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雷霆緊緊的抱著自己的妹妹,所有的內疚,所有的遺憾。千言萬語,只能化成對不起,只能用這三個字來表示自己對妹妹的虧欠。剛到水部落,族長和族人們就把他走后,妹妹為了等他,一直住在他們曾經住過的冰屋里,怕搬了家,有一天哥哥回來找不到她。十幾年的日子,不是用語言可以彌補得了的。
敖琳、軒轅夜、瑪瑪麗萊漠、成路、蹊徑、龍女等人無聲無息的走出冰屋,把若大的空間留給雷霆兩兄妹,久別重逢一定有很多的話要說,他們都是外人,不方便聽人家兩兄妹話家常。
雷霆把這十多年在外界的事情說給汐云聽,汐云也把這十多年的事情說了一遍,兩人都報喜不報憂,一個認真的說,一個默默的聽。
十幾天下來,龍女等人都沒回汐云的冰屋打擾雷霆兩兄妹,敖琳帶著他們去其它冰屋里噌吃噌喝。敖琳比他們先來這里,早就混熟了,所以,每個族人都很歡迎她的光臨,也很歡迎她帶去的同伴。當然,蹊徑還是冷冰冰的一張臉,除了對龍女,誰他都是一視同仁。
軒轅夜用一張甜死人不償命的嘴,又加上一張可愛的小臉,把水部落的人騙得團團轉。瑪瑪麗萊漠發揮她的長處,見縫插針,人氣指數一點也不輸給軒轅夜。成路使出他的渾身魅力,在水部落未婚姑娘們的面前吃得很開,所謂男人不壞,女人不愛,無論他怎么賣弄和推銷自己,始終遜色于蹊徑。
成路郁悶的是,蹊徑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說,動不動來一句口頭啴,就一個字“滾。”水部落里未婚還是結婚的女人,都喜歡圍著蹊徑轉,都在時不時找機會討好他,結果還是被蹊徑轟炸開,要不就直接抱著龍女走人。
圍著敖琳獻殷勤的男人很多,團著龍女獻殷勤的男人卻沒一個,誰敢去挑戰蹊徑的怒氣,又不是不想活了。
今晚是水部落一年一次的歡慶節,如大陸過年。篝火燃燒在冰天雪地中,所有族人在寬闊的空地上歡聚一堂。每個人都穿著嶄新的皮衣皮靴,雖然厚重卻一定也不影響他們活動。男男女女,輕歌曼舞,歡聲笑語,豪爽斟飲,美酒佳肴享之不盡,各種腌制的魚肉類堆在雪地上。
小孩的戲耍聲,姑娘們的歡笑聲,小伙子們的高吼聲,宣揚著他們的熱情和澎湃。除了龍女和蹊徑,敖琳等都被汐云拉進年輕小伙子和姑娘們的縱舞中,舞姿不一定華麗,但一定隨心所欲。
蹊徑不用說,要不是龍女要來,他根本不可能出現在這兒。龍女想跟大家同樂,可是身體不允許,蹊徑也不讓她去。
縱情起舞,縱情交談,縱情高歌,縱情自飲。
雷霆與族長交談一會兒,站起身朝龍女走去,在她面前沒有拖泥帶水,直接問。“龍女,我們能談談嗎?”
“好。”龍女抬頭望著雷霆,她也不喜歡做作,剛準備起身,蹊徑拉著她的手。龍女轉過頭,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我和學長去去就回,我把哇噠咕留下來陪你。”
龍女說完不容蹊徑拒絕,不給哇噠咕反對的機會,硬是把肩上的哇噠咕抓下來,塞到蹊徑手中,拉起雷霆的衣角就走。
“喂!蹊徑,悠著點兒。”龍女留它下來是陪他,不是給他當出氣桶。
“哼!”蹊徑冷哼一聲,把手中的哇噠咕重重的摔在雪地上,邁步追去,他絕不容許龍女離開自己半步。
“蹊徑,這事你最好別插手。”瑪瑪麗萊漠擋住蹊徑的去路。
“滾。”蹊徑咆哮如雷。
旁邊的族長瞥蹊徑一眼,接著又開始暢飲,很顯然他對蹊徑的咆哮已經習慣了。其他人和族長一樣,習慣成自然,該樂的樂,該喝的喝,該跳的跳,該唱的唱,絲毫沒因一顆耗子屎毀了一鍋湯。
“蹊徑,你和龍女為了清寒草而來,雷霆一樣是為了清寒草。”瑪瑪麗萊漠用的是傳音術,聲音聽起來像是咆哮,卻只有蹊徑一人聽得見。
蹊徑愣在原地,眼見龍女和雷霆的身影漸漸模糊不清,他想追上去,腳卻像生了根一樣,寸步難行。
握緊拳頭,手背上的青經冒起,關節發白,用非常強的毅力強忍住心中的怒火,他知道若自己追上去,龍女一定會生氣。
龍女和雷霆的背影越來越遠,直到消失在自己視線內,蹊徑咬了咬牙,坐回剛剛的位置。一個勁的喝酒,想借酒精的做用,麻醉自己的神經。他囂張,他跋扈,他孤傲,他冷漠,但他絕對不是莽撞的人。熟重熟輕他分得很清楚,雷霆是水部落第一勇士,清寒草又是水部落的命脈。他們來挖水部落的命脈,雷霆不可能視若無睹,他不指望龍女能說服雷霆把清寒草雙手奉上,雷霆若從中作梗,他便強取豪奪。
時間有限,明天他必定有所行動。
水部落,今晚是你們的天堂,明晚就是你們的地獄。
歡慶結束,族人們慢慢散去。
月落日出,黑夜被白天取代,雪地上白白一片。蹊徑從龍女走后就一個勁的喝酒,一張妖艷的臉冷得像是零下十度的寒冰,比雪地里的冰霜還冷。成路被送回汐云的冰屋睡覺去了,敖琳、軒轅夜、汐云抱膝坐在雪地上,瑪瑪麗萊漠飛在空中,哇噠咕趴在蹊徑身邊。
“哥。”汐云一見向他們走來的人,站起身興高采烈的迎上去。
“云兒,你們怎么……”
“龍女呢?”蹊徑抓著雷霆的衣領,緊得都快令雷霆窒息。
“我把她殺了。”雷霆面容平靜,仿佛在說今天的氣候變化般。
瞬間,雪地上的氣氛變得沉悶而詭譎。
“哥。”汐云抱著雷霆的手開始發抖,龍女對蹊徑很重要,很重要,她不敢想象,哥要是真的把龍女殺死了,后果會怎么樣。
敖琳、軒轅夜站起身面容平靜,與瑪瑪麗萊漠面面相覷,再看一眼完好無損的蹊徑。這也太瞎扯了吧!
