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那張臉,猛的返身便要往外走。身后傳來一聲微弱的輕喊?!懊字Z。”
我像是被人冷不丁的揍了一拳似的,只感覺到痛,卻不知道痛是從哪里開始的。
“米諾?!必惲铊け3种皿w的甜美的微笑,刷得長長的睫毛根根直立,這讓她的眼睛看起來更加烏黑,“我們談談吧?!?/p>
我重新轉過身,忍著渾身的痛疼,看著她,“你想談什么?”
貝令瑜的臉被透過玻璃的陽光打上一層淺金色,異常明媚,她的聲音溫柔和煦,“我請你喝杯咖啡吧,方便嗎?”她看著我,貝齒輕咬,被唇膏滋潤的豐潤嫣紅的唇上留了幾個小小的牙印。
“你等我幾分鐘?!蔽肄D身握著會客廳的門,手有著控制不了的顫抖。貝令瑜看著我,明媚的笑了笑,“好的,我先去取車?!?/p>
我渾身像虛脫似的走進辦公室,心怡看著我,或許是被我的神色嚇到,她用極輕的聲音問我,“米諾,你怎么了?”
我抬頭看著她,想說,我沒什么啊。但是眼淚卻忽然掉了下來,在聽到老板辦公室門鎖響動的瞬間,我猛的抬手擦了把臉。對心怡虛弱的點了點頭。陳瑤的臉上帶著一種被人挖了祖墳似的悲悍,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我。
“我出去下。”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看見陳瑤隱隱帶恨的目光,我的手緊緊的握了握被捏在手里的U盤。“我對你,已經手下留情?!?/p>
不去計較陳瑤臉上的表情,我抬著虛軟的步子往外走時,心里卻是冷冷的荒涼。
大廈門口,貝令瑜那輛火紅的寶馬將這個驕陽似火的酷暑襯得越發燥意逼人。我硬著頭皮站在大門口,看著她搖下車窗,對我淺笑,“米諾,這里?!?/p>
心里的冷意還在擴散,我已經感覺不到太陽像火爐似的烘烤,我只是覺得手腳冰涼,心口的痛仍在繼續。
“上車吧?!必惲铊ご蜷_了副駕的車門,看著我。
我無措的站著,看著她,心里那只貓抓得更歷害了。貝令瑜鄒著眉,嘴里嘶的嘆了口氣,“米諾,我們把路給堵了。”
身后響起幾聲車鳴,我回頭看著那些暴燥的車主,委了身子坐進貝令瑜的車里。
“去哪家咖啡店?”
“隨便。”
貝令瑜看著我,似乎有一些不確定,他足足看了好幾秒,“前面有家新開的藍山,離你公司也近?!?/p>
“好的?!蔽尹c了點頭。
走進咖啡廳,我的目光停在上次他們坐的那個位置,服務生迎了上來。
“請問是兩位嗎?”
“是的?!必惲铊まD身,親密的挽了我的手,“米諾,這家的拿鐵不錯,你可以試試?!?/p>
“我比較喜歡卡其布諾。”我將貝令瑜挽著的手不動聲色的抽離。
服務生將我們引向那個位置,“對不起,我想換個位置。”
已經落坐的貝令瑜促了眉頭看我,“這里不好嗎?”
“不,很好,但是我更喜歡那個位置?!蔽肄D身朝角落的位置走去,繞過叢叢的鳳尾葵,坐在那個不起眼的位置上。
“請問兩位喝點什么?”
我看了眼貝令瑜,“一杯卡其布諾,一杯拿鐵。”
“好的,請兩位稍等?!?/p>
貝令瑜略低了身子,兩側長長的卷發將臉部擋住,給雙頰打上了一層陰影。我看著她,等她開口。我在暗地里深深的吸了幾口氣,以期在她說出任何話的情況下,我都能淡定自然。貝令瑜抬起頭,看著我,淡淡的扯了唇角,算作是笑。
我們之間的沉默慢慢的變成一種難言的清寂,僵持著,尷尬著。
“不要怪承宇。”最終貝令瑜打破了沉寂,她的聲音里帶著些許的輕顫,我忽然想是不是她也內疚了。但在看到她飛快抬起的眼里的一抹憤意時,才發現是我太天真。
我笑笑,搖搖頭。
“為什么?”聲音很冷。
“我們并沒有什么錯,是不是?”
