輔機略一思索，“應該很快會起兵，高守唯和將清明被殺的消息會立馬傳到皇宮去，陛下再如何昏庸也能夠察覺我們的野心，我們不能坐以待斃。”

“確實是。”

瑾兒說了這三個字后不再多言，掏出手巾細細擦拭沈如玉臉上的冷汗，神情變得十分平淡。

輔機靜靜凝望著他的妹妹，只覺得她的從容淡定仿佛是這亂世中的一朵白蓮，處亂不驚，臨危不亂，可是，她的心真的是沒有絲毫波瀾的嗎？他沉吟半晌，“瑾兒，你做好準備了嗎？”

她依舊平淡，眼里有了微微的漣漪，許久才道，“瑾兒一切都心中有數。”

他總算舒口氣，“那哥走了，今晚又要商議明日的事情，你就在這好好照顧沈如玉罷。”

“好。哥哥慢走。”

輔機的腳步漸漸遠去，瑾兒又把手探到沈如玉的脈搏上，靜靜聆聽。

脈搏真是微弱，不仔細聽根本無法察覺，似乎不僅僅是失血，而是他本身的體質就很差很差，他不是大夫么？沈家可是著名的醫藥世家，據說還能起死回生……當然只是據說而已。瑾兒可不會相信什么起死回生的說法。只是這些日子來一直隨著公公東奔西走，身體差是如何辦到的？

不由去看他的臉，面色很蒼白，想必是失血所致，恍惚的想起初遇他時那個白凈的少年，擺著一張冷漠的面孔，卻有一副熱心腸，舉手投足間的優雅氣質簡直令人傾心。

“瑾……”

他嘴里忽然傳出模模糊糊的呼喊，她卻是如遭雷擊，一時都不知該作何反應。

這么多年，他的心里還有她的位置么？

不過一面之緣而已……

連她都只是懷著淺淺的愧疚，卻并沒有真正把曾經的婚約當成一件重要的事。

他應該也是如她一般早就忘記了吧？

長夜漫漫，身邊之人熱切的呼喚一聲聲敲擊心尖，如同在敲醒某個沉睡多年的夢……

“孩兒蕭昭請命去收攏豫地的三支起義軍！”

“準！”

“蕭昭請命去收攏贛地四支起義軍！”

“準！”

“蕭昭請命以蕭家的名義在山西征兵！”

“準！”

“你醒了。”

沈如玉模模糊糊的撐開眼皮，還是覺得腦里一陣昏昏沉沉的感覺，眼前的世界也在天旋地轉。只有一個飄渺的人影在晃動，又有一個溫柔的聲音在耳邊回蕩，“別亂動，傷口還沒痊愈，好不容易才退燒了，千萬別再出岔子。”

他張張嘴想說話，可是喉嚨里火急火燎，瑾兒立馬體貼的遞上一杯溫開水，一手扶著他坐起身靠在她身上，一手把杯子湊到他唇邊。他飲了一點水，這才感覺似乎恢復了生命力，眼前不斷晃動的人影變得穩定，突然一顫——“瑾兒！”

她微微一笑，若不是此刻沈如玉還有些渾渾噩噩，定然能發覺這個笑容是多么的疲憊和蒼白，“是我。”

他片刻就恢復了平靜，“我睡了多久？”

她笑笑，“你中途有醒過來，說了一些胡話，但估計你不記得了吧，大約，十幾日。”

“這么久？”他低呼一聲，“一直是你在照顧我？”

她不由微微紅了臉，“還有我的丫鬟琳瑯。男人們都忙著準備打仗，我們也只能這樣盡一份微薄之力。”

“哦……謝謝你。”

“不客氣，我還要謝謝你那日救了我呢。”

他一怔，艱難的回憶起那一日，他幾乎是本能的沖上前去保護了她，不由低首，“順手而已。”

她起身，“好好休息，我去給你盛碗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