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夕不敢。”上官槿夕低頭諾諾地應道，小巧的臉蛋染著一層細薄的蒼白。

“好個槿夕不敢。”符廷大發雷霆地一掌拍掉桌面上的卷宗，黑沉的臉上青筋突兀，冷凝地逼近上官槿夕的身子，一手猛力地揪起她的衣襟，“上官槿夕，你既然選擇了嫁給本盟主，生死都是我符廷的人，不要想著可以在地底下勾三搭四。”

上官槿夕緊抿著唇瓣，吃力道，“槿夕不敢。”

“不敢？”符廷冷哼著臉貼近她的臉，一股妒忌的火苗不斷地往上竄，“那緹兒出事后的那幾天你呆在哪里？又是什么人送你回山莊的？”

蒼白的月光糅合著昏黃的燭光，搖曳著在寂靜的書房里回旋，鋪完睡塌的玲瓏躡手躡腳地回到屋子，戰戰兢兢地立在上官槿夕的身后，符廷袖子衣擺，向玲瓏使了個眼色。良久，在符廷黑沉的臉漸漸褪色時，上官槿夕漠然地掃了他緊蹙的眉宇，嗤笑著諷刺道，“呆在一個可以埋葬死亡的地方。”

屋外，大榕樹的葉子在焊縫的額搖曳下蕭瑟地墜落，滋滋的凋零聲伴著呼嘯的風送入空氣停泄的屋內，上官槿夕無意地用小手撫過平坦的肚子，一個個嬉笑玩鬧的小臉蛋兒不斷地從眼前盤旋而過，她的孩子，許是命運的捉弄，許是上一生的罪孽，許是她此生的劫難。

符廷僵硬著身子不解地凝視著上官槿夕憂傷的神情，隱隱的酸澀襲上心頭，懊惱地一錘冰涼的碧玉案幾，強忍著滿腔的異樣情愫，憤然地大步摔門沖出窒悶的書房。

上官槿夕無力地蹲下身子，纖細的臂膀環抱著抖動的肩頭，頭埋在胸前，蜷縮著身軀，任著那黑暗的夜，清冷的風，吱呀的細碎聲吞噬著自己的溫度，自己的靈魂，讓思緒活在那段快要被遺忘的記憶里。

雪山的半山腰下，簡單的茅草屋，終日的飛雪，在被上官鋆接回到上官府時，她和母親雖然都是過著貧寒的日子，但是那個時候確是她這一輩子最快樂的時光。沒有大娘二娘的欺負，沒有下人對她的指指點點，沒有上官镕謨對母親的怨恨，更不會無可奈何地嫁入商盟。

文錫，白衣飄袂，笛聲裊裊，儒雅溫柔的男子，就像一個夢一樣，曇花一現過后就是一片悲涼的荒蕪之地。上官槿夕吸了吸濃重的鼻子，紅腫的眸子望向窗外的彎月，“文錫，你到底在哪里？”

*

文府，大紅的燈籠高掛在正門之上，端著宴席酒菜的婢女陸陸續續，接連不斷地在屋內來回忙碌著，滿座的賓客笑容燦爛地端坐在禮堂里，翹首以待著那新進門的媳婦兒。

高堂上，文霖瀚一身端莊的官袍，左側高位上是明黃的帝皇，伴著尊貴不可一世的皇后，目光炯炯地凝視著擠滿賓客的門口。

“皇上，聽聞這李尚書大人的千金是咱們慕容皇朝的美人兒，知書達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上官茗夕撫著小肚子，手掩著艷麗的臉頰笑道。

“皇后，慕容皇朝就數上官家的女子最為嬌人，最為聰慧。”濃眉秀眸朝天鼻的慕容展逗弄著上官茗夕應道，明黃衣袖下的手輕捏著嬌嫩的柔荑，青澀之光在眼中泛著迷離的柔光。

文霖瀚但笑不語，秀眸無意地掃過正跟隨著符廷靜靜地從賓客群中擠進來的女子，眼中流光溢彩，嘴角淡淡地上揚，“符盟主。”

慕容展臉色微沉，凝重輕笑著對上符廷冷笑地眼眸，威嚴肅穆道，“原來是鼎鼎大名的商盟盟主，朕今日一見果然俊朗不凡，難怪京城中的女子為符盟主的婚事傷透了心。”

符廷斂了斂眉睫，云淡風輕地飄了一直巍然不動地端坐在上臺的上官茗夕，皮笑肉不笑地拉上上官槿夕的小手，端下身子叩拜了兩下，敬重道，“吾皇萬歲，皇后娘娘千歲。”

“這位想必就是盟主夫人，皇后的三妹妹上官槿夕？”慕容展彎著唇角問道。

“民女上官槿夕拜見吾皇，吾皇萬歲。”上官槿夕恭敬地請禮，余光和上官茗夕的交接在一起，那撫著肚子的動作讓她不禁淡淡一笑。

慕容展細細地打量了上官槿夕一番，贊嘆道，“上官家果然是美女之地，怪不得符盟主愿棄京城嬌女，非上官槿夕不娶，果然是清麗脫俗如仙女的佳人。”

符廷不悅地豎起劍眉，大手占有性地攬上上官槿夕的臂膀，沉默著點了一下。文霖瀚挑眉劈了那雙有力的大手，眼中劃過一絲的晦澀，溫潤而淡然的抿唇插話，“京城的第一佳人就是皇上的皇后，而且皇后目前還懷有身孕，這是我們慕容王朝的大喜。”

慕容展愛戀地輕拍上官茗夕的手，凌然道，“自是當然。”

禮堂的側廳，一戴著面具的男子不動聲色地擠到賓客群中，目光灼熱地緊盯著符廷身邊的女子，手上的玉笛零零碎碎地發出叮當地摩擦聲。

符廷側身，無意中對上那滾燙的眼神，下意識地又抓緊了上官槿夕的手臂，直弄得上官槿夕皺起了眉頭，努著嘴小聲道，“疼。”

符廷冷眸沉了又沉，壓下心中的不安，松開那鉗著的手，望向人群中已經沒有那白衣男子的身影。

迎親的喇叭聲和鐘鼓聲在文府門口響徹，一行的人伸長著脖子緊盯著門口的新人，上官槿夕挪動了緊貼著符廷的身子，抖了抖僵硬的臂膀，清靈的眸子輕抬，緩緩地對上那拉著紅綢，笑容燦爛地走進來的新郎官。

“文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