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著酸軟的腿,溜回宮里,剛一推開房門,玉翠就急匆匆的迎過來:“紫痕,你去哪兒了!皇后娘娘一大清早起來就讓太監傳話說要見你,我只好讓梳頭的小鳳故意拖延些時間。你要是再不回來,我可真的就要急死了。”
于紫痕抱歉的笑笑:“我溜出宮買了些東西,不想回來時,守門的侍衛查的很緊,混不進來,只好在墻根下蹲了一夜。這不,這是我買的東西,杭州的絲絹,翠綠的玉鐲,胭脂水粉,對了,我還都買了兩份哦!一份給你,一份給我……”
“是嗎?快給我看看!”玉翠一聽立刻迫不及待的打開她隨身帶回來的小包袱。一看里面果真包著兩份一摸一樣的東西立刻高興的跳起來。
看著玉翠興奮激動的樣子,于紫痕只低聲應了聲“嗯”就趕緊羞慚的別開了視線……
她是不是太不夠真誠了!玉翠這么屢次三番的幫她,居然還被她騙。其實她早想到她一夜無歸,玉翠肯定會問她,所以,她有意把所有的東西都買了雙份,而且編好了這個謊言。
“天呀!這絲絹好漂亮耶!我只見過嬪妃娘娘們拿過,沒想到今天我們也有了耶!還有這水粉,這顏色我最喜歡了,早想要一塊,誰知托人從宮外買了幾次都不如意……”多虧玉翠沒有覺察到,只是興奮的看著包袱里的東西。
“玉翠,今后只要是我于紫痕有的東西,你也一定會有的。”只是略微思考了幾秒,于紫痕就許下了穿越到這個時空第一個莊重的諾言。
“真的嗎?”玉翠扭頭不敢置信的看著她。
“真的。”她再次輕輕點頭。她于紫痕這輩子鮮少會對別人許諾言,但只要許了,這輩子她都會遵守。
玉翠圓圓的眸中又是涌滿感動,但隨即眼神一黯:“可惜,我們今夜就要分開了。”
“是啊!”玉翠如此一說,于紫痕記起今天是什么日子,心中不禁也有幾分傷感……
今夜告知了駙馬真相,駙馬能利利索索的休了她嗎?如果真的休了她,她又該走向何方。
“紫痕,我不要與你分開。”玉翠眼眶中盈滿淚水,不舍得摟住她。
“玉翠,我也是。”人生能遇到一個真心幫你的朋友能有幾個。她好不容易有了一個,但又很可能馬上就消失,這時間也真的太短了。
兩個人摟在一起,久久的不愿意松開。突然,玉翠猛然抬頭:“紫痕,要不待會兒你向皇后娘娘要了我當你的丫鬟吧,這樣咱們就可以永遠呆在一起啦!”
于紫痕愣一下,趕緊回絕:“玉翠,不行!不行!咱們本是平級的宮中宮女,我怎么可能要你當我的丫鬟。再說了,我的身份你也知道,就算是到了駙馬府能夠得到駙馬的寵幸,至多也就是當個側夫人,怎么能比得了你服侍皇后娘娘尊貴。”
“紫痕,原來你剛才的話是騙我的,你只是隨便說說,我這個傻瓜卻當了真。”玉翠打斷她的話,話語中明顯感覺有些受傷。
“不是,玉翠,你聽我說,我不是騙你,只是不愿意讓你跟著我受罪。”于紫痕趕緊拉著玉翠的手解釋,熟料,玉翠把她的手重重甩開。
“受罪?怎么可能是受罪,誰都知道你當”適婚格格“就是麻雀飛上枝頭當了鳳凰!誰都知道等著你的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你嫌我累贅,嫌我礙眼就直說,我不會怪你的,又何必騙你我!”玉翠一邊生氣的說著,一邊就要往外走。
“玉翠……”看著玉翠要離開的背影,于紫痕焦急喊。她真的不愿意失去這個一直對她這么好的朋友,真的不想。可是,她也不能明知道前面是火坑,還眼睜睜的看著朋友往里跳。
玉翠又表情復雜的看她一眼,雙臂拉開門。
“玉翠,我答應你。”最終,于紫痕還是勉強答應了這個連她都感覺荒唐的要求。
一大片清凈的竹林。
一方石桌,一壺酒,一個著藍色錦袍的男人正坐在石凳上,一杯接一杯的往嘴里送酒。
他麥色的肌膚,五官立如刀刻,濃眉的劍眉下一雙黑如深潭的眼眸被酒微微染紅顯得有些駭人,再加上周身散發著的森冷氣息,真的會讓膽小之人嚇跑。
一道快如閃電的影子,輕車熟路的越過圍墻,然后輕飄飄的落在藍袍男子對面,攥住藍袍男人的酒杯。“一個人喝悶酒,怎么也不肯叫上我呢?”
好溫暖和煦的聲音,正如他的長相,干凈,舒服,只要讓人接觸到就直覺的想要親近。
藍袍男人抬一下眼眸,似乎早已經對來人出現的方式見怪不怪。左掌一揮,揮去來人的手,又端起下一杯酒。
來人也不惱怒,拈起桌子上的下酒菜扔進嘴里,勾起唇角,揚起明媚的笑容,“袁兄千杯不醉,可也得記得明天是什么日子,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當然記得,可不像某人總是那么清閑,那么好命。”藍袍男人一仰脖子,整杯酒灌下去,擰著眉宇扔出一句。
來人揚揚眉,笑著指著自己的鼻尖:“在下?袁兄真的這樣認為嗎?”
“別在我跟前晃我就不這樣認為。”藍袍男人依然是沒好氣。
來人突然斂住臉上的不正經:“袁兄,很抱歉比你結束閑云野鶴的日子。在下替天下蒼生感謝你,替日濯王朝感謝你。相信在下,天下安定的一天不會遠了,那一天到來的時候,也就是袁兄重歸山林的日子。”
藍袍男人站起來,一臉陰郁的咬牙切齒道:“我不希望當什么拯救蒼生的大人物,更后悔當初救了你,認識你。”
來人和煦的笑笑:“相反,在下這輩子感覺最榮幸的事情就是認識了你。”
藍袍男人皺下眉頭,不去看來人那和煦的刺目的笑容。上輩子他真是欠這個人的。自問不是隨波逐流的人,可面對這個男人的要求他卻一句反對都說不出來。想到自己閑云野鶴的日子。
從見這個人的那天就離他越來越遠,不禁心生煩躁:“有事沒事兒,沒事兒我要去睡覺。”
來人又是淡然一笑:“今天來是告訴你,查的結果只知道”她“是太子關系曖昧,但她自殺的原因,還是不詳。”
藍袍男人端著酒杯的手在空中頓住,眼底一抹精光閃過。幾秒鐘后,才緩緩的說聲:“知道了。”
“知道就好。”來人也不廢話,輕輕拍拍藍袍男人的肩膀,然后才一躍而起……沒有鞭炮,沒有鳳冠霞帔,一頂綠呢小轎把于紫痕悄悄的從駙馬府后門抬進去,一名五十歲上下的老嬤嬤把她扶下轎,送進房間里,然后一語不發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