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年積雪的白若山的某個雪坳中,明亮的篝火上架著一個半熟的雪兔,一雙修長的手不時的翻弄著它,一陣陣奇香回繞在這小小的雪坳中。
經(jīng)過這三天閻狂已經(jīng)徹底服了菱七的野外知識,在這個動物都絕跡的雪山,她居然能找到雪兔,他看到她狩獵雪兔時的樣子,全身都掩埋在雪里,一動不動,連呼吸都感覺不到,一直保持這種狀態(tài)三個多時辰,他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雪兔出現(xiàn),也不知道她為什么會知道雪兔會從她身邊走過,他還在思考這個問題時她已經(jīng)將雪兔拿下了,那動作就像是迅速出擊的獵豹,快的只看到一絲殘影。
那一刻他是震憾的,已經(jīng)好多年沒有為任何人,任何事或任何物而感到一絲驚訝了,可是在她,林若曦身上,他不止一次感到震憾,這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呢?在他的資料中,林若曦一直是林家最沒用的廢人,要不是林藍星護著她可能早就被趕出家族,自生自滅去了。
自從她當(dāng)街強搶南宮家的少主南宮晨而被摳成重傷之后,醒來時就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關(guān)于這一點永遠是一個迷。現(xiàn)在他不是不好奇的,可是他沒有問林若曦,因為三天前他犯了一個錯誤,直到現(xiàn)在他還郁悶的想滅了這整座白若山,而且面對林若曦時他更覺得沒面子。
三天前,他們到達了白若山的中階地段,一個三岔口出現(xiàn)在他們的前方,若想找到冰魄蓮勢必要選擇其中一個岔口。菱七當(dāng)時選擇右邊的岔口,而他選擇了左邊的岔口,鷹就更不用說了,反正閻狂說什么就是什么。
若是他沒有得到那張白若山的分布圖的話,他一定是按菱七說的走,畢竟就算走錯了也無所謂。可是他偏偏就得到了那張白若山的分布圖,而且圖上特別注明在這個地方要選左邊的岔口,于是他堅持了自己的想法。
當(dāng)時菱七看他的神色特別怪異,現(xiàn)在想來她當(dāng)時的神色應(yīng)該是戲謔吧。她一定知道了這條岔口通向的地方是這種連動物都難以遇到的雪峰,可是她什么都沒說,只是讓他親自體會不聽她說話的惡果。
好吧,他承認他的確錯了,他都已經(jīng)服軟了,可是為什么他還是只分到雪兔的一個前腿,這么一點點怎么夠他品嘗啊,要知道菱七烤的東西味道簡直能香死人。
可憐兮兮兩個大男人都面露不忍之色,不是不忍吃,而是舍不得吃啊,一天就這么一根腿,如果難吃就算了,可是偏偏它好吃的該死,讓他們都舍不得吃啊。
撕著手中的肉,動作優(yōu)雅卻驚人的快,不一會就只剩下半個后腿了,看的兩個男人目瞪口呆的,這三天已經(jīng)領(lǐng)教了她不少特色,每一項都讓人震驚啊。
“我快吃完了。”潛意思就是你們再不吃,我就要吃你們的嘍。
簡單的一句話卻讓在江湖上隨便伸伸指就引起一片驚慌的兩個惡魔沒有一點吃相的狂啃起來,開玩笑,她那速度這都嫌慢來著。
菱七根據(jù)她無人能及的經(jīng)驗帶著他們重新找到了正確的地方。在一片無垠的雪地里,她眺目遠望道:“分開找,一人一片區(qū)域。”
“為什么?”閻狂有些不解,她不是很厲害的,現(xiàn)在不行了,這么想著,他這幾天極度不平衡的心里終于有了一點平衡。
“我的判斷只能到這里,其它的要靠摸索了。前面,我們分成三路,有線索就返回原地發(fā)信號。”真當(dāng)她是萬能的嗎?前面的判斷都是她以前在生死邊緣時不斷積累出來的經(jīng)驗,這些親身的經(jīng)歷是她最寶貴的財富,再惡劣的環(huán)境她都能靠著不斷摸索和驚人的毅力挺過去。慢慢的她對自然就有了一種微妙的直覺。
“沒帶信號彈,你帶了?”閻狂在這方面完全等于白癡,本來,他是處在上位者的惡魔,有什么事只要動動唇就可以了,哪還要在這冰天雪地里受這份罪啊。
“沒有。”
“那怎么發(fā)信號?”這回是鷹開口了,他實在受不了主上吃鱉的樣子,有損英明啊。
“點火,以煙為信號。”面對這兩個白癡似的男人她實在有點無語,一點常識都沒有。
“那我選左。”閻狂率先開口,他也覺得很丟人,還是快點離開找冰魄蓮吧。
“我先中間。”鷹隨后說道,怎么說他們也不會選右的,恥辱啊。
“那我就右邊這條,動作最好快點,找不到的話就留意一下能休息的地方。”話一說完她便頭也不回的向著右邊去了。
天空是晶瑩的藍色,純粹的沒有一絲瑕疵,那種藍特別像藍色的眼眸,曾經(jīng)她十分喜歡那種藍色的眼眸,因為它十分的純粹,不像黑眸那樣混沌的,像是古井的幽黑。
行了半天,仍沒有看到什么特別的地方,閻狂兩人也沒有發(fā)出信號,大概也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拐過一個轉(zhuǎn)角,便感覺到風(fēng)猛烈了許多,但是如果不細心體會的話大概是查覺不到那股風(fēng)的異常的,可是菱七第一時間就查覺到了,前面應(yīng)該有個懸崖。
有懸崖,那會有冰魄蓮嗎?心里有一絲小小的期待。然而當(dāng)她迎風(fēng)而上時,出現(xiàn)在她眼里的不是什么冰魄蓮,而是一個幾乎與雪融為一體的背影。
盡管那只是個背影,可是一頭順散下的白發(fā)與裹身的白衣以及他身上傳出的一種難言的飄渺氣質(zhì)讓人幾乎發(fā)現(xiàn)不了他的存在。
慢慢靠近,菱七的每一步都走的輕的不能再輕,深怕打擾了那個似在沉思中的男人。
就在她離他還有七步的距離時,輕飄飄的聲音已經(jīng)飄進了她的耳里。
“想,不是說過會準(zhǔn)時回去的嗎?”男人的聲音帶著一絲無奈和蒼桑,那一刻菱七有一個感覺,強烈的感覺—這個男人和自己好像。
此時男子回頭,那一刻,菱七的眼里沒有了天,沒有了地,沒有了漫天的飛雪,有的只是這個有著晶瑩藍眸的俊美男子。
他的肌膚幾乎透明,一頭白發(fā)微微揚起,晶瑩的藍眸純粹的沒有一絲雜質(zhì),仿佛下一瞬間他便要飛升而去,帶著微微訝異的神色,但是下一刻他便快速的轉(zhuǎn)了身去,重新將背對著菱七。
驚為天人,就是菱七現(xiàn)在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