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瑞城內最為人津津樂道的便是城中首富云家。云家是以絲綢走富,祖上也曾是朝中有名的官員,后年邁辭官還鄉回到祥瑞城。
云家現在當家的是云琠傲,今年不過剛及四十之齡。為人最好美色,家中共有美姬五十多人,子女更是不計其數,而其風流之名,也在城中傳播開來,人人皆知。
而現在要說的,就是云琠傲眾多子女中一個在云家待了十五年卻一直不引人注目的十四小姐云憐兒的故事。
云家即是城中首富,府中裝飾之豪華當然不在話下,而其中,在最角落的一個僻靜破落的院子,在眾多豪華建筑中顯得異常的另類而不和諧。而院中住的人,就算是云府中的人怕是也忘的差不多了,除了那些老仆人偶爾還記得府中曾經有個容滿傾城,風姿絕代的五夫人,而在十五年前她自愿請求住在那個小小的破舊的院子里,而且除了偶爾出來叫人備些日需品,其他的時間都一直待在院子里。而那個院子里除了她是否還住著其他人,沒人知道。
簡陋的小竹屋里,靠墻而立的床榻上只鋪著薄薄破舊棉被,粗糙的木質桌椅上還殘留著一刀一刀的切痕,用墨綠色小竹節做成的簡制風鈴掛在梳妝臺旁的窗簾上,屋前是一片長勢茂盛的小竹林,隨著微風輕輕拂動著腰肢,傳進小竹屋的是竹子清香干凈的氣息。
“憐兒,娘快不行了,娘這輩子沒什么遺愿,早死晚死都是一樣的,只是不想讓你一個人孤單單的生活在這個世上。憐兒,娘把祖傳的武功都傳給你了,如果以后你一個人在這個世上,一定要好好保護好自己……咳咳……憐兒,你一直生活在這個小小的院子里,從來沒有出去過,沒有見識過世人的險惡......要是以后你出去的話,一定要好好萬分小心,千萬不要輕信他人......也不要像娘一樣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娘不想憐兒受任何傷害......”床榻上面帶病容的女子拼命的說著,氣喘吁吁的聲音在用手絹掩住嘴時被遮蓋了些,卻在潔白的手絹上劃上點點血紅的櫻花…..
“娘,你別說了…..嗚嗚,憐兒都聽你的……憐兒什么都聽你的……你不要再說了…..娘……不要再說了……不要拋下憐兒一個人……”伏在床邊一直低低抽泣著的弱小身影抬起頭,撲到在女子身上哭泣。
“憐兒,真是好孩子!”探出枯瘦如材的手溫柔的拭去憐兒臉上掛帶著的晶瑩,女子臉上夾帶的溫柔笑容如普天之下所有愛子如命的母親一般慈愛。
“憐兒,以后娘不能照顧你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如果你一個人在這么孤僻的地方待著覺得太過孤單的話,你就出去找個忠厚老實的人嫁了吧......不求富貴,只要對憐兒好,平時的生活還過得去就可以了......不過一定不要忘了娘說的話?!笨人詭茁?,女子的聲音突然又低了下去:“憐兒……娘的孩子……娘真的舍不得你呀……”
越來越弱的聲音過后,空蕩蕩的屋子里漸漸安靜了下來,只剩下一個仍在時斷時續的低低抽泣聲不停的在屋內回蕩……
“娘走了嗎?”摸著漸漸冰冷床上漸漸冰冷的身體,憐兒撲到在床上,“娘,你為什么不帶我走呢?憐兒一個人在這里會寂寞的!”
“娘死了,只有憐兒一個了呢?”憐兒伏在那個慢慢僵硬的尸體上,帶淚的臉上閃過悲痛,閃過不安,然后又慢慢的平靜下來,斂顏睡去,只余那晶瑩的淚不斷的滑下……
安靜的竹屋里,梳妝鏡前,傾城之貌垂顏對鏡貼花黃。一個嬌小的綠衣女子對著鏡中絕色之容展顏一笑,本應傾城的笑容卻因那銜在眼角的淚水而顯得落寞而憔悴,白皙的玉指拿起放在一邊的玉簫,放在嘴邊,想想之后還是垂下衣袖,精致的五官因為濃濃的愁緒而更增添了一份我見猶憐的柔美之資......嬌艷透著淡淡光澤的薄唇微微的抿著,巴掌大的小臉上還帶著隱隱濕潤為干涸的淚痕,盈盈水眸里晶瑩的淚仍在孕育著。
以后只要自己一個人了呢?憐兒眨眨有些酸痛的眼睛,苦澀的想著。
二十一世紀的靈魂穿越到古代,而且是一個自己從來沒有聽說過的世界,這似乎已經是一個潮流了,但是為什么自己會趕上這個大部隊,來到這里呢?
