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紅蓮等人離去,凌秋又是定定的望著池塘發呆。那陳香寶是知府千金沒錯,可這陳知府官兒也沒大到可以伸手向宮里要東西吧?
這參王須,若果真就是那個“參王須”!凌秋自然是識得,在這全天下,怕也是只有元厚送去宮里,給他那皇后姐姐安胎的那幾株。剛剛紅蓮也說了,香寶說是宮里大人物才能服用的,依那丫頭的性子,怕也是不屑說慌。可若她說的是真的……難道她是為了念真的傷勢胡來,偷拿了宮里東西不成?
越想越是覺得可能,也顧不得其他,轉身就往回走去。到了香寶休息的那房門前,正準備敲門進去。
就見房門半敞開,傳來香寶的聲音:“念真哥哥,我沒事的。你怎么樣?前陣子跟我爹上京了,回來才聽說你受傷,我就馬上趕來了!你現在怎么樣了?還要不要緊?”
凌秋透過敞開的門看去,見陳阿媽等人已經不在,念真坐在香寶床前。背對著凌秋,看不清他神色,卻聽他平靜的聲音傳來:“陳小姐,我沒事的!多謝你好心前來看我。讓你在我家落水,實在是過意不去!”
香寶聽他說完,臉上顯出一絲委屈的神色,坐直了身來,激動的上前拉住他手,說到:“念真哥哥,你為什么如此對我?你為什么不喊我香寶了?是不是凌秋她……”
念真突然高聲道:“陳小姐!”抽回手來。
香寶見他如此,似乎更怒,終于還是忍不住說到:“我知道,是她是她就是她!以前你對我好好的,還陪我去買發簪,可為什么那簪子卻戴在了她的頭上?也再不像以前那樣喊我香寶了!”
平日里就知道香寶對念真情有獨鐘,這時聽到他們談話,凌秋心里癢癢,很是想接著聽下去,看念真如何回答這嬌小姐的質問!
可深呼吸幾口,還是強壓下聽人壁角的沖動,轉身離開。參王須的事……還是過會兒再來問吧!
左右無事,又順著原路返回池塘邊。正準備四下里看看,能不能找到那物,也好辯個真偽。撥開一處花叢,卻見木子遷屈膝躲在其中,見她到來憋的是滿臉通紅。平日里一身素凈的衣裳此時沾滿了黑一塊灰一塊的塵土,發絲想是被花叢枝葉劃的蓬亂,此時顯得甚是狼狽。
凌秋看他這般模樣,先是微微一愣,繼而笑的開懷。
木子遷自然也是知道此時自己形象不雅,可見她笑的爽朗還是變了臉色。凌秋再次上下打量著他,見他已經站起,還是狼狽不堪的模樣。臉上神色卻是紅一陣白一陣,怕是自己再笑下去,這好不容易替孩子們聘來的,能文能武、又能教書又會帶孩子的多功能先生,不是惱羞成怒而去,就是羞憤過頭血管爆裂身亡了!
輕咳幾聲,壓下再次狂笑的沖動。輕描淡寫的說到:“先生好雅性啊!不在后院教授孩子們課業,卻跑到這里躲貓貓來了!”
木子遷站起,聽得她戲謔的口吻,憤憤的一揮衣袖,拱手道:“東家說笑了,豈不聞寓教于樂的道理?正是需要放松學生們的心境,讓他們自由的學習,才能取得更高的成就。若是死讀書,讀死書,豈不是把孩子們讀傻了?”
凌秋左右踱步,捏著下巴看他。直看的木子遷老臉通紅,這才開口說到:“我只道木先生才華出眾,人品風流,卻沒想到竟然還深諳這寓教于樂的道理啊!這真是凌秋孤陋寡聞了,只是如今,這寓教于樂的對象,我那幾個弟妹……現在在哪里啊?”
這酸儒,躲人就躲人,還敢不承認!
