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和寶釵來到客廳,看到了四個干凈利落的媳婦,看起來也都是有些身份的,王夫人客氣的道:“各位請坐,到我們府里可是有什么事情?”一個媳婦笑道:“可是要恭喜太太呢。”王夫人道:“唉,不瞞幾位,半年來我們府里遭遇的都是不盡人意的事情,那里有喜事可言呢?”一個媳婦笑道:“太太說笑了,雖然說事情很多,可是也當不得喜事是不是,我們王爺可是要和府上攀親了呢。”
一聽這話,王夫人心中一喜,道:“說起來倒是個喜事,不過我們府上現在可是不能辦喜事的了,先是娘娘的家孝國孝,又有老太太的家孝,可是再不能辦喜事的,真的要辜負了王爺呢。”那媳婦一笑道:“太太可是說笑了,老太太還沒有過百天呢,這也是熱孝當中吧,沒有什么了不起的。更何況我們王爺也說了。這姑娘也不是你們賈府的,只是寄住此處,也不用守著這邊的禮的。我們本是奴才,是沒有這個資格的,王爺憐惜這位姑娘,讓我們先來問問,姑娘同意后,就請冰媒前來。”
一聽這話,王夫人倒是愣了,道:“但不知王爺要我們家的哪一個呢?”那媳婦道:“唉,這也是緣分,前幾個月,孫府的少奶奶去世的時候,我們王爺無意中見到了寄居貴府的林姑娘,又聽你們府上的戴玉的那位哥兒,極口夸贊林姑娘的才學,還有那些詩,我們王爺更是愛得不得了。本來以為那位戴玉的哥兒會娶林姑娘,沒想到竟然娶了什么寶姑娘。我們王爺很是憐惜林姑娘,今兒早上令公子去了我們府里,我們王爺就和令公子提了親。”
一聽是黛玉的事情,王夫人心中一動,道:“可是王爺已經有了王妃,也有了兩個側妃,三個庶妃,雖然不懂規矩,也是知道的,王爺是不能再有側妃庶妃的了,讓我們大姑娘過去,可算什么呢?”那媳婦笑道:“太太真是善心的人,對姑娘家的女兒也是這樣的好。我們王爺說了,林姑娘雖然是個孤苦伶仃的,畢竟也是巡鹽御史的女兒,本來是不忍心委屈的,可是相見恨晚,也只能委屈了,索性就做個妾,不過王爺會疼愛她寵愛她的,有了王爺的呵護,也不能吃虧。倒也合適呢。”
一聽這話,王夫人心中一緊,雖然北靜王是外姓王爺之首,現在也有了北靜王妃,兩個側妃,那林姑娘做個庶妃也是不錯的。如果是庶妃,自己也還可以同意,畢竟的也算是主子,不用吃苦受罪的,可是要去當侍妾呢,卻是實在的不好,妾,就是奴才呀。林姑娘那樣一個嬌弱的女孩子,怎能做個每日侍候人的奴才呢,這樣的話,不但是黛玉不會同意,就是自己這個做舅母的,也是不能同意的。如果自己同意了,一輩子都會愧疚不安的,而且這些年來,雖然沒有什么太深的感情,倒也不能夠向陌生人那樣不聞不問。
想到這里,王夫人道:“哎呀,這位管家娘子,這可是我們府里高攀不上呢。別的不說,我那外甥女身子弱得很,每天幾個丫鬟忙里忙外的侍候著,還今日病明日病的,如何能進了王府,萬一給各位娘娘過了病氣,可怎么擔當得起呢。更何況,我那外甥女傲氣的很,雖然我是舅母,是長輩,但是在這婚姻大事上,還是要問一問他她自己的,都是花朵一樣的女孩子,成親是自己一輩子的事情,還是要她自己愿意的好,也免得到時候落埋怨。”
那媳婦臉色有些不好。不過還是笑道:“太太真是慈悲。也是太過慮了,有道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何能問她自己,我看太太也做得了主呢。”王夫人道:“話雖然是這樣說,可總不能委屈了外甥女,這樣吧,我這就去請了外甥女兒過來,幾位管家娘子自己問問也就是了。”
幾個媳婦答應著。王夫人看看寶釵,道:“你去看看吧,請林姑娘過來,也讓管家娘子們知道林姑娘的意思。”寶釵答應著,告辭往瀟湘館走去。一邊走一邊想,北靜王也太欺負人了,竟然要林妹妹去做妾,不要說林妹妹不能答應,就是賈府的人也都不能答應的。且不說林妹妹的可人之處,就是名譽所想,也不能同意的。
寶釵一邊想著,也就到了瀟湘館。黛玉正在看書,雪雁道:“姑娘,寶二奶奶來了。”黛玉站起來道:“那還不快請進來。”說著自己站了起來。這時候紫娟已經能夠親自給寶釵打起簾子,寶釵領著鶯兒走了進來,笑道:“這屋子還算暖和,妹妹這幾日可好?”
