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大雪皚皚,白茫茫地迷蒙了所有繁花美景,高大的榕樹光禿禿的只有枝椏的幾層白雪和冰條,時而叮咚掉入積壓著厚雪的地上,寂寥地院閣蕭條空幽,唯有那窗戶邊還依稀聽得見醉生夢死的人那孱弱的呼吸聲。玲瓏搖著頭把沒有動過的膳食端出靑珽閣的廂房,一身白衣的文霖瀚緊鎖著眉頭,冷眼瞧了無奈立在窗戶邊的男人,冷哼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符廷緘默不語,冷然地轉過身,將一封密函擱置在窗邊的案幾上,低沉凝重地念道,“慕容展去了荊州,你怎么看?”
“皇上微服私訪不過就是為了更加深入黎明百姓當中,順道瞻仰慕容王朝的錦繡河山。”文霖瀚不咸不淡地譏諷著,符廷拳頭緊了緊,屏息凝神,“文霖瀚,槿夕的事以后我自然會給出一個交代,但是此時意氣用事非大丈夫所為。”
文霖瀚嗤聲,似笑非笑地對上符廷的鷹眸,冷颼颼地嗤了嗤嘴,“符廷果然是符廷,”話鋒一轉,緊蹙眉頭,嚴肅而謹慎道,“慕容展此次去荊州可能與睿親王有關,當年要不是上官家兵權在握,說不定當今的皇后娘娘就是睿親王的獨女秦雪漪。”
符廷手捻著腰間的墨玉,擰著眉頭思索著,秦雪漪今年已經二十有余,卻還未許配給任何人,說不定就是在等待著什么切機。文霖瀚細細地端詳著符廷一沉不變的臉色,遲疑著上前一步,一手搭在那副清麗的畫像上,符廷迅疾地一奪,冷聲道,“我們即日趕往荊州。”
“荊州是睿親王的腹地,慕容展若是得到睿親王的支持,我們豈不是到那里送死?”文霖瀚不贊同地否決道,睿親王雖是異性的皇族,但是對慕容展卻特別疼惜,若不是當年慕容展背信諾言娶了上官茗夕,今日慕容展根本就高枕無憂。
符廷不以為然,沉著道,“荊州雖是睿親王的勢力腹地,但是趙融也并非等閑之輩。”
“趙融?”文霖瀚輕揚嘴角,冷笑著朝符廷點了一下頭,符廷揮了揮衣袖,轉過身,目光清冷地看著那片被大學覆蓋住的空地,心里一陣空落,似乎應該存在點什么才能夠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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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州,明星高照,喧鬧的紅鳶街上人擠著人,王孫子弟們閃動著貪婪地眸子,癡迷地翹首望著一片艷紅的水月坊,幾個吊兒郎當的富家子弟推搪著身邊的哥兒們,大聲地吹噓著。水月坊的樓下,幾個青衣人護著一個玄色的錦袍男子,其中一個束發的護衛湊近男子的耳邊,低聲喚道,“爺,不如我們先回去吧,這兒人多口雜,屬下怕……?”
“怕什么,慶柯不是一等一的高手,難不成還怕這煙花之地的弱女子?”慕容展訕笑著諷刺道,慶柯無奈地聳了肩頭跟在身后。
慕容展心情舒暢地搖著步子附和著眾人一同踏入荊州美女云集的煙花之地,一入樓內,俏麗絕艷的女子輕紗飄袂,妖媚地撫著琴弦端坐在樓閣各處,一些熟絡的達官子弟興沖沖地往相識的女子投奔而去,剩下的皆從容淡定地坐在客桌的椅子上,期盼著那空無一人的紅毯子。
坐在慕容展身側的一個捧著詩書的男子熱切地凝望款款走出來的一個中年老鴇,拿著書的手不斷地抖動,慕容展鄙夷地瞪了他一眼,小聲嘰咕,“讀破萬卷書居然不好好考取功名,而是在這里等著花姑娘。”
書生臉色一僵,看了出聲的慕容展,修眉一挑,不甘示弱道,“今晚可是海棠姑娘第一次登臺,別說我這書生盼春盼月,你這大將之才不也抵不過海棠姑娘的風姿!”
“海棠?”慕容展輕笑道,“嫣然一笑竹籬間,桃李漫山總粗俗,不知這海棠姑娘是否比得過這嬌艷的海棠花?”
書生癡迷一笑,戀戀輕嘆,“海棠姑娘可不是這單純的一朵海棠花可以與之相比,只要你見上一面,這一輩子就再也看不上任何的女子了!”
