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箭矢似乎紛紛涌到了眼前,她閉上眼準備享受死亡的洗禮。
可是并沒有預想的成為肉餅,閉著眼,卻仍舊感覺到了一陣強烈的光芒射入眼球,她驚訝的睜眼,只看見眼前一片白光,周圍的一切都是黑暗,唯有她的劍在夜色中不斷閃爍,宛如一顆閃閃發光的巨大夜明珠。
她驚訝的張大了嘴,這一生都沒有見過這樣的事!
那柄白色的劍悠悠懸浮在半空中,宛如一個突然降臨的神,驕傲的俯瞰一切。所有人都被眼前奇異的景象驚呆了,忘了攻擊忘了喊叫,只見那劍再度爆發出極為耀眼的光芒,七色璀璨,刺的在場所有的人都不自覺伸手蒙住了眼。
那些光芒愈發蓬勃,極度的光華后又慢慢黯淡,變成一縷白色的青煙,匯成一道微薄的屏障,微弱的籠罩住它的主人,而那柄劍恭順的回入劍鞘,仿佛什么也沒有發生。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又是箭如雨下,卻無一能射中她——紛紛在五米開外就自然而然的墜地,竟是被那輕紗阻擋住了所有的攻擊。
城頭上的人都不知所措起來,這個女人是神?!怎么還有這樣奇異的劍?!
瑾兒心里又驚又喜,也不再管那些蜂擁而至的攻擊,雙腿使勁一夾,專心致志的不住駕馬往前沖。
她的速度似乎也快了很多,可是、可是……
盡管趕緊立馬閉上嘴,屏住呼吸,喘息仍舊無法平息,極度的忍耐過后她捂住嘴低低的咳嗽起來,胸口一陣撕裂般的痛,面上依稀有了痛苦的表情。
剛好就在城門口不遠處,就聽見咚的一聲巨響,木制的城門轟然落下,激起萬千灰塵。
灰塵滾滾,她的咳嗽愈發厲害,盡管極力辨別,她仍舊完全無法看清蕭昭是否在那扇門里面。
可是門不可能自己打開!只有可能是蕭昭在里面!
憑著最本能的判斷,她不顧一切的殺了進去。
而隨著大門打開的時刻,身后響起的是千軍萬馬震懾人心的馬蹄聲,喊殺聲,戰鼓聲風起云涌,咚咚咚咚在平地炸開了花,宛如一聲聲悶雷在戰地響起。
硝煙四起。
濃煙滾滾。
前路依舊沒有他的影子。
她突然弓起身子掩住嘴拼命的咳嗽。
再前進一點,只要一點——她一定能看見他。
蕭昭驚了一驚。
在沖出城門的一剎那,白色的一團光芒射入眼底,似乎也一瞬間射到了心底。
他的眼里漫過強烈的震驚,還有更多更多復雜的無法描述的神情,嘴里不住的喃喃,“瑾兒?!?/p>
她消瘦的身影在風中宛如一朵搖曳的紅薔薇,柔弱的讓他憐惜,卻又堅定的讓他心疼。
幾個月沒見了?
突然恍若隔世。
他的眼里突然有熱淚止不住的往外涌,在他被父親責罵,被將士懷疑,被敵方恥笑,背上的箭傷一遍遍發作也沒有任何一個人來關心的時刻,他都不曾有過片刻流淚的沖動。
他是男人,男兒有淚不輕彈。
可是在烽火中看到他的愛妻,他突然脆弱的像個孩子……
他嘴里微弱的呼喚被風悠悠載入她的耳際,本來沖的昏頭昏腦的她驚喜的抬起臉來,看到她,眼里不可抑制的閃爍起耀眼的光芒,駕著馬一鼓作氣沖到他身側,歡歡喜喜的沖著他伸出一只手,聲音里都含著笑意,“相公,上馬!”
蕭昭不在片刻猶豫,拽著她纖細的手一躍而上。
坐上馬的一瞬間回身一劍削掉了第一個已經追上來的士兵的腦袋。
她救了他一命。
殺了一個,其他的人也同時拼了命的往前趕,四周的人不住的涌上來,把他們倆團團圍住。
蕭昭完全掌控了馬匹,而瑾兒縮在他懷里,他一手從背后抱住了她的纖腰,握住她冰涼的手,另一手抓住劍,沒有任何懼色的盯著圍著他們的人群,突然低吼一聲,揮劍拼命的廝殺。
兵刃相接。
血染上她的白袍。
蕭家的軍隊終于有人殺到了城下,順利的為蕭昭和瑾兒解了圍。他們不再勢單力孤,廝殺也漸漸變的瘋狂和不受控制,血染紅地上的黃沙,到處彌漫著血腥味,戰場里完全是一片混亂。
她的咳嗽聲在一片馬蹄和喊打喊殺聲中分外微弱,但是顫抖他卻能清晰的感覺到。
他心里忐忑不安,摟緊她,暫時后退了些,溫柔的詢問,“怎么了,瑾兒——你受傷了嗎?”
瑾兒根本已經看不清他的臉,劇烈的咳嗽和眼前的混亂讓她頭暈目眩,胸口一陣陣發疼,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干了,只是本能的搖著頭,不想成為他的負累,“我沒事……”
他哪會信?看一眼她的臉,眉頭緊緊的蹙起,已經把血色掉了個干凈,連嘴唇都是幾近透明的顏色,不住的哆嗦,冷汗涔涔的落下,打濕了他的手心。他摟緊她不斷發抖的身子,又回頭看正廝殺的最激烈的軍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臉的為難。
她只覺得胸口的血馬上就要噴薄而出,痛的她渾身都開始痙攣,她的手指緊緊掐入他的衣襟,喉嚨里發出壓抑破碎的聲音,終于掉著大滴大滴的冷汗低聲,“似乎真的不行了……”
“該死,是不是哮喘發了?!”
蕭昭不再遲疑,調轉馬頭往回沖。
她一把抓住他的袖口,面色如紙的搖頭,“你是主將,不能走……”
他為難,“可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