黛玉見禮道:“多謝二嫂子惦記著,黛玉很好的。二嫂子忙得很,今日怎么有時間過來了?”寶釵收住笑容道:“妹妹,聽姐姐一句話,千萬不能委屈了自己。”黛玉一愣,道:“二嫂子說的什么話,無根無梢的,太過突兀了。”寶釵正色道:“妹妹,你可知前頭來了什么人?她們又是做什么來的?”
黛玉搖頭道:“這我可怎么能知道呢?”寶釵道:“妹妹,前面來了幾個北靜王府的媳婦,言說那北靜王看中了妹妹,要納妹妹作妾。他們先來說一下,到時候再請媒人。”寶釵的一句話,讓黛玉大吃一驚,身子一晃就坐在了椅子上。半晌才道:“二嫂子是如何想的,舅母可答應了沒有?”寶釵道:“傻妹妹,我們怎能這樣委屈妹妹,自是不答應的。太太吩咐的,讓我來請妹妹,過去和那幾個人說一聲,明明白白的拒絕了也就是了。”
聽寶釵這些話,黛玉才算放心了些,施禮道:“多謝二嫂子,也要謝謝舅母的,罷了,我就到前面,拒絕就是。”寶釵點點頭。紫鵑給黛玉換好衣裳,又披上一件乳白色繡著銀白色的梅花的斗篷,由雪雁扶著黛玉,鶯兒扶著寶釵,領著幾個丫鬟婆子,一起向王夫人的上房走去。
當她們走到上房門口的時候,鴛鴦正等在那里。原來自從賈母過世,鴛鴦琥珀等人就被安排到王夫人那里,侍候著王夫人。鴛鴦道:“姑娘來了,姑娘請進。”黛玉點點頭進了上房。果然那四個媳婦還坐在那里說話。看黛玉走了進來,幾個媳婦站起來,打量著黛玉,笑道:“喲,這就是林姑娘吧,可真是個標致的人兒呢,怪不得我們王爺念念不忘呢。我等給姑娘道喜了。”
黛玉冷冷的道:“不敢當,小女子有什么喜事,要幾位管家娘子前來祝賀,我們又不熟悉。”一個管家娘子笑道:“我們王爺看中了姑娘,要來求親呢,若是姑娘答應了,可不就是北靜王府的主子了嗎。”黛玉冷冷道:“北靜王爺上有北靜王妃。下有側妃庶妃,黛玉自是沒有那個福分的,還請幾位管家娘子稟告了你們王爺,小女子高攀不起。”
幾個婦人聽黛玉這樣說,不由得臉色一變,就要發起火來,還是一個媳婦勸住,向著黛玉笑了笑,道:“姑娘,可想聽我一言?”黛玉道:“說與不說又有什么關系,我看還是不必要的吧。”那媳婦笑道:“林姑娘,還是聽我們說說吧。”看四個人的樣子,黛玉道:“那就請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