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個有些武功,驕縱慣了的世家公子,不堪一顧。清衣心間冷笑,轉眼看向那混作一團的戰(zhàn)場。剛才兩柄飛刀皆是那邊誤飛過來的。正自想著,手又是一熱,不用看就知道那黏人的千重又拉住了她。
“喂,現在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了,我一定要報答你的救命之恩,所以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你不陪我玩就算了。我以后陪你玩好了。”千重一手拍上清衣的肩,熱淚盈眶,很是認真的朝著清衣點了點頭。“恩,就這么定了,你不用推辭了。你住上面那間,是吧。小二,來,她旁邊那間房我要了。啊,客滿是吧,好了,那我跟她住一間好了。”
千重根本就把小二當木頭,徑自一個人眉飛色舞。那小二看的眼睛都瞪大了。這三天都來不了一個客人,樓上空房都要發(fā)霉了,會沒有客房?清衣抽了抽眉頭,看著一人興致勃勃,口若懸河念叨著的千重,一陣陣頭暈。橫豎此人都是要黏上來了,可是目的何在?
就在思量間,千重已經三步并作兩步,先她一步擄著小二蹦上了樓。清衣毫無感情的看著他的背影,依舊一步一步向樓上走去。只是每一步都走的格外慢,好似在醞釀著什么。忽然,她身子一轉,雙掌擊出,那突兀飛來的快刀登時炸裂一聲,碎成了兩半。而宋天,林正突然轉了身形,一桿長槍,一把連環(huán)刀迅速擊向她。其余人包括之前勸架之人,迅速將她圍住。
清衣目不斜視,冷哼了一聲,身形陡變,長鞭在手,忽然一掃,那圍著的人只是眼前一花,身上俱是一道血痕。這是何等的速度!他們還來不及驚嘆,清衣長鞭若蛇,同時纏住了宋天林正一起攻過的來的兵器,那二人也非等閑,以退為進,緩了清衣長鞭的力道,猛地一抽,兵器便脫離控制。清衣忽然一聲輕嘯,長鞭吞吐蛇信,忽然,鞭風一轉,向后一背,橫打向那亭中拉著二胡的干瘦老頭。
那老頭身子不動,面色不變,只是拉著二胡的手卻越拉越快,一種刺耳的鋸木聲。而那鋸木聲好似無形的刀片,飛將出去,清衣那兩米多長的皮鞭,瞬間碎裂成絮,與那難聽的噪音迅速充斥了整個小店。宋天林正一幫人看到老頭出手,全部捂住耳朵,也在瞬間停了手。
“音老弦。”清衣扔掉皮鞭,眉頭一蹙。此人名傳江湖久已。擅用樂音。每種樂音都有不同音色,發(fā)揮的效果也就不同。如果只是傷人,弦音便夠了,若要殺人,他一定會用二胡。因而二胡音色哀沉,潛意識已在人心間種下陰影,再加以內功,暗器催動,在敵手不防備的時候,突兀出招,對方必死無疑。
“好說。”音老弦干瘦的臉上擠出一個笑。只是這笑卻像是干掉的橘子皮強捏出來的,實在讓人不敢恭維。
“我與你并無愁怨。”
“那劉順村二百八一口可都與你有仇,遭你毀山滅門!”音老弦說著,二胡再起。粗重厚實的哀樂像一把緩慢刺進人心的刀。因為刺得慢,痛卻擴散的快且深,并且一步一步攻擊人心的底層防線,勾出人心間不堪過往。
“這就是你們所謂的義?”清衣微微垂下眼簾。
“誅殺邪魔,本就是我們江湖人士共同的義。”音老弦說的斬釘截鐵,清衣卻微微的笑了。雖然沒有笑出聲,但人人都看到她一襲紅裙上抖落的殺氣,若奔騰的血腥,要一點點將人吞噬。明明只是個嬌弱的女子,甚至眉目也是淡雅的漂亮,可襯了這樣的衣衫,這樣的笑,突然就多了份說不出的妖卓和詭譎,讓人忍不住寒到了心底。
“那你們就都死吧。”清衣低笑一語,霍然抬頭。就在她抬頭的瞬間,殺氣幻化成陰冷的風,將所有人包裹。人們不禁瑟瑟發(fā)抖,而桌椅早已被實體化的殺氣掛的碎裂不堪。阿木突兀的長大,雙目血芒看著眾人。眾人只覺眼前一花,一幅幅鮮血淋漓的畫面,突然就跳進了腦子。
那個女子依舊是站在樓梯正中央,可為何眼中盡是她獰笑著將無形的利刃,刺進自己心臟的慘烈畫面。而這些畫面如此逼真,好似親耳聽到那噗嗤一聲,利刃就洞穿了自己的心,而撕心裂肺的痛楚,在這一刻洪水猛獸般奔赴而來,讓他們慌張的捂著胸口,跌倒在地。音老弦強撐著的,那時斷時續(xù)的二胡,更像是他們欞前悲傷的送魂曲。
“喂,你也太慢了吧!”忽然,千重嬉笑的聲音,響在這一片無形的旋風暴雨中,若陡然扯開的天光,在瞬間驅走了所有陰霾的恐慌。
清衣霍然轉頭,本是明亮的雙目還微有血色,看似兇煞的緊,似要殺了他這壞了好事的罪魁禍首。
阿木卻啾啾的叫著,一下收起血芒,一蹦,就落到了千重身上,雖然面無表情,但肥嘟嘟的小手左抓抓,右撓撓的模樣,實在讓人心生憐愛。
此時音老弦面色已然慘白,額前冷汗大顆大顆滾落。突然,嗚哇一聲,吐出滿口鮮血。他顫抖的看著歪倒在地,神智尚在恢復的眾人,不由捏了一把汗。這是幻陣,這是比他這音惑厲害了千萬倍的幻陣啊。這幻陣只有異類憑借自身強大的殺氣外加血腥之物相輔,才得以成。之前他也是見過幻陣的,但沒有一次像這般,還未見動作,便已將幻陣布好。這女子不是一般異類。但看著幻陣初始就這般力道,可見她肩頭那東西只怕是這世間血腥至極的魔物。
但是,他將目光挪向笑嘻嘻逗著阿木玩的千重。這個舉止輕浮的少年公子,僅用一句話,就破了如此兇險的幻陣,著實比那女子更加的厲害。若他晚喊一兩分,自己這老骨頭就要葬身陣中了。不過聽這兩人之前的交談,關系似乎并不怎樣,且這男子公然救了他們,此番這命定然是保住了。不由眉眼一轉,歪歪斜斜的沖千重抱拳。
“多謝公子救命之恩,只是公子深藏不露,為何要跟一個女魔頭在一起。”他邊說邊鄙夷的看向清衣。卻見清衣一直面無表情,在聽到女魔頭三個字時,卻突兀的揚了揚嘴角,好似他那不是辱罵,倒像是無上的贊揚,妖卓出一片刻骨森寒。看的音老弦,不由打了個冷顫。當真是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