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夜,杜嬤嬤自離開后就沒有再回來,而蘇樂嘴角不斷逸出的血跡讓她的生命力越來越脆弱,仿佛隨時都會凋零。而令智煥早在傍晚時分,杜嬤嬤走了不久便沒有了生命的跡象。他,永遠的閉上了眼睛,與這里的親人與世隔絕了。
整整十二個小時,林來儀都強制自己不能睡著,身體的每個地方都被她捏成了青黑色,有的甚至成為了傷口,留出了鮮紅的血跡。
她要守著她,這個在異世界第一個給她愛給她溫暖的女人,想著自己會的醫術,似乎在這里根本就無用武之地。沒有草藥,沒有條件,縱使自己知道怎么治,可蘇樂能夠等嗎?自己這副殘破的身體能夠堅持著治好她嗎?心里無聲的吶喊著,心,在泣血……
終于在上午時分,房門口才傳來急急的腳步聲,隨后房門便被大聲的打開。此刻的林來儀,已經看不清楚來人了。
令智垠卻很清醒,當看到來人時,聲音頓時冷厲起來:“你怎么來了?杜嬤嬤呢?”語氣里完全沒有孩子對父親的尊重,話語里滿是冰寒,讓令越南震驚,因為那根本不是一個七歲小孩具有的神情。
“你母后怎么樣了?”當自己知道樂兒重病也是在第二天早上了,因為政務繁忙,令越南整整一天一夜都在圣德殿里。當他知道蘇樂的事情時,也是因為杜嬤嬤在圣德殿撞墻自盡才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滾,母后死了也不關你的事。”這一點,令智垠完全的繼承了令越南,霸道倔強的性格,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不理會兒子的無禮,當看著床榻上的兩人時,心里突然一揪。那個是他的大兒子,縱使是個傻子,他卻依然愛著他們的骨肉。如今,竟然了無生氣的和妻子蘇樂躺在那兒。
“樂兒?”像極了逆境里的孩子,令越南顫動著肩膀來到蘇樂場邊。當他的手伸進蘇樂鼻子邊探過鼻息后,種種的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放下了那顆懸吊在半空中的心。當看到大兒子時,心又再次種種提起。慢慢伸手到大兒子鼻子邊,那冰冷的身體讓他瞳孔瞬間放大,眼里彌漫著濃濃的痛意和不可置信。他們的第一個結晶,竟然死了?好似一下子蒼老了十歲,令越南虛脫一般的倒在了蘇樂床邊。
“皇上……”令越南的貼身太監,也可以說是唯一一個見證了他和蘇樂皇后感情的人。看著從來沒有如此頹廢過的皇帝,有些擔心的呼喊道。
沒有理會任何人,令越南那剛毅的臉上留下了淚水。
“樂兒你醒醒,你來告訴我,咱們的孩子怎么了?煥兒怎么了?我不是告訴過你,等煥兒長大了,我就把皇位傳給他,讓垠兒輔政,我們就做一對逍遙夫妻,游戲人間嗎?如今這是何故?你怎么可以拋下我,怎么可以讓煥兒丟了他的責任,怎么可以這么折磨我?”令越南一字一句的傾述著心里這些年來的苦。很久以前,他就像樂兒承諾過,以后他們的第一個皇子就是皇帝,再生一個輔政,再要一個公主,讓她享受時間所有的愛。可是如今,這一切都是過往云煙,成為了空談。
床榻上,蘇樂似乎也感受到了令越南的痛。努力的睜開那疲憊異常的眼眸,慢慢恢復了以往的光彩:“越南……”
腦子里迷迷糊糊,但是林來儀還是感覺到了蘇樂的不正常。心里突然一痛,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回光返照。
“你們都出去吧,我想和皇上聊聊”轉身對著坐在一旁椅子上的令智垠和來儀笑得柔和慈祥,眼里有著對兩人深深的疼愛:“垠兒、小七你們也出去吧。”那一個眼神,縱使在以后的一輩子里,也讓兩人記得清楚。
而已經停止呼吸失去生命的大皇子令智煥,也被太監們輕輕的抬了出去。
剛抬著令智煥走到門口,卻被突然走出來的令智垠那冷寒如冰的聲音給止住了腳步:“你們跟著我來,我不喜歡哥哥呆在其他地方。”
幾個太監被令智垠那不符同齡人的眼神給深深的震懾住了,都不由自主的服從了令智垠的吩咐,跟著令智垠往他所帶的方向而去……
蘇樂柔和著眼神,眷戀的看著抱著自己的男人。這個男人是她這輩子的幸福,是她這輩子理想的歸宿。
“樂兒,我們不要演下去了,你知不知道我又多想你,你知不知道看著你在宮里被那些女人欺負,我的心有多痛。”抱著懷里他這輩子認定的妻,令越南一臉的悔恨。他錯了,當初他就不應該聽樂兒的,漸漸疏遠他,也不應該演那場戲,給了大皇兒那樣沉重的打擊,以至于裝了好多年的傻子,如今竟然死于非命。如果不受人鉗制,那么如今的樂兒肯定寵冠后宮,他也一定會給幾個孩子最高的權利,讓他們成為最幸福的孩子。
可是,為什么一切對他來說都是奢望啊!
“不,越南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是我的錯。我瞞了所有的人,除了你和我,誰也不知道這個計劃,所以致使很多人受苦。而你也不能就此停下,你必須承擔起這一切,我們還有兩個孩子要照顧,所以你必須扛起所有的一切。這輩子,能夠遇到你,嫁給你,是我最大的幸運……我的身體,不是我故意瞞著你,而是懷小七的時候就已經身重劇毒,而小七的出生帶走了我體內大部分的劇毒,所以我的身體才能夠支撐到現在。小七那孩子,是我害了她……”聲音卻漸漸弱了下去,眼神也開始渙散。
“樂兒,樂兒不要丟下我。”此刻的令越南,根本沒有了皇帝的威嚴,跟平常人家的夫妻一般,看著心愛的妻子逐漸離開自己,永遠的離開時,心底的那份痛楚完全表露了出來。
天鳳六十年,蘇皇后崩,南皇傷心過度,一夜白頭。休朝三日,舉國哀戚。
天鳳六十年,大皇子崩,南皇再無提起立太子之事。
天鳳六十年,南皇封緊緊七歲的五皇子為逍遙王,賜獨立城池和土地,搬離皇宮自行居住。
天鳳六十年,七公主令戀樂身染惡疾,令太醫束手無策。最終南皇無法,下旨送七公主令戀樂去了一個荒島,無人得知她的具體位置,從此了無音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