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南宮欣宇還在留戀昨夜的恩愛纏綿與繾綣時,丑后已在擔心昨夜那件事的嚴重性了。
棕色的酒瓶是南宮欣宇拎來的,卻說不是他宮中之物,丑后一下便猜到自已與南宮欣宇中了人家的圈套,這是肯定的。這個設圈套的人是誰?丑后覺得自已心中有數了。此刻,丑后不知道這個設圈套的人到底掌握了昨夜多少情況,他準備怎樣利用昨夜之事來打擊自已……這些,丑后無法想像。
能想到的是,自已對昨夜之事要矢口否認!誰要拿昨夜來說事,行啊,拿出你的證據來!你是親眼看見了還是親耳聽到了?
古代又沒有竊聽器,沒有監控錄像沒有錄音設備,比現代好狡辯多了。
只要咬住不松口,南宮光宇還能嚴刑逼供不成?
丑后進一步想到,矢口否認這招棋雖管用,卻很被動,怎樣才能反被動為主動呢?掌握了主動權才能扭轉乾坤!
丑后不虧是高IQ、EQ的人,在被窩里悶了不到半盅茶的工夫,她想出來一個絕妙的主意。
想得四平八穩了,丑后要起床了。當主子就是這樣好,眼睛一睜開,小嘴一動,萬事便有人替你動了。
“來人。”聲音威嚴,帶著懶散。這付聲調,是為主子們量身定做的。丑后來到宮中才短短的一天兩夜,首先學會了這個。
秀儀與流云首先進來了。
她倆給丑后屈膝請了個安,滿面笑容地說:“王后主子早安!主子昨夜睡得可好?”
這兩句話是寫在宮人們的操作規程里的,哪個宮人大清早見到主子都得問這兩句話。像炒豆子一般,天天炒,月月炒,年年炒,豆子炒焦了,可她們嘴里的這兩句話,依然是一個字不多,一個字不少!
丑后卻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她避開她倆的目光,對正在準備衣服的秀儀擺了擺手,又甩開了流云撥弄頭發的小手。她下得床來,對隨后進來的脂濃說:“見過貓洗臉嗎?”
“見過呀,呶,就是這樣洗的。”脂濃學起小貓拿爪試臉的動作,惟妙惟肖。
逗得丑后開心一笑,拿手指彈了彈脂濃的光潔的額頭:“去,拿毛巾來,也讓本宮當回貓瞇。”
在臉上隨意地糊弄一回,丑后對脂濃說:“走,隨本宮去祥和宮給王太后請安去。”
秀儀與流云閃身攔住,陪著笑道:“主子換好衣服梳洗好了再去吧,時辰還早著呢。”
話外音就是:王后總不能這般蓬頭詬面穿著個睡袍就去祥和宮吧?
丑后披著刺猬般的一頭亂發,扭身便往外走。
四個近侍著急了,又不好強行攔阻,只得在身后跪下,齊齊地說道:“請王后主子更衣!”
丑后拿眼一瞪,不高興了:“到底本宮是王后還是你們四個是王后?再哆嗦一句,本宮索性連外邊的大襖也不穿,裸著身子去!”
這下,四個傻眼了!后宮的女人哪個哪天不是打扮得花姿柳色的?偏這位丑后弄得像個乞婆?還說要光著身子出去,這豈不是要成了宮中的頭號新聞?真要是那樣的話,這鳳鸞宮的人也要被人笑掉大牙了!
但她們不敢多言,與丑后相處的時間雖短,卻知道丑后的一些脾性,她說一不二,說得出來便做得出來!
秀儀凝神了片刻,想出了一個主意,上前笑道:“我們四個也不敢違了主子的意思,就依主子的吧。只是清晨天寒,王后主子穿得這么少,容易著涼。依秀儀的意思,主子還是乘轎去吧,一路也好少受點風寒。”
丑后也不回頭,笑著說:“本宮明白秀儀的意思,是擔心本宮這付樣子見不得人,塞進轎子里多少好一些吧?”
真是個水晶人!被猜中心思的秀儀無奈地笑了笑,只得領著其他三位隨丑后往宮外走。
丑后還是不滿意,扭過身子,指著脂濃道:“你隨著便好,你們三個在宮里等著本宮回來。”
脂濃蹦蹦跳跳地緊隨在丑后的身后,一路說說笑笑地往祥和宮而來。一路上,招來了許多側目,丟下了,許多的私語。當然,是竊竊的私語!丑后盡管很丑,可她王后的身份擺在那,這層虎皮還是能鎮住大部分人的。
穿過幾條巷道,“祥和宮”的三個鐫刻大字便出現在眼前。
脂濃剛要上前提醒,丑后突然站住了,丑極的面孔在最短的時間內扭曲舒展地活動了幾下,沒過一會兒,祥和宮的大紅宮門前暴發了一陣驚天動地的哭喊聲:“本宮不活了……本宮沒臉活著了……”
宮里宮外的人全圍了過來。
依在宮門上哭得肝腸寸斷的人,竟是丑后!
脂濃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身后,她不明白丑后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一下子便哭成這樣了?她難過什么呀?
在深宮里頭窩著的王太后也被驚動了,忙命貼身嬤嬤蘭姑將丑后引進去。
進了宮門,丑后的哭聲不減反增,且邊走邊哭邊訴,還不停地頓足,好像她的痛苦,她的傷心,全是甬道上的這些圓滑的鵝卵石造成的!
進了王太后的寢殿,王太后已坐在往常坐的高頭鳳椅上,見丑后如此模樣,臉一沉,不悅地說:“王后,你如此行狀是為了何事?這付樣子也太不像話了。”
丑后一下撲進王太后的懷里,將努力擠出來的眼淚,讓清冷的空氣逼出來的鼻涕全擦在王太后的衣襟上,然后拍著胸口大哭地說:“請母后原諒,臣媳也是被氣得昏了頭才瘋瘋顛顛地跑出來了……嗚嗚……母后你要替臣媳作主啊,母后若是不肯為臣媳作主,臣媳只有一死了之了……”
“什么事弄得這樣?你說清楚,哀家替你作主便是。”王太后皺起了眉,將丑后的身子往外推了推。
丑后不干了,越發滾在王太后的身上胡亂揉搓,哭聲越發震耳:“母后,王上不僅嫌臣媳相貌丑,而且還設圈套污臣媳的清白。臣媳沒有夫妻情分沒關系,但一個女人沒了清白還怎么活呀?”
嚎啕大哭加上聲嘶力竭的控訴,效果加倍的好!
果然,王太后的臉上出現了憤慨的表情,厲聲地問:“王上對你做什么了?”
“王上三番五次跟二殿下打賭,誘騙二殿下上臣媳的宮里過夜……雖說我們之間清白如水,可禁不起眾人的多嘴多舌呀。昨夜二殿下又上臣媳的寢宮去了,后來還醉倒在臣媳的宮里。臣媳見二殿下醉的人事不知,就沒讓人半夜送他回去……可就是一件如此簡單的事情,卻有人在背地里說三道四,將一盆盆的污水往臣媳與二殿下的身上潑……母后啊,臣媳不要活了,臣媳乃區區的一個小女子,不活就不活了,可二殿下是堂堂的王子啊,他將來還有成家立業的,王上怎能如此作弄自家的兄弟呢……嗚嗚……不活了……”
哼,欣宇這個逆子!
王太后的牙咬得鐵緊,不過一會兒便將對兒子的氣惱轉換到南宮光宇的身上。
“來人。請王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