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衣收起驚訝,皺起眉頭謹慎的看著莫塵軒。這么個法力高強的人,為什么突然要跟著自己。“你要救人,無可厚非。但你魔毒發作便不能救人,只能害人。”莫塵軒面若冰石的看著清衣。
“于是?”清衣寒起眼眸。
“你魔毒發作我可以救你,若不能救你,就直接斬殺,決然不會讓你為禍世人。”長風蕭瑟,舞動面前之人無情的獵獵長袍。清衣莫名的有一刻寒心,內心再次涌動如霧似夢的惆悵。但是她深深的吸了口氣。
“好!”清衣目光尖銳的看著莫塵軒。如果依莫塵軒所言,她能不能活著走入東皇都是問題,但是若有他的幫忙,妖魔自是不在話下,就是魔毒,他也可以幫忙解了,等于他是在間接的幫著自己。雖然不喜歡他渾身的仙家氣息,和那冰冷的臉,但是卻不得不說,這個人呆板是呆板了些,但是確實有一顆好心。
莫塵軒微微點了點頭,御劍而行,他雖沒有說話,但心里卻是思附著那一道黃光。
兩人行了沒多久,莫塵軒說需要下來吃飯和買干糧,否則一進東皇,就不會有任何可以吃的,若是有,那也是妖魔誘惑人的餌。
清衣本是急著趕路,但是想想他確實說的有理,也就勉強同意下來吃。可是一進飯館,整個飯館的人都瞪大了眼睛,像盯寶貝似地瞧著他們。清衣急著趕路,來不及估計,要了干糧和飯立刻就吃了起來。而一直要求來吃飯的莫塵軒,確實冷著一張臉,坐在對面只喝清茶,看著她吃。
“你趕緊吃啊,你不急,我可急著呢。”清衣微微有些惱,看著冷著臉卻優哉游哉的莫塵軒。莫塵軒看出她眼中的厭惡,卻沒有言語,依舊木然的喝著茶,良久才冒出一句話。
“喝茶足以。”
清衣險些讓飯給噎死。這人難不成是故意整她不成,思及此眉頭一皺,但看著他冷淡的臉,卻腦子一轉,不對。這人是個規規矩矩的死板道士,不會有心情整自己,但是他不吃飯還拉著自己來吃,難道,難道是關心?
清衣想到這里,愕然抬頭看向莫塵軒。莫塵軒眉頭微微一皺,算是清衣看到的唯一一次不是面無表情。“怎么了?”莫塵軒淡淡的說著,眼睛卻在四處的打量著,難道她也發現了。清衣一愣,繼而低下頭。“沒什么。”是自己多心了吧,這個人萍水相逢,犯不著關心自己。自己有時間想這些,不如趕緊吃完飯,去找黃粱。
想到這里,就加速吃完了飯,然后迅速上路。沒行多少路,前方突然被滾滾烏云多覆蓋,根本不能前行。
“這是妖魔的瘴氣,想要過邊境,必須走過去。”莫塵軒淡然開口。清衣自然知道,這是妖魔們專門逼人下行的策略,這地下肯定都是妖魔洞窟,想到這里不僅眉頭一蹙,霍然飛落下方。
下面并不比上面好。黑壓壓的樹木錯綜的生長著,但是這些樹全部長得東倒西歪,樹桿很長,樹桿前段卻分裂成無數小手掌一樣的樣子,怪異之極。還有那些草,非但不是綠的,反而是黑的,并且長的生機勃勃,時不時還有巨型爬蟲出沒。
清衣冷眼看著面前的一切,那些怪樹太多了,而天空又陰沉,低暗,跟晚上幾乎沒有差別。所以,根本辨別不清方向,一旦看不清方向,很可能立刻就掉進妖魔的洞窟中。清衣心里不由有些焦急,但她知道必須冷靜,只有冷靜,才有可能走出去。思及此,她看向莫塵軒,低聲。“怎么樣?”
