝落塵襲去。
落塵見此掌力,不由震驚,但很快的他便玄身而起,在半空中一個翩然轉身,然后將手中的碧簫吹至嘴邊,渾厚簫音破空而起,形成道道強大的罡風,直擊鳳兮那一掌而去。
剎時,兩道強大的勁力撞擊在一起,底下湖泊被掀起濤濤巨浪,久久無法平靜。
兩人站在半空中,衣袂隨風擺動,心下兩人都一翻驚震,都在為彼此的深厚功力訝然。
“有刺客,有刺客……”左相府的侍衛,紛紛朝這邊趕來。
見在半空中靜立的兩人,所有的侍衛將鳳兮團團圍住,手中的長弓欲勢待發地指向鳳兮,只要落塵一聲令下,數千支箭就會朝鳳兮射去,場面十分緊張。
然而半空中的鳳兮卻是輕然一笑,那雙激狂冷厲的雙眸里,閃動著傲然瀟灑的鋒芒,似是這數千箭在她眼里,不過一盤塵沙,毫無威脅。
“左相大人……”領首的侍衛對著半空中的落塵恭恭敬敬行禮。意在詢問落塵是否要出手。
落塵清冷中斂著憂郁的眸子一冷,隨后擺手。“你們退下。”
那人一聽,有些急了。“左相大人,這……”
“不必多言,退下。”落塵的聲音清冷中有著不容抗拒的威嚴。
“是。”那為首的侍衛恭順作答,隨后對著身后上千的侍衛下達命令。“所有人聽令,給我退下。”
很快的,所有人都收下武器,井然有序地退了下去。鳳兮一看便知這落塵府中的侍衛皆是訓練有素,絕對不比一般的軍隊差,這個落塵的身份,果然不簡單。
落塵此時將目光鎖在鳳兮戴著面巾的臉上,似是若有所思。久久,他淡淡開聲。“若落塵猜得不錯,姑娘便是‘魅’的人了?”
鳳兮仰天一笑,目光激狂。“不錯,我是魅的人。”鳳兮早就想到落塵會猜得到她的身份與魅有關,所以此刻她也沒有什么好隱瞞的。
“如此看來,姑娘在魅的身份似是不低,落塵素聞魅的紅閣,能人異士無數,對于音律更是精通,剛才與姑娘的那一招,落塵知姑娘一定也是深通音律之人,落塵不知是否有幸聽姑娘一曲?”落塵的聲音清冷如故,但那雙眼眸,此時望著鳳兮竟是難得的輕笑,里面少了先前的淡離。
“這有何難,不過我身上沒帶琴,不知落塵可有好琴借用一下?”鳳兮輕笑著回答。
“好,姑娘請隨我來。”說完,落塵翩然一躍,身形朝著院落東角的亭臺而去。
鳳兮在后面緊跟而上。
那是一處十分雅致的八角亭臺,紅木雕欄,白紗隱動,身在其中,放眼皆是院落最自然絕美的景致,讓人有種縹緲的感覺。亭中間有處琴臺,臺上置有一紋路古樸的古琴,精通琴道之人一眼便知此琴不是凡物,那古意盎然的紋路,一看便知是年代久遠的絕世好琴。
鳳兮望著那古琴的目光閃過一絲欣喜,她走過去伸手撫上那古琴。“紅淚…”
落塵目光閃過贊賞。“姑娘好眼力,這流傳上千年的紅淚古琴姑娘一看就能看出,落塵很是欺待姑娘的曲子,姑娘請——”
鳳兮也不推遲,當下坐到琴案前,纖纖十指輕輕擺在琴弦上。
一時間,琴音如高山流水輕瀉流淌……
時而低嗚,如訴如泣,扣人心魂,時而空靈悠然,如指間清風,縹緲似煙,隨著那細白纖手快速彈拔,琴音如同奔騰狂嘯的大河之水,似蛟龍怒吼,驚起巨浪濤濤。
落塵聽著那琴音,清冷的臉色閃過驚震至極的光芒,那欣喜激動的雙眸,久久落在鳳兮的身上,無法自拔。
鳳兮抬眸,目光慵懶一笑,纖纖十指頓時緩了下來,琴音若幽間寒流,清清冷冷,猶有悲涼自琴聲漫開,十指綿綿彈撫琴弦,那股悲意,讓人仿若看到人間生生死死,別別離離,左相府此時被驚醒的人聞得這琴音,只感心中有股悲意濃濃不散,心頭酸楚,那淚不由自主地滑落……
那白晰纖細的手,突的一個急速拔動琴弦,琴音高亢渾厚,似有千軍萬馬奔騰撕殺,哀婉的琴音頓的轉為豪情萬天,讓左相府猶自垂淚的眾人,從悲傷中帶入征戰沙場,金戈鐵馬,刀光劍影,心潮激昂澎湃……
鳳兮望著落塵驚震欣喜的神色,勾唇一笑,只聞一個渾厚的收尾,琴音靜了下來。
而落塵,一直這樣望著鳳兮,雙目震驚得一眨不眨,鋪天蓋地的狂喜從那雙眸子溢出,他的身體,更是激動的顫抖起來,再也不復先前的清冷。
“你,你怎么會這首琴曲?”落塵疾步上前,激動難言的雙手,一把將鳳兮猶在琵弦上的雙手緊握住。
今夜,他太震驚了,想不到,想不到竟能聽到這首族中已失傳百年琴曲?這樣的驚世之琴,他絕對無法彈出,她是誰?她到底是誰?
被握住雙手的鳳兮暗自擰眉,這個落塵為什么會突然這么激動?難道他知道這首琴曲?這曲子,是三歲那年她從冷宮那間房間的暗格翻出來的,這些年除了練那本絕世秘笈外,她也練了那本琴譜上面所有的琴曲,這只是其中一首罷了。
鳳兮的目光落在被握的手上,冷冷地道:“落塵,請你放手。”
落塵一愣,隨后意識到自己太過于激動了。他將手收回,臉上神色也慢慢恢復,只是那雙原本清冷的雙眼,此時望著鳳兮依然激動難言,似是有太多的話要說,但又不知從何說起的感覺。
“姑娘,對不起,冒犯了。只是剛才那首琴曲,姑娘可否告知是從何處學來的?”
如果真的是她,如果真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