木子遷聽完她話,果然又是惱羞成怒,卻是吶吶的再也說不出話來。
凌秋見他臉色憋的通紅,一副又氣又惱偏又拿自己沒轍的模樣,剛剛在門外聽到香寶口出惡言的點點怨氣,一時之間煙消云散。
木子遷被那林悟追趕的如此狼狽,慌不擇路躲入這池塘邊的花叢之中,偏偏又被這自己最是忌諱的人看見自己這般模樣!如是他人,也就算了,可卻偏偏是她……
這時聽她取笑,頗覺得羞憤的抬頭瞪她,卻見她已是笑意盈盈的看著自己。全無半分看低他的神態一般,開口說到:“木先生,我看這一時半會兒的,也不會有人來這里。你倒不如趁這時間,回去好好梳洗一番吧!”
木子遷也意識到了自己這一身打扮,確實不雅,也顧不得和凌秋打嘴仗,躬身行禮就準備自行離去。
耳邊卻聽到一個猶如惡魔般的聲音:“西門師叔,原來你在這里,可讓我好找哇!”
可不正是那倒霉催的林悟又找來了么!
凌秋見池塘對面,一身白衣的林悟輕飄飄飛起,足尖踏過幾片蓮葉就這么來到這邊。姿勢自然是幽雅無比,有如嫡仙!
可木子遷卻是無心欣賞,背影一僵。凌秋暗笑,上前幾步替他攔住林悟,開口說到:“林二公子好功夫啊!”
林悟見她攔在身前,笑的妖嬈。心里卻是一緊,忙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應對。討好一笑,說到:“凌姑娘謬贊了!林悟獻丑!獻丑!”
凌秋斜瞇著眼睛看他,還是笑的嫵媚動人,開口說話,卻是有如利刃:“我這是在夸你嗎?有這好本事,卻將我一個弱女子拖入戰局,此時竟然還毫無羞愧之情!好一個林二公子!好厚的臉皮!”
這話一出,林悟臉上笑容自然是瞬間僵住,可卻無法反駁。凌秋救自己在先,自己借她之機想殺微生溪在后,最終還是因此害她被微生溪糾纏不休,差點丟了性命。這一回,欠她的情可是欠大了!
想到這里,不由的苦笑:“此事確實是林悟做的不妥,只是凌姑娘大仁大義,自然是不會和我計較的!”
凌秋還是悄生生立在他面前,就是不讓,輕笑著開口說到:“誰說我不計較?”
林悟抬眼看她后方,見木子遷已經一溜煙不見了蹤跡。也不再去追,恢復了平日里的輕松神態。又是輕拍手中骨扇,像是頗為委屈的搖頭說到:“凌姑娘,既然欠你頗多,想是還也還不清了!林悟也曾毛遂自薦,甘為姑娘犬馬,卻是姑娘不要!這……”
凌秋見他又是一副任你蹂躪的神情,眼底卻是透著奸猾無比。再看木子遷已然不見,轉過頭白了他一眼,退到走廊邊幽雅坐下,這才開口說到:“我家里人夠多了,要你何用?我這小廟可不敢招待您這大金佛!”
林悟也是識相的不再去追木子遷,走到凌秋身邊坐下,微笑著開口:“你可知,我為何一定要找回木師叔?”
凌秋見他看著自己,面上神情很是凝重,眼神悠遠。
瞇著眼和他對視許久,卻是突然嗤笑出聲,說到:“這又與我何干!”
想也知道,林悟嘴里定然是想冒出一大堆驚天動地的大道理,想是勸服自己放木子遷離去,或者是說,想要自己幫助他們勸服木子遷。自己對這些卻是沒有興趣。好不容易有個大家都滿意的教習先生,讓自己親自送他走……門都沒有!
林悟難料她心意,這也不是一次兩次。此時見她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也不驚奇,輕嘆一聲說到:“凌秋,我真的很好奇,哪里的山水養出了你這樣的人兒?難道你已經連凡夫俗子最起碼的好奇心,都沒有了么?”
凌秋聽完他話,有些樂不可支,說到:“怎么說的好象我不食五谷雜糧,不是這世間之人一般?”
林悟見她笑的開心,裝模作樣的仰天長嘆一聲,再斜著眼看著她,說到:“不錯,不錯,正是覺得你不似這世間之人!”
凌秋頓住!有些恍惚,不錯!自己還真是確實不是這世間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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