雖然以前在二十一世紀學的是古歷史,但是對于這個完全陌生的國家,這個從未在書中出現過的年代,,憐兒唯一的感覺就是恐慌。以前還有娘親陪在自己身邊,但是現在呢?自己又該如何?看過的穿越小說里,每個主角都是愛做夢,堅強的女生,但是對于只想安安靜靜平平凡凡過完一生的自己,真的不是很合適呢!
娘走了,那自己以后就在這個安靜的院子像以前那樣,平靜的生活吧......“那我們現在怎么辦?”看著空蕩蕩的大廳,小森問道。
“還能怎么辦,既然爺那么吩咐,我們就要去好好保護憐兒小姐了。要不然到時候憐兒小姐要是出了什么事,爺會把我們給剁了喂豬的。”穿著黑衣的人中,身材稍顯富態肥胖的那個走出來癟癟嘴,聳聳肩。
“可是爺只帶青衣一個人沒事嗎?而且為了一個女子把我們留在這,值得嗎?”從未有過男女私情之類困惑的小森對于自家爺那些欠考慮的舉動有些不屑。
“我想,爺這么做肯定有他自己的想法。而且,反正我們爺對于朝堂之事沒什么興趣,與其把心思放在那些自己不感興趣的事情上,還不如花心思找一個自己心儀的女子,執子之手,共度一生呢!”四人中平日最喜歡去青樓之類的地方喝花酒的另一個黑衣男子嘿嘿一笑,說著的時候臉上帶上了向往的神情。
“不懂!反正我覺得這些事不管怎么說都有點不值得,要我說來,爺還是應該把我們帶在身邊隨時保護他的安全?!毙∩瓝蠐项^,對于那些自己從未經歷過的感情還是有些不太理解。
“所以說你還是個小孩子嘛!”
剩下四人心有靈犀的對望之后哄笑開來。
......
憐兒住著的院子里,雖然依舊清風拂面,但是此時里面的氣氛卻顯得有些沉重,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正在進行一樣。
“你就是冰兒生的女兒?”云琠傲背手站在這個自己從未來過的院子里,在掃視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后看向那個離他一丈遠冷冷看著他的絕色女子。
嬌嬌傾國色,緩緩步移蓮。貌若王嬙,顏如楚女。如花解語,似玉生香;國色清清,蘭味馨馨。一髻彎,真是錦江滑膩蛾眉秀,賽過文君與薛濤。
果然,如詩句中形容般的美麗。
這個從未謀面的女兒因為她絕色的傾城之姿給云琠傲留下了很好的第一印象。
“你是誰?”在打量了這個突然闖進家里,渾身帶著侵略氣息的男人之后,憐兒基本上已經猜到來人是誰,但還是冷冷問道。
“是我先問你問題的,你應該先回答吧,難道這種基本的禮儀冰兒都沒有教給你?”瞇起銳利的眸,云琠傲突然神情一轉:“我是你爹云琠傲,也就是祥瑞城首富?!?/p>
雖然不是第一次說出這種話,但是說的時候云琠傲還是帶上了一絲難以察覺的自豪。
“不認識!”心中的猜測得到證實,憐兒長袖下的手漸漸握拳,就連清冷看不出情緒的眸里也閃過狠咧的殺氣:“我只有娘親,沒有爹,我爹早死了。我想,你是認錯人了!”
“放肆!”從未如此被人對待,云琠傲咬咬牙,還是沒把憤怒忍下去,當場厲喝到。
“......”深深看了這個十五年來第一次見面的親爹一眼,憐兒毫不客氣的轉身朝一旁的藥草地走去。
“你給我站?。 痹片_傲的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額間的青筋隱隱可見:“這就是你對待你爹的態度?難道這么多年來冰兒沒有教你這些基本的禮儀嗎?”
