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無邪來到樂府的時候,包括翠姨在內,沒有誰不驚訝的,所有的人都用驚訝又奇怪的目光看著她。
經過這么一劫,所有的人恐怕都會以為她會萎靡一段時間吧,無邪也不說話,唇角含著若有若無的笑容走到琴邊坐了下來。
翠姨抬了下手,房間里所有的人都退了下去,站在無邪的一旁不說話,也沒有做什么。
無邪隨手在琴隨意的一劃,琴弦發出了不成曲調的響聲,翠姨看著她,還是沒有說話。
“翠姨,無邪想不明白,宮中的女人到了二十五歲就可以離開,為什么才藝雙全的您沒有走?”
“走?”翠姨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迷離的笑容,“我要到哪里去?”
“翠姨沒有家人嗎?”無邪轉頭看她。
“有,但是又怎么樣?女子十五歲及笄,等我到了二十五歲出宮,不是給人做小妾,就是嫁給娶不到老婆的人,我還不如留在這個宮里到終老,”翠姨淡淡的一笑,有一種無邪從來都沒有看見過的別樣的美。
“如果愛一個人又得不到他,只能遠遠的看著,心里是什么滋味?”無邪似乎在問翠姨,又仿佛在說給她自己聽。
翠姨收回目光落在無邪的身上,瞬間的柔軟之后又回歸了往日的平靜。
無邪相信翠姨能聽明白她的話,二十五歲出宮,那時候在想找個好的人家嫁了,根本就不可能,傲氣如翠姨,當她看了優秀的皇上之后,民間的男子又怎么還能入得了她的眼,會留在宮里終老也不奇怪。
皇上明明就是那么殘虐的人,還會有人死心塌地的跟著他,無邪真的感覺不公平。
“無邪姑娘,袁大人要見您,”一名宮女從外面走了進來看了一眼翠姨說。
“請他進來,”該來的總會來,她也沒有想過要躲。
宮女轉身走了出去,不一會的功夫袁立從外面走了進來,看了眼無邪,對著站在一邊的翠姨淡淡的說,“我想要和無邪姑娘單獨的談一會?!?/p>
翠姨看了眼無邪,點了下頭,抬腳往外面走。
“耿無邪,我們又見面了,”袁立站在無邪的面前說。
“是啊,又見面了,不知道今日袁大人有什么指教?”無邪抬頭看著他笑問。
“指教倒是不敢當,我今天就是來告訴你,皇上把玉妃失去孩子的事情教給我來查了,過來給你一個善意的提醒而已,”袁立灑然一笑,神態之間好像和無邪是多年的好友一般的親和,只有無邪和他都明白,那個笑容的下面藏著的是怎么樣的驚濤駭浪,他是來向她宣戰的。
“那么,多謝了,”無邪輕輕一笑站了起來,伸手做了一個送客的姿勢,“袁大人要說的話已經說了,現在也可以走了。”
“耿無邪,別把我當做是傻子,我非常肯定那天晚上殺我父母的人就是你,”袁立驟然靠近無邪滿面陰霾的說。
“那又怎么樣,當初你沒有辦法保護你的家人,現在又能耐我何,”無邪仰頭而立,傲氣十足的看著袁立。
“這么說,你是承認了?”袁立有些計謀得逞一般的說。
“我承認什么了?”無邪打起了太極。
“哈哈哈,耿無邪,說到底你也只是一個孩子而已,心狠手辣也保不了你平安的長大,你大概也沒有想到吧,皇上對于這次玉妃失去孩子的事情非常的震怒,現在我不但接了這個案子,而且還可以隨意在宮里行走,以后,我們見面的機會會變多的,”袁立往后退了一步,面含得意的說。
“那很好啊,這個宮里本來就很無聊,如果有了袁大人的加入,我想,應該會熱鬧很多,”無邪落身坐了下去,隨手彈起了一首清雅的曲子,“不送?!?/p>
袁立大笑著從房間里走了出去,那份得意到忘形的笑聲里也只有他自己明白其中隱藏了幾分落寞與蕭條。
無邪淡如清風的彈著曲子,翠姨從外面走了進來,無邪今天的琴聲似乎比起以前都有長進,但是這個琴聲的里面卻隱含了幾分薄怒與殺氣。
翠姨深深的嘆了口氣,宮里終究是個大染缸,就是這么點大的孩子都能在無形中變成這樣,這個宮里還有什么不能改變的。
在這個金碧輝煌的皇宮里,唯一不變的大概就是那一張張看似粉雕玉啄實際丑惡的嘴臉,還有那一顆顆貪婪的心了。
在玉妃千萬個不甘愿中,隨著時間的流逝,皇上也對這件事情慢慢的淡了下來,無邪每日都本本份份的做著自己的事情,就算袁立想要找她的麻煩,也無從下手。
陸淵自從上次的事情過后再也沒有來找過無邪,無邪也知道他的心里有怨,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里,不是你吃了別人,就是等著別人來吃你,對于陸淵的疏離,無邪也不著急,她相信陸淵很快就能明白這個道理。
“小姐,”春柳來到無邪的身后小聲的喚著,無邪臨窗而立,自從上次夏荷被皇上強、暴之后就變得寡言少語,一般都在房間里不出來,無邪也想著要放她離開,而她卻怎么也不愿意。
“小姐,您還記得惠妃娘娘嗎?”春柳站在無邪的身后問,無邪回過頭,無意中竟然看見春柳的臉上含著森冷的笑容。
無邪看著她沒有說話,探詢的目光審視著春柳,這些日子她想了很多的事情,倒是沒有發現自己身邊的人似乎在無意當中已經變了許多。
“惠妃娘娘懷孕了,皇上為此還找來了一個世外高人專門給惠妃安胎,可見皇上對這個孩子是多么的重視,”春柳也不理會無邪探詢的目光,只管把自己想要說的都說出來。
“不過,這個惠妃似乎早就已經看蓮妃不順眼,這次懷孕的時候可沒有少找她的麻煩,”春柳說到這里,無邪倒是來了興趣,皇上的年紀已經不小了,這個時候想要擁有自己的子嗣也不為過。
惠妃懷有龍種,囂張跋扈一些也可以理解,但是她找蓮妃的麻煩,這個時候無邪真的想看看陸淵是不是還是能那么大義凌然的說她當初做錯了。
“哦?她是怎么找蓮妃的麻煩的,”無邪轉身走到塌邊坐下,斜靠在上面漫不經心的問。
“也不知道惠妃是怎么知道蓮妃會煮糕點的,惠妃一定吵著要吃,皇上心疼她腹中的胎兒,就讓蓮妃每天做了給她吃,圣旨難違,蓮妃無奈只好領旨,現在蓮妃每天都要給惠妃送點心去呢,”春柳掩唇一笑,眉梢眼角都是一種仇恨的快意。
無邪從塌上站了起來,“蓮妃一般都是什么時候給惠妃送點心?”
“差不多就是這個時辰?!?/p>
“那好,我們也去看看吧,”無邪說著往外面走,宮中的事情她向來不想湊熱鬧,但是今天她卻莫名的想要去看看,她不相信得勢的惠妃就只是讓蓮妃給她做糕點那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