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可靠么?”王氏尤顯隨意,一襲素色衣服添了幾分年輕的別樣氣息,面容看似與平常無異,眸底卻是一片肅色,三分慵懶的靠在軟榻,雙兒看她一眼,覺察出那一絲隱藏在心底的笑意。
“是,千真萬確!韓王的確在安寧郡帶走一名女子,聽說是一家有名客棧里的幕后老板,模樣和王妃幾分相似……聽說還帶著一個孩子!”房內燃起裊裊熏香,面色平庸的中年男子垂頭說道。
驀地,王氏的面容猶如三月寒風一般的冷,似在詢問得以確定,有仿佛在自言自語,一雙峨眉微蹙:“她還帶著一個孩子?”目光沒有焦距,雙兒瞥眼能見她微顫的手。
“是!”來人說的話,不容置疑且落地有聲,生生砸在王氏的心坎上,讓王氏有些意料之中,又仿佛在她意料之外。那日涼亭內,韓王癡迷的雙目再次浮現在眼前。
那樣的女子,比憐兒更是一籌!能博得韓王的心,她無話可說!一夜洞房,未喝下絕孕藥亦是她一時疏忽,怨不得旁人!意料之中,卻在意料之外,王氏面容徐徐緩和,冷冷道:“退下吧。”
深秋已直至,外面風很大,王氏一動不動的坐在臥榻上似想著心事,面容變化莫測。雙兒不多言,安靜的站在一旁,她不如敏兒能得王氏的歡心,畢竟敏兒身份不同。
敏兒聰慧因而安靜,她則是安靜方能聰慧。靜靜垂首站立,雙兒想著當年的事情,三小姐嫁給韓王時,她還是廚房的燒火丫鬟,跟隨王氏伺候久了,王氏雖然不說,她也能猜出其中的偷龍轉鳳的洞房之事。
其實,很多時候,她不了解王氏。那個心高氣傲,善于心計的女子總是面容帶著陰冷,話兒卻包含多情,惆悵澀苦,喜欣歡顏皆是在她深沉的眼底。
正如此時,雙兒點頭,王氏面無表情透過窗外的風霜,冷冷的看著,手不由自主的滑向那珍珠,慢慢摩擦起來:“你說如今的局勢,我該當如何?她們都是我的女兒,他們都是我的女婿!太子……他如今不安分了,韓王……”
風沙沙響起,王氏的房子內以前還有幾個丫鬟伺候著,如今,丫鬟也沒有了,只有雙兒一人近身伺候。
王氏這番話,問的自然是雙兒!雙兒沒有料到王氏在問自己,有些啞然道:“夫人,無論是太子和韓王,這女子怎能留她在人世?”雙兒猜想,王氏心中怕早已有所打算。
“現在想殺她,可謂是難上加難!韓王定能從她嘴里套出此事的經過。”王氏瞇眼,頓了頓道:“就算封曇不說,依韓王思維敏捷,定能想出其中我們王氏對他的隱瞞,還有……欺騙!”
雙兒聽王氏幽幽道:“韓王不是任由我們宓家擺弄的人。”
夜色緩緩下沉,朦朧了各自的面容,遮掩了眼前的實現,昏暗的房中,雙兒柔柔嫩嫩的嗓音響起:“夫人,既然我們不方便出手,不如借他人之后,來借刀殺人。”
王氏身子一僵,黑暗中,雙兒那雙眸子看不見,少頃,王氏點點頭:“不錯,借他人之手為止,可是……這人又是誰呢?”
改掌燈了,一丫鬟推開門,熟門熟路的點燃燈柱上的蠟燭,一個轉身,驚跳起來,靠窗的臥榻上坐著似笑非笑的王氏,桌子一旁站著乖巧的雙兒。
“夫、夫人。”看到王氏奇怪的模樣,丫鬟哆哆嗦嗦的跪下行禮:“奴婢方才沒有見到夫人……奴婢不知曉夫人正在……房中……奴婢……”
王氏收斂起笑容,淡淡道:“此事不怪你,你且下去,待用膳時在來喚我。”丫鬟小心翼翼的察言王氏的臉色,這才放心的離開,有些匆忙。
“夫人,奴婢覺得太子最為合適!”雙兒清清嗓子。
王氏心頭微微震驚并未表露,只是沉默的時間較長,想必是在考慮其中之間的利害關系,不過思來想去,便問道:“為何?”