“......”這次的話只是讓憐兒前進的步伐稍稍頓了一下,然后繼續往目的地走去。
“大膽!”
無視......
“云憐兒你給我站??!”
繼續無視......
“江湖魯莽之女果然就是不一樣,連養出來的女兒都這么缺乏教養。真不知道當年我是瞎了什么狗眼......”
這么多年來,還是第一次,云琠傲被氣的完全失去理智,說出口的話也完全未來得及加以思索。
“閉嘴!”
頓身回頭,憐兒拂袖轉眼就來到云琠傲面前,仰頭喝斥到:“我再說一遍,我只有娘親沒有爹,還有請你離開這!這里不歡迎骯臟之人?!?/p>
“你說什么?”其實眼前這個從未謀面的女兒認不認自己都無所謂,但是后面那句“骯臟之人”,卻讓云琠傲頓時火冒三丈。
“既然你都聽清楚何必重復,我還不想臟了自己的嘴?!睉z兒早已忘了在古代孝道的重要性,不過,對于她來說,這個站在她眼前的男人確實只是一個陌生人而已。對于陌生人,是不需要那么多禮貌的。
“不知好歹!”憤怒的揚手向身前這個嬌小的身影揮去。
“啪!”很大的聲響,云琠傲移開手后,那張清秀逼人,肌膚滑膩如玉脂的小臉上落下了一個明顯的巴掌印,通紅一片。
臉上的刺痛讓憐兒清澈的眼眸一陣發酸,霧氣蒙蒙的,好像有什么東西在醞釀一般。
任由臉上那刺痛的感覺向渾身蔓延,憐兒的神情越發清冷,看向云琠傲的眼神也帶上了陌生的情緒。
“你......”看著那張美麗的小臉上那大大的巴掌印,云琠傲莫名的覺得有些心虛,好像自己做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一樣。
“這是這輩子第一次有人打我?!鄙袂橛l清冷:“從此以后我們恩斷義絕?!?/p>
聽到那句熟悉的話語,云琠傲頓時呆愣在原地,腦海中浮現出很久以前的一個鏡頭。一個紫衣妙齡女子捂著臉,秀美的小臉上帶著精英流淌的淚水:“傲,這是你第一次打我,也是最后一次,從此以后我們恩斷義絕。”
莫名的,當時的那種陌生的心痛感覺又出現了。
云琠傲捂住一陣陣揪心疼痛的胸口:“不管你承不承認我是你爹,我今天來只是跟你說,三天后你就要嫁給沈家大少爺沈御嵐,你這兩天你好好準備?!?/p>
丟下這句話后,云琠傲帶著那種莫名的情緒快速離開了這個破舊的院子,甚至沒有強迫憐兒叫他一句爹。
十五年來,父女的第一次見面,就這樣,莫名其妙的結束了。
沒有親密的交談,沒有親人見面時的熱淚盈眶,不管從哪一方面來說,這次的見面,都顯得有些異常和冷清。
看著那個落荒而逃的身影,憐兒這才露出一抹淡淡的淺笑,然后伸手捂住通紅的臉,盈盈笑著,晶瑩的淚,沿著眼角順著臉頰緩緩流下........
無止無盡的流著......
無知無絕的流著......
無聲無息的流著......
伴隨著心中的絕望緩緩的流著.......