“當真如此?”慕容展眼前劃過一片驚鴻,書生欲言又止,老鴇身后一個輕紗掩面的女子手里持著一株不像海棠花的花枝,輕拈著腳步,身姿妖嬈,玲瓏有致的嬌軀在輕紗下若隱若現,一雙清澈水靈的眸子。皎若秋月又蕩著攝人心魄的魅光,勾釣著在場男子每一處視線。慕容展晃了一下神,追隨者那個戴著輕紗飛舞的女子,蘭指玉手,凝脂雪膚,纖纖細步,柔若無骨的腰肢躍然在紅毯之上,星眸微嗔,如輕云出岫,時而翩若驚鴻,時而婉若游龍,忽而輕紗漫漫,拂過臺下晃神的男子,嬌艷的花瓣伴著幻變的舞姿,又如那霧里看花,水中望望月,云邊探竹,霓裳裹著盛顏纖姿。
水月坊的角落里,墨綠色的秀袍男子端著酒杯一飲入腹,對面的白衣男子諂笑著譏諷道,“符廷,這水月坊的海棠姑娘果然美如天仙,舞姿也極好,和槿夕不相百仲!”
“她又沒有拆開面紗,你又知道她美若天仙,而且像她這樣的女人不配和槿夕相提并論。”符廷低下頭,干脆抓起酒瓶子二話不說就站起來,頭也不回地往外直走。文霖瀚彎下嘴角,抬頭掃了一眼紅毯上的女子,粉色的輕紗在緊繃地呼吸中慢慢地挑下,直挺的鼻梁,輕薄的蓮花小嘴,配著那清皎含水的明眸,裊裊身姿,立在前方的慕容展不驚贊嘆道,“瓊姿花貌,不是仙子又是何方女子?”
海棠輕柔地掩著輕紗一笑,媚態眾生,早已癡迷地男子忘乎所以只是貪婪地窺視著她的一顰一笑,慕容展劍眉輕挑,不悅地掃了一眼目光灼灼的男人,朝身邊的慶柯一招手,低聲念了幾句,而后慶柯為難地走上紅毯,冷颼颼地走到老鴇的身邊,在她的耳邊念了幾句,從懷中抽出一大疊的銀票,老板眼睛一亮,端著那些銀票,頭不停地點著推搡著還站在臺上的海棠,將人送到慕容展的眼前,諂媚道,“王公子,海棠今晚的初夜就是公子的。”
慕容展鄙夷地掃了老鴇那見錢眼開的模樣,一邊卻情不自禁地拉起海棠放置在一側的小手,細膩光滑的觸感又一次撼動了他的心口,迷戀道,“海棠姑娘?”
“王公子!”海棠柔柔地喚道,低眉,眼波秋水蕩漾出一圈圈的漣漪,老鴇輕推了一下海棠,腳步一下不穩,踉蹌地覆到慕容展的胸膛山,柳眉輕蹙,紅唇輕抿,嬌柔道,“海棠無禮了。”
“不。”慕容展春心蕩漾,扶著伊人,遞了慶柯一個眼神,慶柯和幾個青衣人立即圍了上來,在眾人幽怨妒忌的目光下將慕容展和海棠送上閣樓的廂房。
一進房內,大門一合,慕容展情潮洶涌地抱住海棠,低頭正要吻下去時,一雙無骨的小手捂著他的嘴角,媚笑道,“王公子,漫漫長夜,何必如此急切,不如和海棠下一盤棋子如何?”
慕容展被那秋波盈盈地目光怔得迷迷糊糊,戀戀不舍地放開她,一同坐到窗戶邊的棋盤前,沉醉著端睨著她羞澀的小臉,胡亂地抓起一顆棋子。
“海棠姑娘,該你了!”
海棠輕咬了唇瓣,長睫輕顫,拾起一顆白子擺在中間,慕容展會意一笑,信手捻起黑子,從容地和海棠對落。良久,房門吱呀一聲,一丫鬟端著兩杯清茶,擱置到棋盤的兩側,而后款步離開廂房。海棠端起清茶,嬌笑道,“王公子,請。”
慕容展不假思索地端起來,凝視著海棠一口飲盡,燭光搖曳,看著最后的一顆棋子落下后,慕容展胸口涌起一股熱流,漲滿著情欲之色端視著慢慢向自己走來的海棠,一陣眩暈襲上心頭,絕美的容顏漸漸地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