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空伴隨著一聲聲震耳欲聾的雷聲,一道道剌眼的閃電劃過長空,嘩啦啦的雨聲震動了整個大地,傾盆地大雨洗涮著大地。
京都郊外,無論大雨如何沖涮卻始終無法抹去那血流成河的場面,天地間只留下紅的一片,滿地的尸體,橫七堅八地躺著,每個人死狀各異,極其恐怖,一刻鐘前,這里剛剛結束了一場大撕殺。
城樓高處,皇甫羽衣袂翻飛,一頭青絲隨風飛揚,看著城下宛如十八層地獄一般的血腥畫面,慵散一笑,倒像在欣賞人間美景一樣,身側藍魅舉著一把紙傘為她遮住磅礴的大雨,但一把小小的紙傘豈能擋得住雨勢的飄蕩,雖一身的濕漉卻依然不損她傲然天地間的絕代身姿。
紅、橙、黃、青、紫五道身影于大雨中急速騰飛,半刻便已到達城樓高處,立于皇甫羽身后,手中各異的兵器在雨中閃著妖譎之光,今晚它們又不知飲了多少血了。
“公子,天衣教已全數殲滅,蔣、沈、韓、楊四人正做善后工作,尉遲卓遠帶兵前去救緩驃騎營,血剎已經完成任務,撤了。”紅魅收起手中的‘截首斬’,稟報道。
“冷武天那邊如何?”這一切都在她的預料之中,她現在最想知道的是,冷武天的反應。
負責暗中監控冷武天的橙魅即刻回道:“主子剛走,冷武天便帶兵沖進天衣教總部,卻發現里面的人都已經死了,意識到不對的他從暗室里拿走化合水,便立即往城郊趕來,卻在半路聽聞驃騎營被襲擊,四將被殺,尉遲卓遠派蔣、沈、韓、楊四侍衛領兵擊殺天衣教,大獲全勝,氣得他當場吐血,如今正被抬回魏王府?!?/p>
“哈哈哈……活該他有今天,自以為能‘將功贖罪’,熟不知公子早已取得了先機?!本G兒大笑一聲,對著皇甫羽崇拜萬分道,一想到不可一世的冷武天氣得吐血的樣子,真是大快人心?。?/p>
“哼,明天,四門守將,驃騎營主將就都該換人來做做了?!被矢τ鹛ь^仰望著因磅礴的大雨而看不清的黑夜,冷哼一聲道,篤定的語氣仿若掌握天下的王者,狂風驟起,長身傲立于風雨中,天下唯我獨尊。
七魅眼眸里布滿了狂熱,眸光緊緊地鎖著那個于風雨中傲立的人,這是她們的公子,傲視天下的皇甫羽,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將她們從苦海之中拯救上來,給了她們家的溫暖,給了她們活下去的目標,那就是終生誓死的追隨,無怨無悔。
皇甫羽轉身,面對著沉靜的昭熙城,負手而立,深邃的眸光逐漸凝聚,望去的是皇宮的方向:冷武天,就算阻止不了你禍亂天下,至少在你謀反之時,京都終可保暫時無虞了,沒了后顧之憂,我皇甫羽要讓你好好看看,這錦繡河山到底是誰家天下!
龍昭史書記載:景帝二十年三月二十日,天衣教造反,數萬教眾齊聚京都,幸而被太子事先得知消息,派手下蔣、沈、韓、楊四侍衛帶兵平反,于京郊正面交鋒,展開一場殊死之戰,最終大獲全勝,殊滅反賊數萬,魏武王同時亦得到消息,派出驃騎營,卻于半道被天衣教偷襲,營中四將被殺,正當危及關頭,剛任兵部尚書的尉遲卓遠領兵救緩才讓驃騎營幸免于難,而叛首成夏留被莫名人士所殺,于天亮時,天衣教之亂已消彌無形。
景帝二十年三月二十一日,針對此次叛亂,皇帝論功行賞,由蔣、沈、韓、楊四侍衛升任京都四門守將,驃騎營四將則由原尉遲軍四副將擔任,驃騎營也名正言順地由尉遲卓遠接管,有功則賞,有過則罰,魏武王在此事件中負有識人不清,平叛不力之罪,被降一級,罰俸一年,因身體有疾而在家休養,手中政務,一律交由太子。
經此一亂,京都守防、兵權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尉遲家族一躍成為當朝紅人,太子逐漸進入朝政中心,魏武王于此大受打擊,丞相蘇皓隱有一家獨大之勢。
日子如白駒過隙,轉眼,至天衣教叛亂已過十余日,朝堂權力更迭,對于百姓來說,關系并不是很大,只要能吃得飽,穿得暖,管你是誰當政,只要沒戰爭就行了,然而一般權力的更迭,伴隨而來的多半是天下的大亂。
這夜,微風吹起,帶著夏日特有的氣息,燭火搖曳,一切是那么地寂靜,偏偏有人卻煩燥不已地驚醒了沉睡的黑夜。
