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來就不相信她對所有的事情都持冷淡的態度,她對柳家惟一的孩子,關心呵護更可能的做到最好。明知道她寫得一手好字,畫得一手好畫,他故意安排她在廚房工作,目的就是要她受苦,畢竟在廚房里幫忙,又累又苦,他料準她一個千金小姐吃不了苦,沒想到她事事都肯學,都肯做,根本難不住她。
沈卓遠的眼睛突然間瞇了起來,印象之中她跟他說話,從來不曾用奴婢相稱,言語中卻時刻提醒著他,她身份卑微。
“候……”
回頭沈卓遠瞪給來人一記冷眼,食指放在嘴邊,輕噓示意不要打擾院里的人。
怪不得李媽說,候爺對如丫頭有意思,原來是真的,丫頭綠兒收到警告的眼神,連忙捂住小嘴,匆匆轉身離開,順便把候爺偷窺如丫頭的消息在府內上下傳播。
推門而入,沈卓遠噙著笑意走進下人的住處,說道:“如丫頭,你不在廚房,卻躲在這兒,算不算偷懶呢?”
一抬頭發現來人是他,我連忙放開囡囡,站起身來,哄道:“乖,囡囡自己去玩,姑姑回去做事了?!?/p>
“姑姑抱抱,囡囡要姑姑抱……”
“囡囡乖,不能不聽話,否則姑姑會生氣的。”撫摸著囡囡的小臉,我安撫著她,直到她用力點點頭,說:“囡囡聽話,姑姑不生氣。”
“恩”將囡囡獨自丟在院里,我帶上門準備回廚房,卻發現沈卓遠守在門外沒走。
“看得出,你很疼愛她。”
輕點了一下頭,我對他說道:“是的,她是柳家惟一的血脈。”
看著她,他整個身子擋在路中央,絲毫沒有讓路的意思,而是笑著說:“如果你肯照顧本候的起居,本候可以讓你們的生活過得更好。”
“謝謝,不用。我覺得現在的生活,我過得很好。”見他擋著路,我準備側身過去,他故意向一邊靠,臉上掛著標準的痞子笑,有股想揍他的沖動,但我是知道不行,不能動手。在沒有打好出路之前,我只能繼續忍下去。
“親我一下,或者讓我親你一下,我就讓你過去?!?/p>
“候爺,您不覺得這種玩法很低俗嗎?沾光的總是您,吃虧的總是我,我可以另作選擇嗎?”
沈卓遠劍眉微挑,嘴角上揚笑道:“另作選擇,可以,那你就在聞風閣門口跪四個時辰?!?/p>
聞風閣是靖候府前院和后院相連的地方,府上人進進出出全都打聞風閣門口經過,跪在那兒,不用人說,片刻全府上下都知道有人被罰跪了。
“怎么樣,你打算跪四個時辰,還是親本候一下?!?/p>
“我選擇跪四個時辰,候爺請讓一下,讓我過去。”這一次他沒有攔我,我一直走到聞風聞門口,看著來往的人,垂頭在聞風閣門口跪下。
“如丫頭,快起來,你這是做什么。”有人見我,馬上跑過來問。
“候爺讓我在這兒跪四個時辰。”我老實回答,引來一片抽氣聲。
老天仿佛在跟我作對,明明已經秋末,陽光似乎越來越熱,才跪了二個時辰,我就覺得身后汗流浹背,腹中隱隱作痛,(正巧這幾日是我的例假日)沈卓遠,我那里惹到你了,你為什么偏偏要跟我過不去。不,他根本就是在故意整我。
三個時辰過去了,從上午一直跪到下午,按一個時辰等于二個小時計算,我已經整整跪了六個小時。從來沒有跪過這么長時間,感覺到膝蓋有些麻木,腳和小腿已經跟大腦失去聯系,血液循環不暢通。抬頭望見兩個丫頭走過,掩嘴輕笑,不時回頭瞄向我,笑吧,讓你們笑個夠。
聞風閣二層小樓內,沈卓遠一邊喝著茶一邊從窗口望向樓下,再美的女人,也有紅顏衰老的一天,他認識的大家閨秀,大多文雅嫻靜,美人看多了,自然也就乏味了。
她沒有突出的容貌,沒有過激的性格,看似一波平靜的湖水,其實暗藏的東西太多太多,那骨子里透出的意志堅強不屈,足夠挑起他的興趣,聽傅云濤說她伶牙俐齒,好像這一點兒,她從未對他使過,是柳家突遭變故改變了她的性格,還是她本性如此?好,既然她能忍,那他非要惹得她原形畢露不可。
