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可快點啊,景逸郡主可等了快一個時辰了。”齊公公,滿頭白發,搓著手,看著還優哉游哉,將腳搭在書桌上,搖頭晃腦的千重。
“不去,沒看到本殿下正在看書嘛。去回額娘,我身子欠安。”
齊公公為難的看著千重:“可這次是陛下下得旨。而且,您看景逸郡主貌美如花,性子溫淑,您整天看著這些書,偶爾緩緩風景也不錯嘛。”齊公公賠笑。千重看著書,挑了挑眉頭。
“齊公公,你收了人家多少好處啊,這么賣力的。”
齊公公一聽事情敗露,一時笑的訕訕,手搓的就更厲害了。“什么都瞞不過殿下。”千重沒看他,依舊是盯著書,可是盯著書的眼睛卻是不停的左右轉動著,忽然,他啪的一聲合上書。
“算了,不難為你了,我去。”齊公公一聽,立刻喜上眉梢,弓著腰就前面帶路。千重無聊的打了個哈欠。說什么景逸郡主畫人像畫的惟妙惟肖,母后非把她請來給自己畫。我呸,畫畫,明眼人一看就是變相相親。
皇后住在清華苑,不過今日都和郡主在御花園,當他們走到時,已是將近中午。千重剛一進御花園,就看見院中的湖心亭里里里外外的都是人,心里不免有些煩躁。可走的近了些,就看到他那忠厚老實的二弟千昌正滿眼桃花的坐在亭中,而一個女子白衣輕紗,正時不時的抬頭看看她,然后低下頭,運筆畫畫,而女子身后靜靜頷首看著的端莊婦人,不正是母后么。
齊公公立時就要通報,千重卻制止了他,他最討厭這種通傳,搞得像雞鳴似地,讓所有人都注視著他,怎么都覺得不自在,沒有一點樂趣。
生活嘛,就要像這樣,靜靜的,靜靜的,悄悄走到母后的身后,然后突然的捂住她的眼。給別人驚喜,給自己歡樂,沒有準備的驚喜,能讓心更加愉悅。
千重把她娘當孩子了,就這么突然的捂住了她的眼,嚇得雖已年近五十卻依舊風韻猶存的端莊皇后,下意識的驚呼起來,但驚呼之后,皇后立刻就猜出來,能這么放肆和胡鬧的,只有自己那導彈的大兒子,一伸手就把千重的手從自己的臉上拉了下來,卻一直沒有松開。
“都這么大了,還改不了胡鬧的毛病,以后怎么繼承大業。”皇后微笑著騰出一只手,點了一下他的額頭,千重卻笑嘻嘻的拉住他的手。
“不胡鬧,您能笑得這么開心嘛。整天按部就班的,偶爾就該這樣開懷大笑的嘛。”千重琉璃色的眼眸溢滿了燦爛。雖然是生在帝王家,但是父母對他的寵愛,就如同一般家庭般溫暖,雖然他常常出宮,但是心底還是惦記著他們的,就像每次出門,縱然被抓回來,也不會忘記,給她這個外表端莊,內心寂寞的額娘帶些小東西。
就像現在,皇后笑盈盈的伸出手,像個孩子一樣盯著千重。她什么都不缺,就缺兒子在身邊的快樂,那些小東西就如同兒子,每每看到,都會內心溫暖。千重眉頭一皺,一拍腦袋。“母,母后,我對不起你,這次忘,忘記了。”
“沒有!”皇后立刻故作兇悍的板起了臉。千重忽然哈哈一笑,張開雙臂攔住身材嬌小的皇后。“額娘不要這么小氣嘛,老這么兇啊兇的,可是會長皺紋的。”皇后不由舒展了眉頭,大大的擁住了這個浪子一樣的兒子,笑的無限幸福。
唉,你說這生一兒子容易么,本來身份特殊,就是不能常常見到兒子,再加上這兒子還有一浪子的毛病,三天兩頭不回家,次次都是被五花大綁的給捆回來,這次倒好,回來了,皇帝竟然沒告訴她,等她知道了又不讓她見,說要磨磨千重的性子,這不,昨天才說該給他找個太子妃了,今日她才能借故見見。思及此,饒是皇后端莊慣了,也忍不住眼眶濕潤,雖然兒子眾多,但不得不說,還是這老大最討他歡心。
感覺到她的異樣,千重像哄孩子般拍了拍她的后背,然后笑嘻嘻的松開,一條白閃閃的項鏈就掛在了皇后的脖子上。皇后驚喜的看著,一伸手就打在他肩頭。“連母后都敢戲弄了,越來越無法無天了!”千重嘿嘿的笑著,這兩人母子恩愛,把旁人全部當做了煙霧,反正千重本來就是抱著無視相親的態度來的。
直到千昌驚呼一聲,千重一回頭,就感到一道猝然閃開的目光。再凝神,就看到千昌傷心欲絕的盯著桌上辦成的畫,生生被斜畫上了毀滅性的一筆。而那景逸郡主,雖然只看到個背影,但是看她僵直的樣子,就料想到她慘白的面色了。
“景逸,怎么了?身子不舒服?”皇后才不管那畫,只是關切的走近景逸,千重更加的無所謂,抄起袖子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可憐老二千昌,欲哭無淚的看著畫中他敦厚的面容,被傖然落下的那一筆分了尸,心里那個慘烈,可看著看著,忽然怨恨的瞪了千重一眼。
千重一愣,這,這跟自己有關系嗎?恰在此時那景逸郡主也撇過一道猝然的目光。千重霍然回頭,就是,剛才就是這道目光啊。不由走近了幾分,就看到景逸郡主那張如花似玉,保養得極好的臉,以及那雙溫和的眼。
說不上傾國傾城,卻是秀氣雅致的緊,可惜跟他的清衣是萬萬比不得的。清衣,想到這里,他不由有一絲出神,不知她現在在做什么。一想到那清冷孤覺的紅色身影,千重的心驀然一股錐心的痛,讓他下意識的握了握拳頭。就剩八天了,無論如何,這八天一定要出去。
可惜他忘記了,他是盯著景逸郡主在想著清衣,而人習慣性用眼睛來看東西,所以,所有的人都看到他們的千重太子,正盯著貌美的景逸郡主發呆,而且把人家看的滿面通紅。
千昌看著不由冷哼一聲,別人不知道,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剛才景逸郡主就是瞧著千重瞧得發了癡,才毀了自己這張忠厚的臉。哼,神氣什么,不就是長得比我們好看那么一點點嘛,有什么了不起。全家人都長成這樣,就你長得那么鶴立雞群,沒懷疑你不是親生的就已經很給面子了,神氣什么!
思及此,千昌重重的咳嗽了幾聲,朝著千重微微行了行禮。“大哥。”
千重被他這么一叫,立刻回了神,看著面前的場景和景逸郡主,紅到脖子根的臉,立刻意識到出了誤會。但是他懶得解釋,就朝千昌點了點頭,看了看那殘缺的畫,想想剛才千昌的表情,大概就猜出來,這千昌對人家郡主有意,可惜人家郡主盯著自己,盯得把他被過濾了。
他才不想理這么檔子破事,反正過來就是為了見母后,母后既然見到了,拍拍屁股走人就是,可就在他轉身的電光火石間,景逸公主卻突然橫在他的面前,羞澀的施了施禮。
“景逸見過太子。”千重眉頭一挑,卻見景逸又施了施禮。“景逸斗膽,不知太子可不可以讓景逸照您的樣子畫幅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