院子的另一角,憐兒隨意穿著一件碧綠的羅衫裙,將衣袖高高挽起,及腰的烏黑秀發懶懶的散在肩頭,玉脂般白皙的皓腕上套著一個小小的手而她此時正在做的事,用木瓢給那片生機勃勃的種子地灑水。
歡樂的笑容隨著那晶瑩四濺的水花慢慢的綻開,如花的容顏讓人舍不得移開目光。
是仙子嗎?難道我已經死了?可是像我這種雙手沾滿血腥的人不是應該下十八層地獄的嗎,怎么會在這里,還看到仙子?詢風撐起無力的身子扶著圍墻慢慢的朝院子里面走去,一抬頭,正巧對上了那道歡笑中風姿絕代的綠影。
那么靈巧的一個人,那么清雅的笑容,那么絕代的風姿,甚至于還有那么美得不似凡人的傾國之容,一時間,詢風的心里只剩下贊嘆和癡迷。
雖然是很快樂的在玩耍,但是很快憐兒就感覺到兩道寒冷中帶著熱切的目光一直聚集在自己身上,而且本來清新自然的空氣中好像還隱約帶上了一絲血腥味。一直生活在這個自然味十足的院子的憐兒聞到那種淡淡的味道時,唯一的感覺就是難受,而且喉間都好像有種惡心的感覺在泛濫。
凝眉轉頭,淡雅的視線慢慢朝后面望去:一個玄衣男子扶墻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好俊美!如雕刻般明朗的臉部線條輪好廓,璀璨星眸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高大的身影上玄色長袍都被什么液體給浸濕。
看到那個男子,憐兒終于知道自己剛剛聞到的那股淡淡的血腥味是從哪來的呢,因為那個男子身下站著的土地上都被那從衣衫間一滴滴落下的鮮紅液體染色。
“公子,你怎么了?”在看到那一直不斷滴下的液體和男人越來越蒼白的臉色的時候,憐兒趕緊放下手中的木瓢撩起長裙朝他跑去,請清麗脫俗的小臉上帶著濃濃的擔憂。
神智有些恍惚的詢風在朦朧的視線中看到那個綠衣仙子像這邊奔來,然后自己無力開始要頹然倒地的身體就被一個柔軟的小手扶住了,好像......
猛地睜開眼,果然,自己剛才看見的那個仙子正站在自己身邊,伸出嬌柔的玉手將自己溫柔攙扶。
“你是......”近距離看那落雁之容,詢風只感覺喉間澀澀的,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樣,掙扎了幾下,也只吐出了干澀的兩個字。
“公子,你沒事吧?”看著身邊男子蒼白臉上帶著一絲不正常潮紅的現象,憐兒擔憂的眨眨羽扇般的長睫,凝目問道。
感覺到自己的失常,詢風捂住腹間傷口的手又暗暗收緊了些,心里的懊惱也越盛,“你是誰.?”這次正常了,問出的話語也是一貫淡漠的寒冷。
“我叫云憐兒。”被身邊男人臉上突然出現的那絲冷酷和疏離嚇了一大跳,憐兒下意識的囔囔道。
“是水簾月的人嗎?”
“水簾月是誰?”
“是江湖中人嗎?”
“江湖?”
“知道風雪樓嗎?”
“不知道。.”
“知道我是誰嗎?”問出自己擔心的一系列問題,詢風撐住不斷要閉上的眼睛,強打精神,冷言問道。
“......”憐兒無語的看著那個本來還很冷酷的俊美公子突然一下子調轉形象,問出一大堆莫名其妙的問題,心中的疑惑更加濃郁了,“這位公子是腦子不太靈光么?”
知道自己的舉動肯定會被眼前這個容貌如仙女般美好的女子誤會,但是到了這種緊要關頭,已經顧不了那么多了。雖然他不怕死,但是如果可以在死與不死之間做個抉擇的話,他還是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后者的。所以在看到女子那如孩童般單純的反應之后,詢風終于放下心中的最后一塊石頭,放心的閉上眼睛。
“公子,你怎么了?公子?”被突然壓向自己的龐大身軀嚇了一大跳,憐兒反射性的用力將他推開,直到男人好像已經失去意識般的隨著她的推動慢慢向后面倒去才察覺到一絲不正常。
“天哪?怎么會傷的這么厲害?”一聲驚呼下,憐兒終于知道男子臉色蒼白及昏迷不醒的原因。也難怪,任誰身上破了個拳頭大的洞都會像現在這樣吧......
不,是比不上他,因為他受傷明顯是一兩個時辰之前的事,受這么重的傷卻能堅持這么長時間,真的不是常人所能達到的呢!
猜到男子的身份肯定不一般,憐兒也有些理解了剛才他那番怪異舉動的原因。
“這樣應該可以了吧?”張開的屏風里,一個清脆帶著不確定的軟軟女聲在那喃喃自語著。
墨綠屏風上,隱約可見里面一個嬌小的身影在掀翻著衣袍搗弄什么,過了一會,屏風被緩緩推開,一個白衣身影慢慢走出來。
“這樣應該可以了吧!”摸摸頭上固定青絲的玉簪,再抖抖身上那一襲很久以前娘親自己穿的衣冠長袍,站在梳妝鏡前,憐兒可愛的笑著,“翩翩公子應該就是這樣吧?”
