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清,你說那老妖婦到底在搞什么鬼?這都快半個月了,連個人影都沒見到,她是不是在糊弄我們?”葉睿希著著粉裝、頭上扎著兩個牛角髻,大咧咧的坐在如塵竹塌的扶手上曬著太陽,閑著無聊時不時捏一捏如塵的小鼻子,企圖以窒息的方式讓如塵蘇醒。
“應該不會。她雖然沒有現身,但這幾日塵兒的臉色倒是好多了。”陳修清拍了拍葉睿希不安分的手,拿出手帕替如塵擦了擦額間的細汗,儼然一副乖巧不讓自己主子受欺負的護主丫鬟模樣。
“你的意思是那老妖婦趁我們不在的時候來見過塵兒了?”葉睿希敏銳的捕捉到陳修清的潛臺詞,瞇著眼轉著眼珠子,可能嗎?他們兩個可是幾乎寸步不離塵兒身邊。
“我也不敢肯定。依我的修為若是有人接近應該有所察覺,而塵兒體內也無新的藥物或是真氣注入,這確實讓我有些想不明白。”陳修清再次小心將如塵的左手放在掌心,右手把脈,再次搖頭,血玲瓏似乎不再像先前那般暴動,難道那柳雪真的可以避過他的耳目神不知鬼不覺的對塵兒進行醫(yī)治?
“恩……這么說來,這妖婦要么就是擺了辰王一道,拿了我們和花花做人質,要么就是丑的要命、厲害的要死,三更半夜趁我們防備最弱之時才出來偷偷摸摸給塵兒醫(yī)治。也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女人見到我們這些清純可愛的小女孩自然是要繞道走了。”葉睿希托著下巴作認真思索狀,冷不丁的臉上莫名其妙多了一道紅印,身子也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像羽毛一樣給扇到了墻角邊。
“噗……”歪著一只牛角髻,葉睿希粉紅的衣裙被染上一層淡淡的灰色,灰頭土臉,兩手撐地支起身子還未站穩(wěn)便吐出一口在胃中翻滾已久的腥血,臉色慘白。還不容易才站的穩(wěn)些風一吹便又軟綿綿的倒了下去,心中大罵——丑斃的老妖婦,希爺咒你下輩子投胎當賴蛤蟆。
“若有下次,當同此石。”暈迷之前葉睿希聽到這等清淡狠辣之語差點突破人生極限就給跳了起來,死妖婦竟敢拿他和那破石頭相比。他堂堂希劍星不知比那碎尸萬段的青石帥幾百倍。
片刻之后陳修清才從驚駭之中回過神來,斂神尋找聲源,無奈武境差了一截也只捕捉到一抹很是模糊的白影。柳雪圣姑,武境破天,果然名不虛傳。現在他有些后悔將如塵送到這女人面前,他還是小看那女人了。此番自作主張入得虎穴,若不能讓塵兒早些醒來,得不償失,后果不堪設想。
一個月后
“太陽,我終于見到溫暖的太陽了……”休養(yǎng)了整整一個月的葉睿希像匹脫韁的野馬在問情閣園中上串下跳,一個月啊,死妖婦那“輕飄飄”的一扇居然讓他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個月。死妖婦,果然夠狠辣,合該她未嫁先寡。報應。百分百的報應。
秋過冬至,問情閣中的花花草草夜間凝結的白霜在暖陽照射下漸漸融化,化為一滴滴晶瑩的露珠安然靜躺于草木葉片之上。
山谷氣溫比柳京要低的多,冬天也早的多,柳昱辰早早派人送來了越冬的棉被衣物。歐陽春滿臉幸福的穿著柳昱辰新送來的狐裘大襖,她自己不要緊,就是怕著了涼會連累了孩子。冬日的暖陽懶懶的照在她身上,更加柔和了幾分她母性的溫柔嫣然。起身小心翼翼替如塵掖了掖被角,想著這樣的日子若是塵兒醒著該是多好。
“王妃可曾見過那長公主?為何這么久了都未見過她出手醫(yī)治塵兒?”陳修清略施了粉黛的臉上依舊掩飾不了蒼白,這些日子不但未見那柳雪蹤跡,塵兒的狀況卻是急轉而下,脈息越來越紊亂,臉色則是詭異的越發(fā)紅潤。
“沒有,不僅你們被軟禁在這問情閣中,我也受到很多約束。”歐陽春搖了搖頭,盯著如塵若有所思,她總覺得長公主會如此輕易的放他們進來不是只為了醫(yī)治這么簡單,具體為了什么她一時也還未想明白。
陳修清起身走到一棵早已落葉凋零的梨樹下,望著幾片飄落的落葉,不再言語。
或許兩年之后,一切都不一樣了;若是塵兒當真難脫此險,天下就要大亂了。
葉睿希瞥了眼清高酷絕的陳修清,不高興的撇撇嘴,這人老是這副臭美的清雅樣,也不注意下自己現在“女人”的形象。視線落回到依舊昏迷不醒的如塵身上,重見天日的喜悅瞬間煙消云散,心中的沉重一點點積累,胸中似是有一把火在猛烈的燃燒著他的神經。現在的情況還用說嗎?那死妖婦明擺著是擺了他們一道,趁機軟禁了他們四人,任由塵兒自生自滅。
“花花,辰王何時會來這里?”
