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諾，我們談談吧。”

我進屋時，杜承宇已經(jīng)收拾妥當，顴骨腫得高高的，眼睛堪堪成了一條線。我搬了張椅子在一旁坐下。

“你想談什么？”我看著他，“我說了，我凈身出戶。”

“可是我不想離婚。”

我點了點頭。起身去衣柜里翻了一套衣服出來，換上。身上那些青紫的吻痕及抓痕剎時呈現(xiàn)在燈光下。我靜靜的等著他的發(fā)難，但許久仍不曾有半點聲響。

“諾諾，跟我回Z市吧，忘記這里的一切。”

我抓起桌上的茶杯輕手一揮，茶杯里的水在墻上潑出一道痕跡，“杜承宇，很多事就如這水，覆水難收，你該聽過。”歇了歇，我抬頭看著他的眼睛，“我很想知道你當初為什么跟我結(jié)婚？”

方柔打了一盆水，安靜的清洗著宋帥的傷口，“去趟醫(yī)院吧，這樣可能會留疤。”

許久沒有得到回答，她轉(zhuǎn)身換了一盆水，開始清洗宋帥的手，因為用力，宋帥的手指關節(jié)亦有破損的地方。一切收拾妥當，她輕輕的從背后將宋帥抱住，臉埋在他寬闊的肩上。

“你還愛她，是嗎？”

宋帥輕輕覆上她的手，堅毅的臉上有著一抹為難。

“沒關系的。”方柔聞著宋帥身上淡淡的煙草香，眼里洇起一團水霧，緩緩說道：“我說過，我愛你，那是我的事。”

宋帥良久沒有出聲，然后他輕輕的嘆了口氣，起身，轉(zhuǎn)過身將方柔擁在懷里。“你想多了，休息去吧。”

“宋帥。”方柔的聲音很平和，但是帶著一絲顫抖，宋帥低頭看著她的眩然欲泣，心里一陣酸痛，“米諾，她會離開A市。”

“真的嗎？”

方柔追問道，眼里的淚終于滾落。問完，她又不安的低了頭，雖然她一直說，愛宋帥是她自己的事，不想給他任何的壓力，但這世間哪個人能大方的割舍，更何況是她方柔！只不過是，她一直隱藏的很好，而這三年，宋帥的身邊除了她，確也沒有她人。很多東西不曾面對便不會計較，然而，現(xiàn)在米諾回來了，她忽然就發(fā)現(xiàn)，米諾一直都在宋帥的心里。她嫉妒的幾近瘋狂，卻不能露出分毫。甚至她能在宋帥的懷里聞到屬于米諾的氣息，方柔抬起頭，伸手撫上宋帥的臉，踮起腳，一個輕輕柔柔的吻印在宋帥的唇上。

“我愛你。”

燈光下的宋帥滿臉悲戚，扶著方柔的手冷不丁的輕顫，末了，他撇開唇角，綻開一抹澀笑。是的，方柔愛他，那么他呢？他愛的是誰？宋帥痛苦的閉了眼。他從來就知道自己的心，可是他卻不知道，為什么說著生死不渝的人轉(zhuǎn)眼陌路天涯。他能感覺到米諾老死悲涼的心，為什么？明明是她背棄了他，明明是她一聲不響的不告而別，他找了她三年，她卻守著另一個男人過著最平常的生活。宋帥咬了牙，眸里泛起深恨的殷紅。

方柔從浴室出來時，宋帥已經(jīng)在床頭閉了眼假寐，感覺到一陣幽香。他睜開眼，方柔抬起他的一只手，將自己放進他的臂彎。燈光下，方柔瑩潤的背部一條蜿蜒的疤痕貫穿大半個背部。宋帥抬手撫上那條糾結(jié)的疤痕。

“沒辦法去掉它嗎？”他的手來回摩挲著。

“沒關系的，又不是在臉上。”

方柔笑了笑，抬起頭在他的臉上輕啄一下，“晚安。”

“晚安。”

這個晚上宋帥做了夢，所有的情景和三年前別無二致。是十月的深秋，桂花飄香，在十月的陽光下，整個城市都是飄飄揚揚的淡黃色的桂花瓣，沒有哪種花能讓他記憶深刻，除卻那年的丹桂如雨。他風塵仆仆從異地歸來，卻在這個城市再也找不到那個叫米諾的女人。他跪在米家的門口一天一夜，只求米家的人能告訴他片言只語的消息。然而，什么都沒有，只有米文滿臉帶恨的給了他一拳。