羽冠云衫,熠熠星目,不點自紅的粉色薄唇,看著鏡子里一身男裝,俊美如謫仙的自己,憐兒滿意的笑笑,美麗的小臉上帶著可愛的燦爛笑容,原來自己還可以這么帥呢!
拿起一旁放著的書生折扇,憐兒略沉吟一下,走向自己房間旁一見被自己剛收拾好不久的客房。
跟自己的房間一樣,這里仍舊是最樸素的裝飾,完全是當時自己跟娘親一手裝扮的,而現在,里面,第一次住了人。
一個僅著里衣的男子躺在那張對他高大的身體而言顯得異常小的木床上,眼眸緊緊的閉著,臉上仍舊如憐兒當時救他時般的蒼白,只是兩腮間多了點血色,紫色薄唇緊抿著,就算是在睡夢中,眉間的褶皺都沒有消失。
“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回事?居然把自己搞成這樣!”將掛在一旁的毛巾放在盆中潤濕,輕輕的拭掉他臉上那濃密的汗水,緩緩的嘆出口氣,“看來自己不出門還真的是不行的呢!他受的這個傷雖然自己能治,但是還是缺少幾種藥材,而且他還中了那種從來沒見過的劇毒。”
將門輕輕的攏上,憐兒看看今日依舊艷麗的朝陽,對于自己即將出院甚至于走出王府這個舉動隱隱的心里藏著些不安。
沉吟一下,又覺自己的這種想法實在太過杞人憂天,只不過是上藥店買點東西,又怎么會發生什么事呢?
將要帶的那些東西收拾一下藏在袖中,憐兒凝神看了一下周圍,在確定沒人的時候立即提氣朝外邊飛去。
“掌柜,要人中白、自然銅、五倍子、乳香、沒藥,然后將他們按比例配成四份,包好我帶走。”安靜的藥店里,突然響起一個清脆的朗朗聲音,咋聽之下辯不出男女。
“好……的……”掌柜的還未說完的話在抬頭見到那個正漫步走進來的人影時全都堵塞在了喉間,雙眼里也只剩下自己所見的那個優雅公子。
白色云衫套在身上,玉簪輕輕固定起一縷秀發,對于一個男人來說實在太小的巴掌大的小臉上,五官精致完美的如天上的謫仙,盈盈水眸清澈的目光安靜的盯著自己,不點自紅的朱唇上泛著淡淡的光澤。
“掌柜?好了嗎?”抬步走進這里面,憐兒覺得越發的奇怪,怎么好像現在所有人都在看自己一樣,難道是看出自己不是男的了?疑惑的擰起眉,憐兒有點郁悶的想。
“好了,好了。”在掌柜跟平常不太一樣的聲音的提醒下,剛才那些還在專心致志的忙著自己事的人都好奇的抬起頭看向來人。這下子,乒乒乓乓聲音不斷,贊嘆的驚訝聲此起彼伏,口水湍湍流淌聲更是絡繹不絕,“好俊美的人??!”
真的很奇怪嗎?憐兒低頭看看自己,仍舊沒發現什么不一樣的地方,而對于他們所說的贊嘆,也完全理解為不是說自己。
“就是這些......”掌柜戀戀不舍的抓一把藥,然后又很快的偷偷抬眼看一下站在他面前臉上有些茫然的男子。
“哦,謝謝!”接過藥,憐兒將錢放在桌上,在很有禮貌的道謝之后緩步走了出去。
這里的人怪怪的,感覺不舒服。憐兒有點郁悶的皺皺眉,難道是因為是藥店的緣故,所以里面的人都是病人?所以才會像傻子一樣?
看看周圍熱鬧人來人往的場景,憐兒垂顏淺笑,好久沒出來,不過雖然是第一次在古代逛街,但是感覺還不錯呢!