莫塵軒冷著眼,四處打量了一下,冷淡的眼眸微微亮了亮,指了指怪樹最密集的地方。清衣會神,當即就向那邊走去,可沒走幾步,忽然一道藍光,她一低頭,腰間已被莫塵軒緊緊摟住,一個翻身,一條碗口粗的枝條,就從他們頭上飛了過去。剛才只要莫塵軒晚上半分,此刻清衣只怕已然身首異處了。
清衣微微喘氣,皺起眉頭。果然是個難纏的地方,思及此想站起身,才發現莫塵軒攬著她的腰,竟然一直不肯松手。
“喂。”清衣不禁有些惱,除了千重,任何人亂抱都是不對的。莫塵軒沒有理她,只是冷著一張兩,忽然長袖一甩,一道藍光如同彎月飛馳而出,橫掃過一片怪樹,無數慘叫登時此起彼伏,連城一片,那些怪樹被藍光傷及的地方,迅速的冒出黑色的汁水,腥臭難聞,如同血液。
“你沒有發現?”莫塵軒冷冷開口。他以為清衣在飯館已經看出了問題,所以才指出那片妖魔最盛處,以為她有所準備,天曉得她竟然就這么大大咧咧的往過走……
莫塵軒這么一說,清衣恍然記起在飯館的時候,那些器齊刷刷的將他們當寶貝一樣瞧的人。那些人的目光貪婪而渴求,好像,好像不是人的目光。難道,難到是妖!清衣想到這里霍然抬頭,看著漸漸沖密林中閃現出的妖魔。看來,他們一入鎮就被盯上了,可惜自己滿心滿腦的都是千重,倒是放松了警惕。
思及此,不禁掙扎著看著莫塵軒,這人到底想怎么樣,但是好歹先放自己下來啊。莫塵軒卻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像潮水一樣涌出來的妖怪,淡淡的掃了清衣一眼。
“你抓緊了。”清衣一愣,卻見寒光一閃,莫塵軒一手抱著她,仗劍殺入另一方。這是他一早就看出來的出口。妖魔眾多,勢必要全數剿滅,但現在他的目的是清衣,而不是這些妖,所以等日后再來通殺!想著身形如彎月帶刃,殺入出口處。
無數的妖奔涌而來,密密麻麻的跟螞蟻似地,清衣看的忍不住心里發毛,這人抱著自己,好像剿滅這么多妖怪,不大可能吧。
但是她的想法趕不上莫塵軒的劍。黑色的,黃色的血液,惡心的四處噴濺,莫塵軒卻連眼睛都沒眨一下,他只為突圍,上來的,都得死。
血,尸體,橫飛了上來,又落了下去,清衣呆滯的瞪大了眼,如此血腥的殺戮,讓她想到千重那日橫肆殺戮的殷紅,只不過一人殺的是妖,一人殺的卻是人。黑壓壓的霧氣隨著血腥的銳增,而漸漸的有些褪去了。前方的道路也微微的看得見了,清衣看著依舊一臉冷漠,將妖命視若草芥的莫塵軒,恍然覺得這個人她好像是認識的,可是這種熟悉感還沒有涌上來,便碎在了那雙冰冷神樣的目光中。所以她只是轉過頭,看著即將到達的出口。
忽然,她感到腿上一陣吃痛,咬著牙轉過頭,就看到自己的腿竟然被妖怪咬住了。但是莫塵軒速度迅猛,只顧向前,沒有發現。清衣皺著眉頭忍著痛看著現在的情況。眾妖不敵莫塵軒的攻勢,已經惶恐的被莫塵軒殺出一條血路,一鼓作氣的話就能沖出去,但是若他現在稍有停留,那些虎視眈眈的妖怪,定然會一鼓作氣全數撲上來。
縱然莫塵軒神通再大,恐怕也難沖出去,定然是兩敗俱傷。思及此,她暗自用功,閉住心神,已減輕痛楚,一聲不吭的任那妖怪咬著,心里只能期待莫塵軒快些沖出去。但是,那咬著她的妖怪,可能有毒,她覺得有什么東西,一圈圈的游走過她的身體,像刮骨一樣層層摩挲著她的心,讓他開始渾身發冷,眼前開始虛虛浮浮的。
莫塵軒本來就是將斬妖除魔當做己任,加上常年孤身一人,所以突然多了個清衣,他也習慣性的無視了她的感覺,只知道人沒丟就成,然后一刀揮起,直沖出了妖魔陣。
沖出妖陣,一身道袍也是燃盡妖血,渾濁不堪,冷冷的抹去臉上的血,莫塵軒低頭,卻看到了已然昏死過去的清衣,以及,她腳上那駭人的血口。紅色的血液不斷不斷的向外涌著,而那傷口上已經暗暗發黑。
莫塵軒不禁愕然,萬年不變的冰雕臉上,終于有了動容。他慌忙點住清衣幾大穴道,可剛一點,就知道毒氣已然游走過了大半個身子。為什么,她為什么不告訴自己呢,這樣的痛楚,她咬緊牙關究竟是忍了多久。莫塵軒冰一樣的心煞是四分五裂,慌忙扶起她的身子,背對自己,而自己盤膝而坐,雙掌施力擊向清衣的后背,為其驅毒。
濃烈的黑氣,一絲絲從清衣已然醬紫的臉上,緩緩的游走,一點點從七竅流出。就這樣約莫一個時辰,莫塵軒忽然睜大了眼,只見那冒出的黑氣中隱然伴著一絲紅光。這,這不是魔毒嗎?難道那妖孽的毒和魔毒棄了反應,相互抵消,一并被他的內力逼迫了出來。思及此,莫塵軒心中莫名的歡喜,但是他定睛一看,魔氣毒氣相繼涌出后,清衣的身體里竟然慢慢的滋生出濃烈的黃氣。
這黃氣色澤雖淡,但是他能感覺得到,那一股股的正氣和雄渾之氣,決然不會與魔相關。難道,難道是?不,不可能。莫塵軒微微搖了搖頭,霍然轉身,全身心的為清衣傾盡余毒。
清衣混混沌沌的意識里,只覺得有什么力量在爭斗著,攪得她五臟六腑撕裂般的疼,但是多年的訓練,早已讓她學會了咬牙死撐,不輕易因為疼痛而喊出聲。漸漸的,那疼痛消失了,而一股力量柔和的游走在她的身體,使得剛剛疼痛的身心,微微恢復。這,是怎么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