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頭上,一列弓箭手劍弩拔張的面向著他們的方向,身后還有執著長劍站如松柏的士兵,這個小小的城頭上約么就有一千人。近日來不斷的戰爭讓每個人的神經都到達前所未有的緊張狀態。好在他們歷經艱難暫時還能保住這座通往關中最重要的城池。
而對蕭家來說,能攻下這座城池這意味著他們打通了通網關中的路,之后的行程很大一部分將會暢通無阻。所以這座城池,他們非攻不可。
他們已經埋伏在這將近一個時辰,每個人都有些疲勞,但是卻又都極力保持著最警惕的狀態。
而最為機警的,當屬被稱作二少爺的人——蕭昭緊緊的盯著城頭,他的目光要強硬犀利。
宛如兩把利劍,殺人無形。
恨不得把城頭上的人全部殺死,一個不留。
上次——天知道他們從那運來那么多的石頭和泥巴,原本的刀刃相接成了石頭亂砸,漫天漫地的黃泥巴亂舞,連著將近一個下午,把人砸的死的死,瞎的瞎,硬是死守住城門,把他打的潰不成軍。他回去后翻閱兵書和地形圖,才知道西河郡里面全是山地,最不缺的就是石頭和泥巴。
那一站敗的簡直失去尊嚴。他竟然就被石頭和泥巴打敗了!
其后父親和哥哥每次領兵也遭遇了同樣的情況,屢戰屢敗,攪得士氣十分低落,他越想越惱,難道這天下還有攻不下的城池?
今天,不成仁,就成義!
他非攻下它不可!
他的視線犀利如刀,片刻不移的盯著城頭上方的一舉一動。敵方的防守十分嚴密,顯然也是精心訓練過許久的軍隊,布置滴水不漏,要想明目張膽的攻下城池實在是難。
無法死拼,就只有智取。
他只有一個機會。
他的眼睛仍舊盯著前方,嘴唇嗡動,平靜如水,“后面都準備好了嗎?”
左側的士兵——看來似乎與蕭昭的關系非同一般,“回少爺,一切都準備妥當。”
蕭昭頷首,“好。”
“少爺,一會——務必小心。”
“我知道。”
空氣又陷入了僵沒,蕭昭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城頭,太陽馬上就要落山了——落日余暉的時刻,也是敵方更換守衛人員的時刻。好幾千人更換位置,難免會有些混亂,這個時候容易出現防守漏洞——更重要的,這個時間他們的將軍會到城頭上來親自巡邏。
果然,余暉剛好偏下一寸,光影交疊,昏昏暗暗一片,有一個模糊的人影便突兀的出現在視野里。
他穿著銀色的盔甲,腰畔系著一柄與眾不同的長劍,輕易暴露了身份。
蕭昭緊了緊手里的劍。
上次背上的傷口深及一寸,還沒有痊愈,他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到這次的刺殺。
但是,這次他背水一戰了。
那位將軍一個人在城頭上來來回回地走動,身后的人齊齊的變換位置。
太陽的光芒愈加微弱,黑色的成分占領了周圍大部分的地區。空氣壓抑又沉悶,每個人的呼吸都變得十分的厚重,灌木叢里只聽見一片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隱約可見外邊的城頭也籠罩在了黑暗里,有火折子劃亮的光芒,燃起了第一只油燈。
也就是這個時候,蕭昭動了。
他沒有騎馬,卻宛如一只兇猛的豹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疾馳殺入了空曠的黃沙地之中。
這樣突兀的暴露了自己!
不過,他顯然是聰明的。城頭上正是半明半暗的時光,一時還無法適應黑暗,大家的視線都集中在點燃的油燈上,恨不得一路把所有的燈都點亮。
他很快,“足下生風”善不足以形容,也許,比一陣風還快,因為耳邊連呼嘯的聲音都隱沒了,他覺得自己似乎飛起來了,他的一生還從來沒有過這樣的速度。
他穿著黑色的衣裳,與夜色融為一體,讓人的肉眼無法分辨。
他手中黑色的劍聽話的安然躺著,沒有爆發任何光芒。
城頭上的人沒有發現危險的逼近,他們依舊很有秩序的在換崗。
而蕭昭已經在城根下,片刻的休憩,喘息,飛檐走壁的往城頭上奔去。
是夜。
風過。
路三千。
凌厲如風。
殘月如劍。
黑光突起,喋血三尺,人頭滾落。
啊!
驚慌失措的呼喊,已經無法判斷出自誰之口。
“有刺客!”
“大家小心!”
如何小心?黑暗,血腥味的迅速蔓延,無法窺視敵人的恐懼,混亂,混亂,一切都只有混亂。
每個人都有一瞬間的感覺死亡來臨。
上邊兵荒馬亂,蕭昭卻已然飛身掠下城頭,悄無聲息的落入西河郡的城內,一劍解決五個發現他的士兵性命,隨便取下一個人的衣裳換到自己身上。
再若無其事的走出去。
城頭上還在混亂的呼喊。
“將軍被殺了!快,找刺客!把刺客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