既然出來了,那就多買點東西回去吧,剛好可以嘗嘗這里的點心怎么樣。
“老爺,不要這樣嘛!”云府里,一群花枝招展的美姬圍在一起,一個華衣中年男子懶懶的躺在眾人間,享受著眾星捧月的愉悅。
“小仙,你不要這么推脫了,老爺的性子你還不清楚嗎?”另一個女子調笑到。
“對啊,我們老爺可以算是祥瑞城中最有名的愛花之人了,美名遠揚啊。你看,就我們云府,你到處一看都是公子小姐的,我想啊,老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播了多少種了?!?/p>
說道這個敏感的話題,眾人臉上的表情更加興奮了,全都興致盎然的把目光聚集在中間那個左擁右抱的男人身上。
“你們是在嫌老爺平時不夠疼你們,所以說這些話來提醒老爺我嗎?”挑眉看著周圍這些自己從各個地方搜集來的美人,云琠傲揚眉笑道,保養得當修長的食指撫上一旁女子嬌艷的紅唇:“而且,那些種不都是你們跟老爺我一起努力的結果嗎?”
“你看吧,每次說道這個問題的時候老爺都轉移話題,一看就知道是心虛了?!绷硪粋€紫衣女子指著云琠傲臉上那抹意味深長的淺笑,嬌嗔到。
秋日的溫暖的陽光緩緩的飄下,灑在院子的周圍,安靜而祥和。
“就是啊,誰不知道我們老爺是見一個愛一個的呀?!?/p>
在云琠傲的縱容下,這些平時被寵壞了的妻妾開始肆無忌憚的討論著那些在云府內一直被當作禁忌的話題。
而云琠傲則是一直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看著這些美人的,好似她們正在討論的那個多情的中心人物不是自己。直到.....
“對了,我們云府后面那個破院子是怎么回事呀?聽說最近才死去的那個五夫人一直就住在那?”那個一直被云琠傲摟著的緋衣女子突然挑眉嬌笑到,微張嬌艷的唇,問出了一個困擾她許久的問題。
“對啊,我也很好奇呢!”很快,這個話題就得到了熱烈的反響。
雖然云府里大事小事那么多,而他們每天都在爭奇斗艷中生活,但是對于云府后面那個一直被遺忘的破舊的院子,在那個什么五夫人的消息冒出來之后一下子引起了眾人的注意力。
“你們是說那個最近死了的五夫人嗎?”人群里,一個年齡看起來最小,美麗的小臉上帶著天真的稚氣的小女孩突然怯怯的開口。
“嗯,很奇怪呀,我一直以為府里五夫人是早已死了的?!?/p>
“她是不是犯了什么錯呀,怎么會像被打入冷宮的妃子一樣。老爺,是因為她做錯事,所以你懲罰她的嗎?”在云琠傲一直不說話阻止的縱容下,他們談論的話題越來越接近禁忌的邊緣。而正在這時,他們終于把目光轉向了那個從剛開始就一直沉默的老爺身上。這一轉眼,驚慌立即席卷全身.....
“是因為我平日對你們太仁慈,所以忘了分寸嗎?”坐在他們身邊那個不管什么時候都保持著翩翩風流公子姿態的老爺臉上那抹溫柔的淡笑已經消失了,被取代的......是徹骨的冷冽。
“老爺?”被他的冷血的表情嚇了一大跳,眾美姬趕緊終止他們正在談論的話題,不安的看向他們的主宰。
“你們要知道在云府,什么是該知道,什么是就算知道也要裝作不知道的。今天,你們逾越了?!眱炑牌鹕恚m然說著讓人膽戰心驚的話,但是臉上的笑容卻不變,甚至于一絲不悅的神情都沒有,但是這樣卻讓那些最近一直被寵著的美姬心驚不已。
“老爺?”
“而我的事情,永遠不要好奇,不然今天就可能是你在云府的最后一天。你們也都知道,云府除了錢還有什么也是祥瑞城中最多的吧,所以,早日認清你們的地位,云府最不缺的就是美人!”
眾人啞然的看著老爺怒然離去的背影,直到那抹高大的身影走遠,眾人才敢喘氣。
帶著恐慌的心也漸漸開始不安,但隨之而來的也是更大的疑惑。
那個破舊的院子,那個五夫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會引起老爺這個大的反應,而且還生這么大的氣?
