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丫頭說的話,就看見紅粉嚇得一哆嗦,匆忙退到我身后,顫聲道:“小姐,這是真的嗎?候爺他……”
那丫頭急道:“當然是真的,我還騙你不成。”
“她說的一點兒都沒錯,在靖候府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發生,紅粉,你剛來,根本弄不清狀況,嚇到你了吧,沒你的事,別害怕,你去樓上把琴抱下來,我想在院里彈彈琴,曬曬太陽。”我知道紅粉一向膽子小,隨意找了個借口,打發她離開。
紅粉應聲而去,待她走后,我才對那丫頭說:“你去告訴候爺,就說我謝謝他為我報仇,麻煩他把柳垂英的尸體拖出去喂狗,我不想見她。”
說到最后一句話,我說得特別狠,那丫頭明顯的身子一顫,驚諤的望著我,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其實早在柳垂英推我下水的時候,我就知道自己死不了,畢竟這在靖候府,不是在柳家,由不得她胡作非為,她要是真的被他整死了,也跟我沒關系,反正是人早晚都要死,只不過是早一步,晚一步的事。
“如姑娘你真的不去?!?/p>
“是啊,剛才你沒聽見我讓丫頭去抱琴嗎?我現在除了對彈琴有興趣,其他的一切,我都不想過問,你要是想聽我彈琴,就去屋里搬把椅子坐到院里來聽吧?!蔽艺f的輕描淡寫,那丫頭緊張起來,忙說:“不用了,我馬上回去跟候爺說?!?/p>
目送丫頭離去,我清楚的知道,他會來的。閉上眼睛長長嘆了口氣,柳垂英,你可知道世上沒有賣后悔藥的,你現在可后悔了?晚了,太晚了,就算我想救你,也是螳臂擋車自不量力。你就聽天由命吧!
紅粉把琴架擺放到院內梅花樹旁,隨后擺好琴,搬來小凳子,其實我對樂器沒有什么研究,只不過那時候在柳家閑著無聊,學來打發時間罷了。
輕輕撫了兩下琴弦,我對紅粉說:“你到別的地方去吧,等一下,他有可能來,還不知道會做出什么事呢,我怕嚇到你,快走吧?!?/p>
紅粉聞言一驚,“不會吧,小姐,你不要嚇我,那我走了,你怎么辦?”
我苦澀的開口道:“我不能走,出不去靖候府,我躲到哪里都沒用,像他哪種人根本不會顧忌場合,你快走,再不走,你就走不了啦。”
“不,我不走,小姐,我要留下來陪你?!奔t粉決心奉陪我到底。
“傻丫頭。”我從來不知道她對我如此忠心,抬起頭看著她,我認真說,“你不走,真的不走?那好,你心里要有準備,無論看到,聽見什么,都不要膽怯,千萬別到時候嚇的昏過去,我可扶不動你。”
“小姐,你不是在開玩笑吧?!?/p>
“玩笑,我也想跟你開玩笑,只是,在這里我跟你開不起來,這不是柳家,是靖候府,你來這兒時間太短,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你沒有來,可惜,你已經……”話不用多說,人已經來了。
沈卓遠帶著一幫人,大步向院里走來,人還未到,一股陰森的氣息就從他身上透過來,我猶豫了一下,站起來,就見他身后有兩個家丁抬著一個女人,隨著他們漸漸走近,我清楚的瞧見那女人身上不斷往下滴水,雙手無力的垂著,手腕露了出來,肉凍成了白色,白的發青,白的讓人觸目驚心,那長長的指甲里還沾著掙扎時遺留下來的淤泥,整個人就像一具無生無息的尸體,被人抬進聞風閣,停放在園內。
聞風閣園里頓時籠罩起一股死亡的氣息。
我以為我不會害怕,但當一張慘白如紙的臉映入我的視線,身子一震,禁不住渾身一緊,背后直冒寒氣,顫栗不安。他怎么可以這么殘忍的把她折磨成這樣!望著他,我一片心慌,為什么他這么可怕?他是人嗎?
“不要用指責的眼光看著我,本候好心的讓你們姐妹道個別,你就忍心在她臨死前,不多看她一眼嗎?”
我扯動了一下嘴角,收斂眼眸不看他,硬著頭皮來到柳垂英面前蹲下,不知道她還活著嗎?
??!她猛得一動,把我嚇了一跳。
手背上傳來冰冷的涼意,我震驚的低下頭,看見她伸手一只手,緊緊抓住我的手,死死扣住,瑟瑟發抖,雙目圓睜盯著我,神情似有萬般的不甘心,看到她那么的哀怨的眼神,我身子一軟,癱坐在地上。
紅粉像中了邪一樣,雙手想捂住嘴,卻停在嘴前方不住顫抖,嘴張著不能合上,神情中露出無限的恐懼,忽然間,發出一聲慘叫,砰的一聲,昏倒在地。
沈卓遠看了一眼,嘴里吐出一句話,“沒用的丫頭,來人,把她抬走,別躺在這兒礙事。”
聞聲我回頭看見,有人上前把昏倒的紅粉抬走了,又有人從樓中搬出椅子讓他坐下。我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話都阻在了喉嚨里,轉頭直望著沈卓遠,很想知道,世界上怎么會有這種人存在,人命在他眼里算是什么?他怎么可以拿人命當兒戲。
沈卓遠突然笑道:“有什么話你們就快說,本候可沒功夫陪你們閑耗?!?/p>
“憶如……救我……”柳垂英吃力的吐出幾個字。
我回過頭來對上她的眼眸,抓住她的手,幾乎不能思考,顫聲道:“我……我……怎么救你?”
“你能……救……”說到這兒,她的眼孔忽然放大,猛得坐起來,不甘心失去什么,眼睛睜得大大的,望向前方,她的手從我手掌中抽開,無力的垂下去,人隨即倒下。
人死了,瞬間,我失去了往日的冷靜,完全喪失了理志,連滾帶爬的逃開她,沖到沈卓遠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襟,聲音跑了調,責問他,“為什么這么做?她跟你有仇嗎?我都不生她的氣,你為什么要殺她,為什么,為什么?”
沈卓遠一把將人掃開,任她跌倒在地,冷眼看著她,哼道:“不為什么?她只不過是本候養得一條狗,本候不高興的時候處置一條狗,用得著跟別人商量嗎?為什么?你說這三個字,不覺得好笑嗎?你有資格問我嗎?倒是你,我殺了她,算是為你解氣,你應該感謝我才對,哼,誰知道,你一點兒都不領本候的情,今天,你是不是吃錯藥了?”
主子發火了,在場的人嚇得連氣都不敢大聲喘,所有人臉上的神色都顯得謹慎凝重。收到眼神一個丫頭趕緊上前扶人,將人扶起后,立刻小心退回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