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離開以后,芮琨再沒來打擾過她。珠兒將她侍候得極好,太醫也陸續來復診了幾次,這些自然是芮琨的安排。
經過幾天的靜養,吃藥,劉嫣漸漸恢復過來。每天只在小園中散散步,看看書,偶爾會在夜間坐在涼亭里默默地看著天上的星星、月亮,不出飄絮樓一步,也絕口不提芮琨和蘭妃,仿佛端王府的一切都與她無關。外面的人也不敢擅自來打擾她,飄絮樓似乎成了獨立的院落。
又一天中午,劉嫣坐在涼亭里,呆呆地看著池水在陽光下閃耀粼粼波光,腦海里幕幕都是如煙往事,像放電影一樣,一遍一遍揭起她的傷疤。只是淚已干。
外婆的葬禮上,劉嫣抱著三歲的女兒哭得傷心不已,一個溫和的男子拍拍她的肩膀:“人死不能復生,你哭得這樣傷心會嚇到孩子的。”
劉嫣抬起頭,抹抹眼淚看清說話的人,眨眨眼不可思議的問:“你是……”
“你是……嫣兒……”男子看見她的臉也吃了一驚,有些遲疑地問。
“真的是你,你是潘!”劉嫣頓時腦中一片空白。
情況已經很清楚了,潘點點頭,眼神復雜地看著她懷中的孩子。
劉嫣也下意識地看向他的身邊,站著一個年輕女子,瓜子臉,雖然骨架纖細,但眉眼間頗有些英氣,此刻正微笑著看她,說:“原來是親戚啊,這孩子好可愛,來,阿姨抱抱!”
然后伸出手來接過女兒到一旁逗玩。
潘笑笑說:“多年不見,你越來越漂亮了。”
“可是青春已不在。”劉嫣感傷的說。
二人都陷入沉默,是啊,青春已逝,如今的他們都有了各自的家庭,再也回不到從前了。他們的重逢,終歸太遲了。
還是劉嫣打破沉默,理智地笑笑,說:“你妻子是干什么的,很有英武之氣啊!”
“她是名公安!”潘說,又添上一句,“我母親和他的局長爸爸是同學,所以讓我娶了她。我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
“那很好啊!”劉嫣裝作漫不經心打斷他的話,只是眼底的痛楚又怎能逃過他的眼睛?
潘也不好再回憶往事,難掩心底悲哀地說:“明天我們就要回去了!”
劉嫣爽快地笑笑:“恩,明天我還有事就不去送你們了,提前祝你們一路順風!”
潘嘆口氣,互留了電話號碼,無奈地轉身走向他的新婚妻子。
她是否知道,這些年他一直在找她,只是父親的工廠遭人陷害出了事,為了保全他們兄弟倆,父親與母親辦了離婚手續,獨自進了監獄,母親才找了當公安局長的同學,促成了他與其女兒的婚姻,他,也是別無選擇。說到底,對她也不是沒有怨恨,明明眼底還有留戀,為什么她不主動找他呢?為什么她的女兒都已經三歲了?
看著他與妻子相偕離去,劉嫣心如刀割。這些年來,她每個寒暑假都會依約到外婆家來,只因這是她能與他聯系的唯一希望,兩個陌生的城市,這里是唯一可能重逢的交匯點,可你怎能忘了你的諾言從不回來?害羞如我,怎樣才能得到你的消息?
都忘了是怎樣從外婆逝世的悲傷中醒來,也忘了是怎樣掩住心中的痛楚微笑著與他揮手再見,只記得他對她說:“你幸福嗎?”
她無語。
他又說:“如果你過得很幸福,那就當從未重逢過,我別無所求也不能再對你有所要求了,只要你幸福。如果你不幸福,請記得聯系我……”
“好……”她哽咽道,“我現在很好,你也要很好……”
怎么可能幸福?怎么會好?他的丈夫在中得五百萬大獎后就養起了情人,雖然心中忘不了潘,但畢竟多年夫妻,他叫她情以何堪?可是這些,怎能告訴他,他如今已是有婦之夫了呀!
可是,他還是知道了,知道了她的不幸,不遠萬里借出差的時機來看她。深埋心底十多年的相思終于爆發,倆倆相望,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盡管低調,且費心隱瞞,他的妻子還是知道了。但卻沒有來找她麻煩,只是給他們時間,安靜地等候他的回歸。她說:天意弄人,我們三人都是受害者。我愛潘,所以我不怪他也不怪你!我可以成全你們,就讓我一個人承受痛苦就夠了。
那讓她很感動得淚流滿面,在心中告誡自己:女人何苦為難女人!自己被第三者破壞了家庭,豈能再去破壞另一個家庭,傷害他善良無辜的妻子?怪只怪天意弄人啊!無法走出兩難的困境,選擇了逃避,跳下高樓……
還君明珠淚千行,恨不相逢未嫁時。這句詩真是經典啊!劉嫣苦笑。
水面映出倒影,風吹過,影子隨著水紋晃動,看得人眼花繚亂。再靜止下來,多了一道人影。
阿成禮貌地說:“王妃,有貴客來訪,您可方便相陪?”
劉嫣回過頭,淡淡地笑笑:“我就不去了,你去香蘭苑請蘭妃前去相陪吧!”
“可是,客人指名要見您,所以王爺讓奴才來問問您!”阿在為難地說,想不通為什么慕公子點名要見王妃。
劉嫣沉思后,道:“那好吧!”
不能給他他所想要的,在外人面前總該為他留面子的。但會是誰來找她呢?在這里她并沒有熟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