夢境一轉(zhuǎn)，他又看到了那個喝醉的夜里，被仇家所尋，他跌跌倒倒的在大街小巷中穿行，當實在累的走不動時，他放棄的倒在地上，卻在那一刻，方柔帶著小七趕了過來，眼見那一刀便要砍在他在身上，方柔不顧一切的撲了上去。溫熱的血濺了他一臉，他聽到方柔微弱的話言。“宋哥，忘記她吧。”

忘記她吧。宋帥猛的睜了眼，身邊的方柔呼吸均勻，眉宇之間有著淡淡的愁緒。他伸手撫上她的眉頭。目光又落在那條猙獰的疤痕上，翻了個身，再也睡不著。索性起床，往樓下走。

樓下的大廳里，黑暗中一點猩紅閃閃。

“小七。”

小七起身，“宋哥。”

宋帥走到酒吧給自己倒了杯酒，“怎么沒睡？”

“睡不著。”小七跟上也給自己倒了杯酒，兩人各自落坐，小七看著宋帥，沉吟著不知如何開口。

“說吧，什么事？”

“宋哥。”小七抿了口酒，潤了潤喉，“方姐今天將自己關在房間很久，好像……”見宋帥看著自己，小七一氣道：“我聽到方姐的哭聲了。”

“你見過諾諾了？”

小七啞了聲，他知道宋帥并不愿意米諾同方柔見面的，在宋帥的心里，米諾是不可代替的存在，于方柔更多只不過是感動。

“宋哥，米諾她……”

宋帥瞥了眸看小七，米諾？原來不只是他們之間陌生了。眼見小七張了張嘴還想說什么，宋帥擺了擺手，阻止小七。小七想說的，他全都知道。他抬頭看了眼樓上，將杯里的酒一口抿盡，“去睡吧。很晚了。”

聽到開門聲，方柔輕輕的閉了眼，將手里發(fā)燙的手機往枕頭下塞了進去。她感覺到宋帥走了過來，站在那看了她很久。方柔在心里嗤笑，宋帥，這一生就是死我也會跟你綁在一起。

莊澈掛了電話，翻了個身。見路琳正睜著一雙霧朦朦的眸子看著他，雙頰緋紅，大半個胸裸了出來。心里驀的騰起一股火焰，一個翻身，便爬到路琳的身上。

“剛剛誰的電話？”

莊澈松了口抬起頭看著路琳，猛的失笑。路琳越發(fā)訝異了，問道：“你笑什么？”

“我想起，我只是一個電話，便把你約出來了。”

路琳睜了眸子，臉上一片陰寒，伸手去推身上的莊澈，惱恨的罵道：“你這個混蛋。”

莊澈捉了她的手，伏身用勁咬了一口，路琳痛呼一聲，斥道：“屬狗的啊。”

莊澈又伸了舌，輕輕的去吮那個咬痕。一陣酥酥麻麻，路琳不禁軟了聲調(diào)，恨聲道：“你這個壞蛋。”

莊澈抬起臉，瞇眼看著路琳，這個女人，他已經(jīng)膩了，目的也已經(jīng)達到，是該扔掉的時候了。他嚼了唇冷笑，“米文到是不壞，你怎么不愛呢？”

“說什么呢？”

路琳是真的生氣了，她現(xiàn)在越來越恐慌，莊澈對他已經(jīng)越來越反復，前一刻歡言調(diào)笑后一刻便會翻臉變情。都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現(xiàn)在這樣的形情，是不是在說莊澈已經(jīng)對她厭惡了？她突然就想起了米文，論長相米文不輸于莊澈，但是兩人卻是截然不同的二個人。路琳的心里翻騰著，一會兒豪情滿懷，一會兒又患得患失。

“想什么呢？”

莊澈伸手捏了路琳的臉。路琳猛的回了神，捉住了他的手。

“莊澈，你愛我嗎？”

莊澈看著路琳認真的神情，眼里劃過一抹鄙夷，搖了搖頭。路琳見他搖頭，心一涼，鼻子便酸了，然下一刻，莊澈卻說了句。

“傻瓜，這還用問嗎？”

不多時，房間里響起一陣曖昧的輕吟聲，莊澈閉了眸，橫沖直撞間，腦子里卻是那個電話的內(nèi)容。

“逼她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