我抬起頭,看著貝令瑜,很難說她的臉上是什么樣的神情,不是那種謙疚也不是那種咄咄逼人,不兼備小三的恥高氣揚也不是含冤的憤恨哀切。似乎是一種理所當然。是的一種我沒有錯的理所當然。
“我和承宇并不像你想的那樣不堪,我們尊重彼此也尊重你?!彼凉M眼溫柔的看著我,“如果我曾經的行為給你帶來了傷害,我很抱謙。”她的眼里慢慢有了一層紅暈。
我在促不及防的情況下感到一絲愕然,她情緒的轉變實在太快,之前的理所當然到現在的忍辱負重,讓我一時之間難以消化她的情緒。似乎我才是那個不清不楚糾纏不清的人。
“似乎是我傷害了你們?”
“不。”貝令瑜猛的尖叫了一聲,那些懸于眼內的淚忽的便盡數落了下來?!罢埐灰@樣說,這樣對我很殘忍。”
我忍不住的便想要嗤笑幾聲,那些濃郁的散尾葵猛的被人撩起,我看著那張俊秀卻常年清冷的臉,此刻有著最為鮮活的神彩,一雙深遂的眸子緊緊的盯著我,眼里有著壓抑不住的痛和怒。
“夠了,米諾。”
我什么都沒說,只是唇邊嚼了一抹冷笑,看著杜承宇,杜承宇迎著我,表情極端冷漠。我壓了目光,看著貝令瑜,她一只手捂著嘴,雙眼略略的抬起滿是譏諷的看著我,當然從杜承宇那看過去,便是她正努力的壓制著委屈。
我緩緩站起,從包里拿出二百塊放在桌上,低了身看著貝令瑜,“沒白生了一副狐貍精的模樣?!?/p>
“米諾。”杜承宇猛的甩開了那叢濃郁的散尾葵,幾步走到跟前。貝令瑜伏了身趴在桌上低低的抽泣,“對不起,是我的錯?!?/p>
“米諾,向令瑜道謙?!?/p>
杜承宇看著我,幽暗的眸子有著狠歷的光芒,似乎只要我不照他說的去做,下一刻他便會給我好看。我昂起頭,迎著他的目光,一臉淡然,但是我的指甲已經將掌心摳破,借由那股痛來穩定我慌亂而痛的滴血的心。
“如果我說不能?”我盡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杜承宇,我就是死都不會跟一個小三道謙?!?/p>
我無畏的迎著杜承宇,杜承宇臉上淺白消退,紫紅慢慢升起。他看著我,猛的揚起了手。我抬高臉迎著他的那只手,一股股熱血爭先恐后的向腦袋上涌。
“承宇,不要?!必惲铊て鹕?,急急的拉著杜承宇的另一只手。
“米諾,跟令瑜道謙?!?/p>
我笑了笑,但心里那只抓了一下午的貓終于突破了籠子。我點了點頭,面對杜承宇,我咬牙忍著那股從心里往外冒的酸,我看著他無力垂下的那只手,一股血腥味在嘴里不住的漫延,喉嚨處的甘甜越來越盛,我仍然看著杜承宇,淺笑安然。
但是我沒法阻止心被撕扯的痛,我也沒法讓自己淡然一笑,揮揮手不帶走一片云彩。直到所有的情緒平復,我才一字一句說道。
“知道什么是狗男女嗎?”看著杜承宇青筋糾的太陽穴,我貼著他的胸口,逼視著他怒火狂熾的眼睛,說道:“我這樣站在你們面前,真是作賤自己?!?/p>
我冷冷的看了眼杜承宇,猛的將他撥拉到一邊,轉身往外走去。猛烈的陽光一下子沖散了周身的冰涼,抬頭看著那個發光的圓體,想要借著它的的熱蒸發掉我蓄積在眼底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