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武功修為極高,對付幾個不入流的小毛賊本是小菜一碟兒。可身邊跟了個玉兒,那就另當別論了。他不怕刀兵相向,卻下意識的擔心著玉兒的安危。人說‘無欲則剛’,以往他無欲無求,只有一腔報國熱忱,所以能屢戰屢勝。現在心中有了計較,有了擔心,對于敵人來說就有了致命的攻擊點。
那個假護衛不是瞎子,幾番對陣下來,他雖明顯處于弱勢,但卻已經琢磨出了一個對自己有利的因素:欲制服珞,必先制服他懷中的玉兒!
假護衛那泛白的死魚眼印上了兇光,眼角浮現深深的魚尾紋,縱橫交錯的魚尾紋編制出一副邪惡的表情。他反攻為守,步步后退,只是口中吹起了怪腔怪調的口哨。那口哨雖輕,卻似金屬摩擦一般發出讓人頭皮發麻的刺耳聲響。
看著對方奇怪的反應,珞警覺到情況有變,下意識的將玉兒護得更緊了。
玉兒躲在珞的懷中,珞強大的力道作用下,她和他的衣袍密切貼合在一起,連半絲縫隙都沒有。她的眼前一片漆黑,肺部已經極度缺氧,耳中還傳來沉悶雜亂的耳鳴聲。
許是不透氣的緣故,她臉上的溫度節節攀升,直到令她頭昏腦脹。現在的她看不見外面所發生的一切,也聽不到周遭所有的聲響,唯一的感覺就是自己仿佛不受控制的在空中起起落落,一會兒飛上高空,一會兒又跌落地上,反反復復。
珞還在和對手浴血奮戰,卻不知懷中的小人兒已經受不了窒息而設法逃離。就在珞一次三百六十度旋身轉換的當口,玉兒悄無聲息的掉落下來。
“玉兒!”
珞眼疾手快的一個下翻,伸出雙手去接住不停下墜的玉兒。卻不知,就在這個時候,背后數箭齊發,鋒利的箭頭早已將目標對準了那個毫無反抗能力的人兒!
“咻咻……”兩只白鐵烙頭的箭支與空氣劃出激蕩人心的音符。
珞身子一轉,用寬闊的胸膛為玉兒豎起了一座堅實的壁壘。接著,他向上騰空,雙腳后踢,以腳掌為盾把來箭反擋回去。
豈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珞還來不及慶幸自己剛才順利擋回了暗箭,前方已經有了新的威脅!
假護衛眼觀珞分身乏術,趁虛而入,手中一只毒鏢撒出,不偏不倚往玉兒后背而去……
老虎也有打盹兒時,更何況現今數敵當前?珞連連為玉兒擋下幾次禍患,唯獨這一次沒有成功!
“玉兒!你怎么了?”珞的聲音里夾雜著從未有過的恐慌,還有心碎。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
平生第一次,珞胃里發酸,心中帶痛,渾身發涼;平生第一次,他那銳利的眼眸中染上了一層薄霧;平生第一次,他胸口的呼吸不再平穩,焦慮和煩躁代替了他一貫的從容與不迫……
一口鮮血自玉兒的嘴角溢出,那刺目的紅,是如此的撥動人心。
“玉兒!你說話啊!”珞如同受傷的猛獸發出響徹云霄的凄楚嘶吼,那夾雜著萬種情愫的痛苦嚎叫誰人堪受?
玉兒愛哭愛笑,但此時卻顯得異常的平靜。她秀氣的眉頭輕輕隆起,已經沒有力氣言語,卻不忘給了珞一個慰藉的輕笑。那樣的笑,如同清風一般柔和,又如璀璨奪目的煙花一般絢爛,更似曇花一樣短暫。
“玉兒!你別嚇珞哥哥!”珞猛力的搖晃著懷中的玉兒,淚水早已模糊了他那仿佛深潭一般捉摸不透的黝黑眸子。
玉兒小小的身子在珞強力的搖曳下,就似散架的泥偶找不到神形。
珞顫抖的大手試探著想要挨近玉兒的鼻孔,想要探探她的鼻息,可每每即將探上去又縮回來。呵,這個見證過無數生生死死的疆場戰將,竟也害怕起生死來了么?
敵人見珞處于深深的悲痛之中,便覺時機成熟。那假護衛邪笑一聲,掏出僅存了幾支飛鏢擲向珞。躲在暗處的弓箭手也不再怕珞出神入化的功夫,更不再顧及身份的暴露,“唰唰唰”的發射著箭支。
珞頭一偏,身子一動,五指輕易夾住對方射來的飛鏢,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發射回去。轉瞬之間,先前還活蹦亂跳的護衛便已不省人事。
珞儼然成了一只被激怒的老虎,朝那些射暗箭的敵人發出催命的怒吼:“敢傷本王的人!本王這就叫你們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兒!”
發怒的人是可怕的,發怒的英雄更是恐怖的!
只見得,珞手上那柄薄如蟬翼的軟劍以蛇形之狀在空中游移;只見得,他素白的衣袍在空中綻放出純潔的花束;只見得斑斑殷紅拋灑大地……
片刻之后,地上已是哀嚎連連!
玉兒已經了無聲息,恍若沉睡的仙子,那樣的與世無爭,那般的淡雅嫻靜。
看到玉兒嘴角的殷紅,觸碰著心中難掩顫動,珞這才發現玉兒之于他,不僅僅是一個小妹而已。
“玉兒!你千萬不能有事!不能!”珞抱著玉兒急速往相府正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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