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之間的距離有多遠?是不是天涯那樣遙遠,不,我們只是欠著半臂無法擁抱的距離,可是那其實就是天涯,它近在眼前卻遠的如同隔了半個地球。
我最終放棄了那件大紅的禮服,從而接受了童莎的建議,選擇了一件藍色的禮服,那樣的深藍,很像是深夜月光照在新娘臉上的一滴淚。其實,我更像是方柔心里的一根刺,如同她是我心里的那根刺一樣。
那是一間極普通的教堂,但卻被裝飾得異常華貴,那些白色的玫瑰花用七彩的絲帶扎成一族一族的將教堂分隔成兩個區域。地上鋪著大紅的地毯,直達神像的前端,馥郁的香氣從圣堂門內噴出,混和著淡雅的花香在空氣中飄散。
未來之前,曾以為會是一個隆重而繁盛的典禮,卻沒想到,婚禮異常的低調。看著那些或相識或陌生的人,我同童莎默契的走到一個不為人注意的角落。明叔在阿三的陪伴下緩緩的朝教堂走來。
“米丫頭?”
我起身,對著明叔問好,“明叔。”
“來了?”未待我回答,明叔笑了笑接著說道,“來了也好,你們年輕人不是說分手還是朋友嗎?大家還可以做朋友嘛。”
我笑了笑,很想跟明叔說,不,分手了不能做朋友,因為彼此傷害過,也不能做仇人,因為曾經深愛過,唯一的結果是成為最熟悉的陌生人。但我卻什么也沒說,只是沉默的笑了笑。
已經有人過來招呼明叔,我跟明叔道了別。眼見人還沒有到齊,我對童莎說了聲,“我出去走走。”
“我陪你吧。”
到處都是零散的人群,我深知以宋帥今日的名望,他即使再低調也沒法拒絕那些有心巴結的人,人啊,趨炎附勢是天性。眼見無處可走,我看了眼肅重的樓弟。
“莎莎,我們去樓上吧。”
“行,那就去樓上吧。”
結實的木梯踩在腳上咚咚作響,那樣沉悶的聲音引得心里一陣慌悶,我看了眼童莎,“這聲音聽得我難受。”說完,我便脫了腳上高跟鞋,光著腳往樓上走,童莎學了我的樣。清涼的木板踩在腳下有著一種異樣的親近感。
走過轉角處時,卻聽到一聲爽朗的輕笑。“方柔?”我同童莎對視一眼,轉了身便要往樓下走,但與此同時,另一個男聲卻使得我停下了身子。
“你終于達成所愿,卻苦了米諾與宋帥兩個有情人終成怨偶。”
“蕭佐旭,你不會是看上了米諾吧?”
我的心里猛的升起一股惡寒,童莎看著我臉上的怒意,食指往唇上比了比,示意我別出聲,輕聲道:“我們上去,看看他們還會說些什么。”
我依言而行,兩人輕手輕腳的往門上靠攏,這是一間采光極好的房間,想來被方柔拿來做為臨時休息處。只是今天的她,怎么敢與一個男人獨處,她就不怕宋帥起疑?
蕭佐旭的臉上有著淡淡的落寞之色,“方柔,你對我可曾有一分感情?”
方柔略委了委身子,將那身潔白的婚紗理了理,這一切做完,才抬頭看著蕭佐旭,“我讓你將我送到宋帥的手里,蕭佐旭,我很愿意將你當成一個哥哥來對待。”
“可是我不想做你的哥哥。”蕭佐旭痛苦的看著方柔,“為什么?我到底哪里不如宋帥?”
“你哪里都比他好,最其碼你的心里只有我,可他的心里卻只有米諾。”方柔的臉上亦有了淡淡的憂傷,黑白分明的眸里漸漸蒙上一層水霧,“其實我也想知道,我哪里不比米諾了,為什么他的心里就是不能有我。”
“你既然知道,又何必……”
“不。”方柔斷然打斷蕭佐旭的話,“我等了這么些年,付出了最珍貴的東西,現在讓我放手,太晚了,我做不到,也不可能去做。”
“怪我,三年前,是我鬼迷了心竅。我很早就后悔了,那個晚上……”
三年前?我心里有開始有著貓抓的痛感,那種煩燥開始在叫囂,抓在手里的鞋子猛的掉在地上,發出輕脆的聲響。
“誰,誰在外面?”
門猛的被拉開,我同方柔彼此互視著。蕭佐旭以極快的速度卡在了童莎的身后,讓她失去叫人的可能。而這一刻,我的思緒仍停留在蕭佐旭那句,三年前,那個晚上。
“那天晚上的人是他,不是宋帥,對嗎?”我看著方柔,努力的控制著自己的顫抖,如果這一切是真的,那么,我和宋帥之間,到底是誰背叛了誰?
“進來說吧。”
方柔小心的托起那些蓬蓬疊疊的婚紗,往房間里走,我急切的跟在她的身后,隨后童莎也跟在蕭佐旭的身前走了進來。
“三年前……”我控制不了顫抖,方柔嫵媚的眼,看著我的緊張。猛的放聲笑了起來。
“米諾,我要是不說,你是不是連死都不瞑目啊?”
“我要真相。”
方柔抬起一只手撫摸著另一只手上的斑駁傷痕,臉上是冷冷的笑意。
“米諾,你恨我吧?”
對她的不答反問我很是惱火,“告訴我真相。”我難以控制的渾身顫抖著,眼淚猛的一顆一顆的往上涌,滴滴答答的往地上掉。
“真相嗎?”方柔往前一步,伸手接過我不停往下掉的淚,“真相就是,那個人--是他。”方柔指著蕭佐旭,輕輕柔柔的笑。
“三年前的十月十六,我事先以一個理由要了宋帥公寓的鑰匙,然后在十月十八的那個晚上,我約了蕭佐旭在他的房里演了一出戲給你看。”
方柔的聲音很輕很柔,臉上一直是高雅的笑意。
“為什么,你會知道那個晚上我會去宋帥公寓。”
“因為那天是你生日,你們并且決定那天去登記對嗎?”
我看著方柔,臉上的淚再也流不出,真相是如此的殘忍,是的,宋帥說,不論當初發生了什么,我都不該一走了之。真相是我背叛了他,背叛了愛。我怎么辦?怎么面對他?
“我讓明叔出面拖延了宋帥一天,十月十八那天的他其實不在A城。”
“可是,那聲音……”
方柔轉了身,對一邊的蕭佐旭笑道:“你就讓她明白得砌底點吧。”
蕭佐旭臉上劃過一抹不快,他在內心里不愿去想那個夜晚,他始終認為,如果不是那個夜晚,這個女人于他只是那些花花燕燕中的一個,絕不會成為他的非她不可,有時,性愛是一種毒。
蕭佐旭深嘆了口氣,旋了身,背對著我,“我現在愛的不是你嗎?”
我的身子一抖,終于無力的跌坐在地上,頭上涌起大把大把的汗,整個人如虛脫一樣,雙腳無力,不論我想怎樣努力站起,它都給不了力。明白一切的童莎,上前將我攙了起來,我倚靠著她。
“莎莎,是我錯了。”
“諾諾,你呀。”童莎痛惜的嘆了口氣,“別傷心了,一切還來得及。”
方柔嗤笑一聲,“你以為宋帥會相信你說的話?”
“為什么不會?”
門被推開,在方柔的尖叫聲中,我整個人再次無力的軟倒在童莎懷里,淚眼里,看到了他愈來愈近被無限放大的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