“啊!好無聊??!棋呆子,你別再下棋了,悶不悶啊你??!蔽溆平K于忍無可忍地爆發了,仰天一聲長吼,驚煞了屋外的飛禽,一把沖到正對著棋局凝神細思的玄清穹身前,大聲喊道。
玄清穹卻只是對他微微一笑,往棋盤上放下一子,方慢吞吞道:“下棋可平靜心緒,其中奧妙無窮,豈會悶呢!倒是御浩兄,向來難得在一個地方呆那么久,這次竟能在翰奕軒呆這么久,倒是出乎清穹的意料。”雖然他天天喊無聊,但卻從未見他有絲毫想離開的意思,其中的原因,玄清穹心中自有明鏡。
“那……那是因為天下第一名廚食可天在這啊!我怎舍得離開?!甭曇舻故呛暗猛Υ?,就是這語氣,有點底氣不足。
“是嗎?是因為食可天,還是因為這里的主人???”玄清穹別有意味地看了武御浩一眼,雙手抱胸,笑笑地問道,一副心照不宣的樣子。
“什……什么???我才不是呢!那個黃宇那么可惡,把我們晾在這里這么多天了,也不來看看我們,想必把我們給忘了,我……我才不是因為她呢!”武御浩一副被踩到貓腳的樣子,驚跳起來,大聲否認道,只是說到后面幾句話,語氣怎么聽都有點像是在抱怨被丈夫遺忘的那種深閨怨婦的幽怨。
是??!其實他也經常在想,黃宇是不是已經忘了有他們的存在,雖然住在竹園隔壁,卻自從那日之后就沒再見過她,一直在找借口推托長大傳來要他們離開的口信,只為想再見她一面,再與她對奕論道,卻總難見一面。
如今這天下已處于風雨飄搖之際,他們三隱門一旦決定出世,必然會引得各方人馬對他們蠢蠢欲動,黃宇……或許也是其中之一,卻為何沒有任何動作,甚至消失無蹤,難道是他想錯了,但……
“喂,我說棋呆子,你別真的呆了,到底有沒聽我說話?。俊币娦羼芬粍硬粍拥卦谙胧裁矗B他在他眼前揮舞了幾次手都沒無應,武御浩一氣,伏在他耳邊大聲喊道。
這一喊,震得玄清穹耳朵嗡嗡直響,伸手掏了掏耳朵,有點受了驚嚇問道:“什么,什么?御浩兄,你剛剛說什么?”
“我說,我們怎么說也在人家家里住了這么久了,不去謝謝主人的招待,是不是有點說不過去啊?”武御浩又重復了剛剛玄清穹發呆時沒聽到的話,那樣子別提有多扭捏了。
看著這樣的武御浩,玄清穹實在很想大笑出聲,不知禮貌為何物的武御浩也會說出這種話,他不會年紀紀年年就得了幻聽了吧!但自小的修養教會他,這是對人的不尊重,即使對方是他好兄弟。
轉念一想,這個主意不錯,他實在是忍不住想立即見到黃宇,與她再對奕一盤,他對自己如是說道。
正想開口同意武御浩所言,一聲輕微聲響響起,眨眼間,兩人頭帶斗笠的人出現在房間,一個身著酷似于玄清穹的玄衣,一個身著赤衣。
“少主。”兩人齊聲對著自個的少主抱拳行禮道,聽聲音,兩人均是有些年紀的男子。
“乾長老(風長老)你們怎么來了?”玄清穹、武御浩同時問道,兩個長老竟然深夜而來,看來,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了。
“少主,魏武王與我們三門已達成共識,門主也已有所決定,剛接到門主的指令,讓少主即刻回門。”身著玄衣的長老率先對玄清穹道,他便是乾長老。
風長老還未說話,急性子的武御浩已開口問道:“風長老,老頭子也要我回去?!?/p>
“是的,少主?!憋L長老回道。
聞言,武御浩立即癟了,他……還不想離開,都還沒再見到那個人,還未對她說他想說的話呢!但老頭子有命,他又不得不回,抬頭與玄清穹相視一眼,對方也是滿眼的不舍與無奈。
“兩位長老先回去吧!后日,我們便起程回去?!毙羼废肓艘幌?,道,能拖一日是一日,見兩位長老還想勸說什么,便揮了揮手,讓他們離開。
兩位長老無奈離去,武御浩立即就要往門外沖去,卻被玄清穹拉住,好笑道:“就算心急想去見她,你也不看看現在是什么時辰?”
“哦?!碧ь^看了一眼完全漆黑的夜空,無力地轉身回房,連桌上的美食都再也引不起他的興趣。
夜空下,在兩道身影飛出蘭園后,一身橙衣的橙魅從暗處走出來,手一揮,便有數道身影跟蹤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