“兩年之后。”
“該死。怎么就沒想到。”葉睿希氣得差點跳起來,真的著了那老妖婦的道了。哼,兩年之后?塵兒不必救治兩三年之后也能蘇醒;死妖婦扣了他們幾個一方面可以加大手中的籌碼威脅辰王,另一方面可是給三國都給將了一軍。有風如塵在手,風千沫、云荊天和柳昱辰誰敢和她硬碰硬?若是她趁機害了塵兒或是不讓他蘇醒,歸海就成了眾矢之的,不管是云荊天、風千沫還是風無痕還不掀翻了歸海。這死妖婦到底在玩什么?難道她是要顛覆歸海?又或者這死妖婦是守寡守得無聊了想捏著歸海做老大?
失策失策。看來這死妖婦隱藏的該死的深,早前探到的情報只是總所周知或是她刻意散出的的消息,卻沒能打聽到這死妖婦年輕時候受過什么刺激或是干了什么大事,有什么變態(tài)的性格。
葉睿希火大的不停敲著頭,早知道當初就不應該進來的,現在倒好,給了那女人把他們一鍋端的機會,又沒有辦法往外傳消息。真是一招棋錯滿盤皆輸,可笑他們乖乖送上門讓那死妖婦給關在這破籠子里任由她宰割。但是,也不對啊,依陳修清的心智不可能連這點都猜不透,難不成大家都在玩貓捉老鼠耍著玩?
瘋了,簡直就是要瘋了。塵兒啊,別睡了,快醒了,現在這盤棋下的亂七八糟,你睿希哥哥是越來越參不透了,也越來越玄乎了。你若再不起來,說不定哪天咱們就一起被玩死了,不要啦,人家在這人間還沒玩夠啦……
葉睿希隨意把頭擱在竹塌扶手上,不斷的捏著如塵的小鼻子,一千次一萬次希望能將他惱醒,臉上一會兒深思、一會懊惱發(fā)嗲豐富的表情直叫歐陽春看的莫名其妙。別說,這小子這會還真有幾分純潔丫鬟想事情的可愛樣子。
四個月后,冬去春來,陽光明媚.山谷蕭索的枯黃墨綠漸漸染上一層鮮活的嫩綠,間或有幾朵早開的野花點綴在山谷兩旁的青山之間,夾雜著久違的清脆鳥鳴,一起歡快的綻放歌唱著春天的盎然生機.
歐陽春已于十日前產下一名女嬰,取名柳意陽,小名喚兒.拿到名字之時,歐陽春著實高興了好幾日,柳意陽不僅道明了喚兒出生時節(jié),更合了她夫妻二人的姓氏,這教她怎么不激動?其實,她一直都清楚柳昱辰對她更多的是責任和親情,并沒有太多的男女之情,若非父親臨終托付想必她歐陽春現在還是孤家寡人一個。雖然如此,但柳昱確實是一個好丈夫。除了先前已有的兩個側妃,娶了她后不但沒有再娶其他女人還遣散了二人。他既能做到如此,她歐陽春也再無所求。她并非是個貪得無厭的女人,只要能留在柳昱辰身邊便滿足了.
至于柳意陽的小名喚兒則是取意能早日喚醒塵兒。這還是葉睿希給取得。自喚兒出生后,他便有事沒事抱著喚兒到如塵身邊一起哄玩,若是喚兒苦惱,他便會得逞奸笑著威脅喚兒,“喚兒,繼續(xù)哦,最好能把你塵哥哥吵醒,否則我就不把你還給花花……”許是母子連心,此語一出,喚兒便哭鬧的越發(fā)起勁,把歐陽春給心疼的見了葉睿希便抱著喚兒有多遠跑多遠。可恨某只癩皮狗還是趁著夜深人靜、產婦虛弱之時,趁虛而入,偷了喚兒便直奔如塵房內,每天早上都能把歐陽春給嚇得半死。
一月后,喚兒在葉睿希的摧殘下雖然嚴重睡眠不足,不過有個有權勢有金子有優(yōu)秀基因的老爹就是好,照樣能把咱給養(yǎng)的白白胖胖,人模人樣。
“喚兒,別睡了,哭嘛,多和你塵哥哥說說話,好不好?”葉睿希愁眉苦臉的抱著喚兒,這小家伙的適應能力也太強了,才不過一個月而已,就不上道了。任你怎么捉弄,這娃兒就是不搭理你,昏天黑地的睡著她的千秋大覺。
“喚兒,你怎么都不哭呢?”葉睿希有些賭氣的皺皺眉,眼觀四方、耳聽八方,沒人。抱著喚兒迅速挪到門后,狼爪小心翼翼的在喚兒臉上“摸”了一把,緊接著……
“哇哇……哇哇……”還在睡夢中的喚兒小臉皺成一團,閉著眼睛扭動著身子哭的驚天動地。
葉睿希眉開眼笑的將苦惱中的喚兒抱至如塵床邊,小娃哭的越兇,咱希爺臉上的笑容越燦爛。
“耶……塵兒……你是不是要醒了……臉好紅哦……嗞……好燙……來,你先抱著喚兒,我去給你弄濕毛巾去……”葉睿希抬頭沒想到如塵的小臉漲得通紅,騰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好燙,臨走前還不忘在小喚兒身上輕輕捏了一把。
“哇哇哇……”
死青衣。還讓不讓人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