“該死的!她在哪兒?”蹊徑徹底爆發,一拳揮過去,怒吼響徹天地。
雷霆一個踉蹌跌坐在雪地上,雪地上的雪冷,可是他的心更冷。無視臉上傳來的痛,糊亂抹一把嘴角上的血,躍起身,怒吼道:“還想要我說第二遍嗎?好,很好,既然你們想聽,那么我就再告訴你一遍,聽清楚。我、把、她、殺、了。”一字一字,咬牙切齒。
“該死的!”蹊徑深邃深處暗潮洶涌,表情仍是寒霜層層的冷酷模樣。化拳為掌,一道金光集聚在掌中。
“喂!蹊徑,你不是玩真的吧?”敖琳挺身而出,站在雷霆和蹊徑中間,形成一道阻礙。蹊徑渾身散發出的那股冷峻,殘酷氣息,容不得敖琳坐山觀虎斗,蹊徑一但玩真的,十個百個雷霆也不是他的對手。
“讓開。”蹊徑語氣平靜,眼中殺氣涌現。
“你明知龍女沒……”
“哥,告訴我你把龍女藏在哪兒了?”汐云抱著雷霆的身子,把纖細柔弱無骨的手貼在雷霆臉上,瞬間,紅腫消失。
水療術?蹊徑和敖琳一驚,沒想到看似柔弱的汐云居然會法術,能像她那樣不用念動咒語就可以使用水療術,除了法神還有誰?
法神,法術的最高級別,不用念動咒語,直接施法。在這里除了瑪瑪麗萊漠,蹊徑和敖琳的法術都沒到這種境界。
“我把她殺了。”雷霆偏過頭,不忍見妹妹傷心的眼神。
“不可能。”汐云大吼,帶著哭泣之聲道:“哥,你明明喜歡龍女怎么可能殺她,你雖然沒有說,我可以從你看她的眼神里看出來,你喜歡她,你愛她。”
聞言,敖琳只是搖搖頭,心里暗嘆,紅顏禍水啊。
蹊徑臉上看不出什么情緒,可是誰都知道他的忍耐已經快到極限了。
“呵呵!我就知道龍女姐姐的魅力超大。”軒轅夜還嫌不夠亂,在一旁樂滋滋的。
雷霆轉過臉,露出一抹苦笑,伸手摸著汐云的臉。“他們是為清寒草而來。”
昨夜,雷霆帶著龍女朝雪山頂走去,一路上兩人沉默不語,各有所思。站在雪山頂上,雷霆指著山下歡慶的人們,問道:“你忍心毀了這塊寧靜的土地?”
“不忍心,可我不得不這么做。”雷霆問得直接,龍女回答得也直接。
“清寒草是水部落的命脈,清寒草在水部落在,清寒草亡水部落亡。”雷霆淡淡的道。
“我知道。”龍女點了點頭。
“為了救你一個人,甘愿犧牲水部落上千人。”雷霆的口吻冷冰冰。
“學長。”龍女望著雷霆,發現他不再是那個溫文爾雅的學長。
“龍女,你身上的傷,我可以請水部落最好的水療師來幫你醫治,我向你保證,只需要幾年時間,你定可以恢復成以前那個你。”雷霆握住龍女的雙肩,語氣有些軟化。
“學長,對不起,清寒草,我勢在必得。”龍女低著頭,語氣堅如磐石。
“你……”雷霆憤怒的推開她,看著跌坐在雪地上的龍女,眼神里閃過一抹痛,丟下一句話,轉身離去。“有我在水部落一天,你們想得到清寒草,休想。”
雷霆離開后,并沒有回冰屋,繞過族人們,到了冰河旁邊的禁地……直到太陽升起,回冰屋的路上,卻碰到蹊徑他們還在原地。
頓時,汐云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為了清寒草而來,為了清寒草而來……”放開雷霆喃喃念道,像個被遺棄的小孩子一樣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