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其叔必有其侄。這倆人一個不像將軍,一個不像太子,倒正好湊成了一家。關系嘛,就顯得相當融洽了。這不,千重一個千金壓頂就直沖著二叔去了。萬俟鐵烈看著醉眼朦朧的,還微微有些打瞌睡,好像完全沒看到千重的千金壓頂。
一群黑影張著塞雞蛋的嘴,半天不敢發出一點聲音。眼看著這頂就要壓上了,電光火石的瞬間,萬俟鐵烈只是單指一伸,就頂住了千重全速下墜的身子。一根手指的力量啊,愣是把千重定在了半空。
千重這小子別的沒有,眼力價向來不錯。一看大勢已去,立馬嘿嘿一笑,一個翻身就蹦了下來,笑嘻嘻的朝著萬俟鐵烈鞠了個躬。“二叔,你回來怎么都不告訴我一聲啊。”
“我這都來親自跟您會面了,怎么著,皇太子殿下您還不滿意?”萬俟鐵烈訕訕的笑。
“什么話!”千重滿臉不可能的樣子“你提前通知了,我這做晚輩的不是好提前給您準備準備,好給您接風嘛。”
“接你個大頭風,我明日就走。早上面圣的時候看見你偷溜了,就隨便找了些江湖混混試試你伸手,嘖嘖,還是沒長進啊。”萬俟鐵烈大搖其頭。
他這侄子,好歹可都是天命的帝王。可老這么厭惡皇宮,整天想著溜出來就不好了。雖說他天賦靈力,有些事經常可以用到幻術。但是這是在京城,沒有異類。要是在琉園,千重這點幻術,在異類眼中只怕是撓癢癢了。
千重一聽二叔要走,笑嘻嘻的臉瞬間就萎縮了,有些不情愿的看著二叔“二嬸還沒找到啊?”
萬俟鐵烈本來就暗淡的眸子,更陰了幾分。“是我負她,這一切都是該的。”說著,手一揮轉身就走。千重走了幾步,想拉他,最后還是沒拉。想二叔英明神武,全國皆是仰慕,怎么就為了一個女人,就敗落到這樣的地步。
唉,千重心里嘆息,只是他這嘆息還沒有醞釀發酵,一卷泛黃的書簡已不偏不倚的落在了他的頭上,伴著書簡的還有一把陳色的梳子。
“二叔!”千重怒吼著撿起書簡,就看到二叔在巷口悠哉悠哉的看著他。
“這是異類修習心法,可以更好的運用靈力,你好生修習。天外有天,人外人,練好了,回頭跟二叔大戰三百回合。”說罷眼眸一亮,手一揮,整個人就晃得沒了蹤影了。
“什么破東西!”千重恨恨看著書簡,又看到那梳子,一彎腰就握在了手里。就在這時,二叔那無孔不入的聲音,瞬間就四面八方促狹的晃了過來。
“玩什么,別玩女人,動什么,別動感情。”
這都什么跟什么啊!萬俟千重莫名其妙的望著天,再看那梳子,霍然想到剛才那丫頭好像就是用這個丟的黑影。灰頭土臉的梳子如它的主人一般,沒有一點出彩的樣子,可是梳子正中,卻深深的刻了一個冷字。原來是冷家的丫鬟啊。
“殿下,殿下,哎呦殿下,我的祖宗呦。就買個紙鳶,您怎么就不見了啊。您這一個閃身,奴才這可就得掉腦袋啊。”人未到,聲已到。萬俟千重重重的嘆了口氣,懶懶的抬眼,就看到齊公公腰弓的跟蝦米似地小跑了進來。“您要的紙鳶。”
“不要啦,不要啦。”
“啊!”齊公公心里那個凄涼啊,這太子肯定就是看他年紀老邁,故意整他,讓他這么大年紀過去給他買紙鳶,他剛走一步,再回頭,這人就不見了。唉,真是悲催啊。
“我找到更好玩的了。”千重用書簡抵著下顎,似是想到什么,琉璃色的眼眸里滿滿的,都是撿到寶一樣,燦爛的笑意。讓齊公公愣神的瞅了瞅天,這太陽是打西邊出來的嗎?伺候太子爺這么久,怎么從來都沒見他這么高興的笑過。好像一瞬間,就只是個要到糖果的孩子,讓人忍不住想抱在懷里好好疼愛。
但是,打住!想到太子爺平時那張臉,和令人發指的所作所為,齊公公趕緊收住了他泛濫的愛心,小心翼翼的開口。
“殿下,該回宮了。”
“恩。”千重無所謂的揮手就走,這在齊公公眼里也是一個奇跡啊。殿下什么時候這么乖過,哪次請他回宮,不是連哄帶騙帶威脅還被整,最起碼得折騰個半天。今天到底遇到了什么?剛說到這里,一個沒注意,就撞在了突然停下來的千重身上。捂著鼻子,齊公公滿眼哀怨的看著千重,千重卻扇尖一挑,指著巷子盡頭,那有些破敗的籃子。
“去給冷家送回去,就說我們無意撿到的。”嘿嘿,笨丫頭,這下你可逃不掉了。
千重這廂笑的滿眼放光,自以為還個籃子,就是給冷清衣行了方便,想著那丫頭也公私分明認死理的,自己差人這么一送,好歹冷清衣那邊,一個感動以身相許,隨他入宮也不一定。然而,事實證明,養尊處優的少爺們永遠不會了解百姓的疾苦和心理。本以為這一送就能拉進距離,卻不知這一送,倒是送斷了幾年的緣分。
長柳浮煙,門庭厚重。我們換回到冷清衣這邊。她從藥店出來就飛奔回來,給二娘熬藥喂藥。她這二娘也是命苦,年紀輕輕失了寵,便被冷家打進了息雀樓。這息雀樓呢就相當于大戶的冷宮。到了這里的侍妾除了一日三餐給不飽,生病啊什么的就更是無人問津。換句話說,到了這里就是等死的命。
然而,這二娘不幸中的萬幸,就是當年冬日的夜里,偷偷的給冷清衣了口熱水和有些餿的饅頭花。讓冷清衣扛過了生命中那個冷夜。自此冷清衣對她就像對親娘,總是省了吃的送過來給她。這不,她有病了,冷清衣把所有的錢都拿出來給她看病了。
“孩子,苦了你了。”二娘用跟骨頭架子堪比的手,慈愛的摸了摸冷清衣的頭。冷清衣微笑著搖了搖頭。只有有二娘在,再苦再累也是甜的。她想的開心,要是以后能嫁個好人家,一定要把二娘接出去。
就在兩人享受非親人,勝親人的天倫之樂時,那搖搖欲墜的門,咣的一聲就被踹飛了。冷清衣慌忙擋在二娘身前回頭,就看到管家黑鍋底似的臉,被氣憤扭曲成了詭異的猙獰。他甩手就扔過來一個籃子砸在向冷清衣,無奈冷清衣本能的躲了躲,這一躲,那管家徹底被氣憤變異成哥斯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