雙兒輕聲道:“太子和韓王之間的爭執眾所皆知,無論是多少沖突,也不多一件!太子殺韓王身邊一女子并非是什么大事,只要理由充足,即可為之!更何況,此一時彼一時,韓王多少要忍耐一些,忍氣吞聲!”
王氏皺眉:“太子和韓王的沖突日益劇增,可不是苦了我的兩個女兒?若太子登基此事還好說,若太子不得登基,韓王不會輕易放過太子……和玄兒。”
當初王氏嫁女時,江山已成定局,如今她是否開始后悔?
“夫人,倘若太子不得繼位,韓王登基為帝?那又如何?”雙兒擰眉道:“論才能韓王當之無愧,若治國,比太子更是一籌不止,論人品,韓王絕不輸太子,如今太子無子之事鬧得沸沸揚揚,夫人覺得……?”
王氏面容一寒,忽然勾出一抹笑容來:“或許……有一個人比太子更合適!”
順華長公主!沒有比她更為中立,二者皆不傷害!
話說,王氏和雙兒正談論此事時,太子早已布下殺機!
這日一早,韓王抱著默兒玩耍,無意間問道:“默兒大還是政兒大?”
刀絕塵心中一驚,想也不想回答:“默兒大。”
韓王不再言語,他自和默兒親近以來,濃濃不舍得父子親讓韓王每日掛著一臉柔和的慈父笑容,刀絕塵看他不撒手的樣子,快活娘在一旁輕聲道:“由他去吧,他自小失去母親,又不受陛下寵愛,親情對他講,彌足珍貴呢!”
韓王很英俊,曾有人說他英俊絕倫,這的確不假,興許她不曾仔細看過韓王,這細細看來,韓王的確俊美。如若少了那一身瀟灑的貴氣,多一絲女子的陰柔,那么韓王看起來與女子無異。
“你大可放心,像韓王那種從小失去母親的人來講,他絕不會讓自己的孩子遺承自己再一次的悲劇。”快活娘上前拉著她的手:“你斷然放心吧。”
刀絕塵不置可否,韓王不是一般的男子,他是王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權王爺。
“收拾一下,今日我們出去游玩一天。”韓王抱著默兒,遙遙傳來他的聲音,刀絕塵回神后驚喜的沖回房中準備行禮。她其實不怕悶,只因有孩子,如今這幾日韓王奪了孩子權力,她覺得這院子,她已經逛遍了無數次了。
快活娘好笑的搖搖頭,翠柳也咋呼離開,獨留她一人什么也沒有好準備的,她是過來人,又是快活樓的老板娘,男子的心多半還是一知半解,王爺顯然瞧出了刀絕塵這幾日的無聊,方才做出此決定。
只是,為何丫頭對這樣優秀的男子絲毫不動心呢?
“默兒和快活娘都不能去嗎?”刀絕塵有些失態的怒瞪韓王,添了不少風情,韓王不說話,刀絕塵道:“那我也不去了。”說完跳下馬車。
“既然你不去,那默兒陪我去。”韓王二話不說的抱起默兒,惹得刀絕塵急紅了眼,脫口道:“干什么這樣?”
難得能出去一日,為何不能讓默兒陪她?韓王這……又像是耍賴,又像是純屬刁難,刀絕塵這幾日算是明白韓王一生據來的霸道性子,知曉他素來說一不二,無挽留的余地。
她不想撇下默兒,也想出去玩,她……該如何辦?
“不是我說你,你太寵默兒了,默兒離開你一日不成問題,又不是什么大事,瞧把你急的滿臉是汗!你難得出去一趟,我來照顧默兒。”快活娘接過韓王手中的默兒,意外察覺韓王松口氣的樣子。
“可是……可是……”她想帶著默兒。
“我照顧默兒你難道還不放心?去吧,去玩吧,早去早回……”
一切因今日而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