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幽幽,呼嘯的夜風,吹散著著急的心情,纏綿的細雨撲面而來
郁騏沒有猶豫的撞開了閻濮昊就寢的房門,一陣有力的掌風吹開他的長發,將他掃到門外的院落里。
“放肆!”閻濮昊慵懶的開口,聲音有著陰冷的霸氣。
郁騏撐起自己的身子,嘴邊流出血絲,細雨沁濕了他的長發。
“你憑什么叫水顏去刺殺安將軍?”郁騏的臉上全是憤怒,青筋在他的額上爆出。
“我做什么事情需要經過你的同意嗎?”閻濮昊披上長袍,站在門邊,臉頰的發絲隨風拂起。
“你這是要她去送死!”郁騏吼叫著,指責著,也同時恨著自己。
他在水顏出發后才知道這件事情,他居然就這么看著水顏走出閻府,居然還說著叫她好生走路。
“我是你們的主子,主子叫奴才做事情還要經過你們的同意嗎?”閻濮昊蹙眉,話語全是嘲笑。
“她就算是奴才,但她也是命,你怎么忍心?”郁騏站起身,走到閻濮昊的面前,不停的搖著頭。
他十年前就知道水顏忠心得癡傻,但他到現在才知道,她不是癡傻,是完全是沒有主見,沒主見得不知道反抗。
閻濮昊半瞇著眼睛望著郁騏,冷硬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如果你再繼續叫下去,水顏就算活著回來,我也會讓她死在這里。”閻濮昊冷聲的威脅著,沒有遲疑的轉身走進屋子里,冷硬的臉上,和郁騏一樣,出現了一絲慌張……。原來他是真的狠心叫她去了。
郁騏手微微的捏緊,呼吸急促了起來,現在的他居然無能為力,如果時間算得沒錯,現在的水顏或許已經取下安將軍的人頭,又或許是她早已倒在血泊里。
郁騏仰頭,嘶啞的吼叫出聲,絕望的聲音在夜空里久久的讓人心寒……。
※※※
幾日細雨后的第一個初晴日,水顏失去了所有的消息,就連閻濮昊安排在水顏身邊的密探,都失去了她的消息。
但各方的府衙里和張貼欄上,都沸沸揚揚的通緝著一位紅衣女子,據說她貌美如花,據說她的琴技了得,據說她殺人不眨眼,據說她用劇毒殺死了安將軍,據說她殺了人后,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貌美的畫像,貼在城門的墻上。
人們對著她的畫像指指點點著,甚至唾罵著,有的婦人將手中的菜葉仍到畫像上。
水顏頭戴著斗笠,嘴角掛上凄美的嘲笑。
現在的她,真的該下地獄。
閻府的大門就在眼前,水顏遲疑的走了進去。
手中提著的藥包,被她小心的保護著。
走進廳堂的時候,她取下頭上的斗笠,脫掉身上的披風,一抹刺眼的紅色紗裙,出現在白色的大理石路上。
水顏抿了一下蒼白得毫無血色的唇,緩步的走進廳堂。
溫暖的春季里,廳堂里依然燒著炭火,水顏有些不適應的顫抖了一下身子。
閻濮昊坐在正中,望著門前的那抹紅色的身影,他的眼里出現了,沒有隱藏好的雀躍。
郁騏驚訝的上前,擋住了水顏緩慢的步子。
“……回來了。”郁騏激動的開口,但千言萬語,只說出這么一句。
水顏望著他,蒼白的笑了笑,繞過他,繼續上前。
“閻爺。”她在離閻濮昊數步之外微曲膝,低沉的聲音有些飄渺,“水顏……回來了。”
姚鏡桐擁在閻濮昊的胸膛里,今日他們坐在廳堂,原本是商量著水顏的事情,想不到她卻回來了。
“殺死安將軍了嗎?”姚鏡桐清脆的聲音,明知故問。
水顏抬高自己的臉頰,神色飄忽到閻濮昊的身上。
“閻爺,我已經殺死了安將軍……但閻爺答應我的事情,要算話嗎?”水顏干澀的開口,眼神虛弱得只剩下疲憊。
閻濮昊蹙了一下劍眉,望著水顏手中提著的藥包。
“我答應你的事情,絕不會反悔。”閻濮昊的手,不自覺的握緊了手中的茶盅。
水顏再次的笑了笑。
郁騏上前握住了水顏的臂膀。
“怎么殺了安將軍不趕快回來,讓我擔心得要死。”郁騏聒噪的開口,聲音全是擔心和高興。
水顏的神色有些恍惚,仿佛對于郁騏的話語沒有多大的反應。
郁騏愣了一下,直覺不對,雖然水顏看似好好的站在他面前,但她的神色卻失去以往的清明……
“累了吧,早些去休息,你看你身上怎么都是濕漉漉的,還不趕快去換件衣里,杵在這里……”突地,郁騏驚喘地梗住了氣,沒有說下余下的話語。
本來想推她回房的手,在握住她臂膀的瞬間,驚覺不對,只因手觸之處竟是一片濕熱,而不是被露水打濕的寒冷。
他低頭一看,緋紅的衣擺汨汨滴下一攤艷紅……天哪!她正在流血。
在他驚喘的瞬間,水顏只覺眼前一黑,踉蹌一步癱軟在他的懷里。
燒紅的眸掙扎著維持最后一絲清醒,聲音低啞疲憊,“郁騏……我……好累……”頭一偏,便軟軟的昏厥在他的懷里。
白色紙張包著的藥包,被紅色暈染著,水顏沒有意識的松開手,藥包緩緩的掉落地上,白色的干貝散落在殷紅的血液里。
郁騏收緊自己的手臂,迅速把水顏抱出廳堂。
白色的大理石路上,留下一串血滴,慢慢凝固……
閻濮昊的手掌,慢慢收緊,啪的一聲,茶盅碎在了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