思緒有點混亂的云琠傲離開剛才與美姬嬉戲的地方,漫步走回自己住的院子。沿路上那些仆人在看到他的臉色有些嚴肅的時候都噤若寒蟬,呆立在那兒垂著頭什么都不敢干,連呼吸都盡量把它壓到最輕,直到那個高大健碩的身影慢慢遠去消失在視線中,才重新讓自己的心臟恢復正常的跳動。
云府主院里,一個瘦高灰衣男子筆直的立在那,等看到自己期待的那個湛青衣身影慢慢從院門走進的時候才抹去臉上的焦急,恭敬的迎了上去,“老爺!”
“怎么,有什么事嗎?”思緒被打斷,云琠傲有些惱怒,但是當抬眼看到是來人是誰的時候,才掩去臉上那份怒氣,沉聲問道。
“回老爺,今天沈家派人送消息過來說他們的大公子會在三天后過來談判關于那批云錦絲綢的事?!睈鹦兄皇歉庸Ь吹拇瓜骂^,將讓自己一直在這里等候的事情說了出來。
“沈家么?”對愷行此時的神情已經很是熟悉的云琠傲并沒有表現出一絲的不耐煩,只是在說道那個沈家的時候眼底閃過頂然的絕傲,本來慵懶的氣質也一下子變得強勢起來,“那你吩咐下去讓他們好好準備一下,可千萬不能在貴客面前失了分寸。還有,你去把飛兒還有陽兒都叫過來。”
“是!只是,陽少爺現在好像在外面不在府里,要找他可能要花長一點的時間。”愷行點點頭,把自己所知道的情況說了出來。
“沒事,你們盡快去把他找回來就行了?!睌[擺手,云琠傲又恢復平常懶懶的模樣,慢悠悠的往房間走去。
“是!”
云府眾多公子小姐中只有三公子云一飛和五公子云天陽是最得云琠傲寵愛的。這兩位公子不僅長相酷似年輕時的云琠傲,而且兩人從兩年前起就開始幫著一起處理云家生意上的事,在商場上也闖出了自己的名聲。
云一飛是大夫人所生,今年不過二十二歲,生性淡漠,但更多的是冷酷,在商場上以冷血無情著稱。
云天陽是二夫人所生,今年二十一,是眾公子中性子與云琠傲最相像的,喜好美人。平日最長去的就是尋花問柳之地,現有幾名侍妾,無正妻,在外紅粉知己無數。臉上常帶笑容,就算是談生意時也是滿臉盈笑,有笑面狐貍之稱。
“飛少爺,老爺找你?!睈鹦泻芸炀驮谫~房里找到了那個臉上一直寒冰冷冽的三公子云一飛,敲門進去之后垂頭同樣恭敬的說道。
“爹找我?”云一飛揚頭,俊朗的臉上帶著淡漠的寒冷,“是因為生意上的事還是其他?”
“雪城首富沈家三天后要派他們大公子過來談判絲綢的事,老爺估計是找少爺去商量那件事的?!睈鹦型说揭慌?,如實道。
“沈家嗎?”云一飛挑眉。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p>
“是!”
關上門,愷行緩步退出,一直垂著的臉顏上帶著的表情沒有人能看清,只是在出門后略一抬頭時,飽滿的唇上那道狠狠的牙印映入眼簾。
沒事,很快就會好了,只要贖好罪就可以解脫了?年輕俊朗卻帶著病態蒼白的臉顏微微揚起,眸間帶上了一絲解脫的笑意。
“管家,你在這呀?”正想著,突然一個褐衣男仆走過來,看見這個在發呆臉上帶著淺笑的男子時,趕緊激動的跑過來。
“怎么了,有事嗎?”聽到那聲叫喚,愷行才終于從思緒中回過神來,有點驚呼的掩去自己眼間的脆弱,斂顏看向來人。
“五公子不在怡紅院,我們找不到他?!闭f起這件事,男仆臉上帶上了一絲羞愧。連這種事都還要來麻煩這個溫柔的管家,真不好意思。
“你們去醉香居找一下,五公子現在應該在那里跟朋友一起就餐吧?!毕肓讼?,愷行給出了一個地方。
“是,謝謝管家?!?/p>
“沒事,你去忙吧,找到五公子讓他盡快回來,說老爺有事找他,千萬不要讓老爺多等?!迸e止優雅的說出淡淡的話語,愷行臉上現在完全找不到剛才那有些矛盾的表情,神情話語雖溫柔卻也氣勢十足,將作為云府管家的氣勢展露無疑。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