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假新郎倌被抬出去后,映雪總算能回榻上休息一番了。她一直在沉睡,直到風嬌水媚在旁邊喊她,她才醒了來。
睜眼,天外已大亮,伴著鳥雀聲,十分清爽。
“景王妃,請安時辰到了,快讓奴婢為您穿衣挽發,太妃娘娘已經在等著了?!憋L嬌水媚兩個小丫頭端著銅盆,托著旗服站在榻邊,一臉急色。
“好。”映雪反應過來,掀了鴛鴦被起床,從水媚手中接過紫色旗裝穿上,卻苦于款式過于復雜無法系上盤扣。
“王妃娘娘,奴婢來幫您?!彼睦鞯娜齼上拢瑤陀逞┐┐髡R,成熟嫵媚的深紫,繡著大朵牡丹,修身寬袖,非常大方得體。
映雪倒是有些不太適應,從小到大,她一直是穿寬松的淺色衣衫。此刻,她在鏡子里看到的是一個極盡成熟的女子。
因為這旗裝竟然是開領,脖子和鎖骨全露出來了,白嫩白嫩的一片,被紫色襯得更加水靈。
風嬌在幫她盤發,散落的發絲全挽上了,挽成一個婦人髻,昭示已為人婦。象牙梳移到劉海:“景王妃,劉海要梳起來嗎?”
“不用?!庇逞┻B忙制止她,接過象牙梳,自己梳理:“劉海就留著,我喜歡留劉海?!?/p>
“好的,景王妃,請您過來凈手吧?!彼哪弥蓛襞磷拥仍阢~架旁。
“恩?!庇逞┱酒鹕碜哌^去,風嬌連忙跟在身后為她拖起過長的裙擺,怕王妃娘娘絆倒了。
映雪凈了手,便穿著高高的鳳頭鞋隨著兩個丫鬟去前廳給太妃娘娘請安。雖然心頭覺得十分麻煩,但想到這是兩個丫鬟的工作,也不好為難她們,便隨了她們去。
穿過長長的走廊,終于到了前廳,廳里,太妃娘娘正等著。左右兩側還有闌歆公主和一個也做婦人打扮的年輕女子,見到她,眸中皆閃過驚艷和一抹驚訝的情緒。
風嬌水媚在后面跟著她,一一向各位行禮請安。
“母妃,請喝茶。”她端了茶,首先給首位的太妃娘娘請安。
“好。”寧太妃接過茶,喝了一口放下,遞過來一個紅包,“昨晚睡的好嗎?”
“兒臣睡的很好,多謝母妃關心?!彼I?。
“好,咳……,那就好,咳……”寧太妃用帕捂嘴咳了幾聲,保養得體的臉蛋愈加蒼白了一些,“去給其他人請安吧?!?/p>
“小姐……”蘇麼麼連忙在旁邊輕拍她背部為她順氣,“小姐,咳嗽最近越來越厲害了?!?/p>
“母妃?!庇逞┛纯磳幪臍馍?,輕道:“母妃可是胸口郁結,咳嗽時喘不過氣?”
寧太妃用帕子掩著嘴,咳嗽緩了些:“映雪可是懂些醫術?母妃這病是年輕時惹下的病根,所以好不了,怕是也折騰不了幾年。映雪不必理會母妃,快過去給其他人請安吧??瓤取?/p>
“恩?!庇逞鷳n看太妃娘娘一眼,靜靜朝闌歆公主對面的年輕女子走過去。
“映雪,她是青楚姐姐,大軒兒一歲?!睂幪鸀樗獯稹?/p>
“姐姐喝茶?!崩w纖素手端起茶盞,雙手托著,給女子遞過去。
女子卻不接,冷冷看著她:“這杯茶我可不敢喝,怕喝下去后,如院里的那棵老菩提一樣,一夜枯萎。”
映雪的手僵在半空,尷尬不已。
“青兒,不得說胡話!”寧太妃打斷女兒的話,厲呵起來:“那棵菩提歲數到了,自然會枯萎,跟映雪沒有關系,不要瞎說。”
“可是它早不死晚不死,為什么要在昨晚死?而且還是一夜凋零?我明明記得它的葉子還是茂茂蔥蔥的,怎么會說死就死?!”
“可不是,這也太湊巧了點,本公主院子里養的錦鯉,昨晚全跳出池塘干死在岸上。這,可是災星之說不是?”闌歆涼涼一笑,煽風點火。
青楚看她一眼并不接她的話頭,只是將映雪手中的茶盞推了回去,冷道:“你也不要怪做姐姐的心狠,只是這煞氣萬萬沾不得,姐姐勸你最好離家里人遠一點兒。”而且此女子是狗皇帝送過來的,絕對是狗皇帝那邊的人,他們景親王府又豈能容得?
可是母妃卻不這樣想,總是替這個災星說話,不知道是被灌了什么迷湯。只聽得母妃又道:“映雪,既然請過安,就坐下吧。軒兒馬上就會回府,咳……軒兒也不是故意瞞你,只是實在是有緊要的事離府了兩日……”
“母妃,映雪明白。”映雪將茶盞放下,安安靜靜在青楚旁邊坐下,等待她的真正夫婿。心底難受,也忍著。
不出一刻,管家果真來報了:“太妃娘娘,軒王爺回府了……”
映雪心一緊,陡然緊張起來。傳說中的景親王,俊美冷漠,性情內斂,十分不好相處。她只是突然不知以何模樣來面對這個陌生人。
沉穩的腳步聲從廳外傳來了,夾雜其他細碎腳步。稍后,果見一穿藏青長袍,腰束玉帶,偉岸健碩的男子走進來。身后跟著兩個侍衛和唯唯是諾的管家。
男人很高,身形挺拔如松,俊臉輪廓深邃十分俊美,帶著霸氣。卻,竟是一雙淬了寒冰的犀利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