銳利的目光發現她的臉異常緋紅,放下茶杯,他不由仔細觀望,那原本紅潤光澤的櫻唇此時因缺水而泛白干裂。他不由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嘴唇,腦海中仍記得她雙唇的味道,想重溫舊夢,她卻寧可選擇跪四個時辰,而不讓他吻一下。
想到此,他淺淺一笑,靖候府里是他說了算,何是輪到她做主了。
“去,把人給我弄上來?!?/p>
“是?!?/p>
馬上一條人影應聲飛了出去,速度極快,此人正是沈卓遠的貼身侍衛辰光。喝一口茶的功夫,柳憶如便被人拎了進來。
大掌一松開,站立不穩的我倒在地上,狼狽抬頭望著面前的人,他又想怎么樣。
“魏尚書有意將他的女兒許配給本候,你覺得本候娶她合適嗎?”他沖她壞壞的笑,當事人沒感覺,笑聲卻令一旁的辰光心里發毛。
“候爺似乎問錯人了,我知道自己該怎么做了?!彼坏⑽杭业那Ы鹦〗?,靖候府豈不成了我跟囡囡的喪身之地,是該離開靖候府了,我怎么能認為他會保護我們一輩子,像這種玩世不恭的貴族公子哥,有什么信譽可言,爬起來強忍著腿腳麻木的疼痛我轉身就走,再賴在這里不走,恐怕遲早會被人趕出門去,與其讓人趕走,倒不如自己識趣先行離開。
“本候有說過讓你走嗎?”
再度被人拎了回來,這一次,我被人直接丟在他的腳下,抬眼便是一雙大腳,腿腳傳來疼痛讓我暫時站不起來,趴在地上看著他,“我記得自己并未賣身給靖候府,來去是我的自由。”
“在你沒有回答我的話之前,本候保證讓你走不出靖候府的大門?!彼谕{她。
“娶不娶魏府的千金,我相信候爺自有打算?!?/p>
“換成是你,你會怎么打算?”
“候爺,我不是你。”一個男人跟一個女人的選擇永遠不可能一樣,性別是我跟他最大的區別,魏家跟我有殺父之仇,就算我是男人,也絕不會娶仇家的女兒為妻,何況我是女人,娶親的對象是他,不是我。
“你在敷衍我!”
候爺生氣了,發現主子站了起來,辰光身子一震。
右手驀地傳來一陣劇痛,讓我忍不住皺緊眉頭,發出痛苦的呻吟,可惡,他根本就是個魔鬼,一個冷血無情的魔鬼,看著踩踏在右手上的大腳,他踩得那么用力,像是要把我的手踩碎。
“知道疼痛,那就告訴我,你心里真正的想法,難道你不討厭魏家的人,不想報仇嗎?”他蹲下身體,托著她的臉,星眸里透著寒意,讓她直視著他。
“那是我的事,候爺管得太多了?!边@一句話,幾乎是我用盡了全力才說出來。
可惡,難道她就不能表現的軟弱一點,順從一點,沈卓遠盯著她的眼睛看了片刻,才緩緩松開手直起身,往樓下走去。
他走了,松了一口氣,我從地上堅難的爬起來,右手傳來一陣陣疼痛,向外走了兩步眼前一黑,無力的倒下去……
聞聽樓上傳來的聲音,辰光快速上去,走到她身邊蹲下檢查,抬眼看見主子,稟報道:“候爺,人暈倒了?!?/p>
“弄到床上去。”
將人打橫抱起放置到床上,可憐的人啊,身上瘦的沒幾量肉,辰光從心里發出一聲嘆息,不知道她被主子看上是幸還是不幸,照主子這種玩法,她不死也得丟半條命!
“下去!”
“是?!?/p>
辰光再次同情望了床上的人兒一眼,候爺該不會是打算吃了她吧,不過這好像不是他當侍衛該問的話,帶著疑惑退了下去。
房內只剩下他跟她,而她正處于昏迷不醒的狀態下,這種情況很有利于讓人輕薄。
沈卓遠來到床邊坐下,伸手撫摸她清瘦的臉頰,圓臉變成了瓜子臉,似乎從入府以來她就一直消瘦,仿佛再多的苦難她都能承受得住。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思想跟隨著她變化,當看到她昏倒在地,一顆心竟像被針刺了一下隱隱作痛,她對他來講,已經不是一件玩物那么簡單。
握起被自己踩得發青的小手,他第一次后悔,自己做的是不是有點過份?!盀楹文愀试赋惺芡纯?,不開口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