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亦軒在過客山莊住了下來,時常和郁離一起陪著孩子們玩,對秋亦軒來說,那是一種全新的體驗,有著從未有過的快樂,時常露出發自內心的微笑,讓祁伯非常慶幸自己最終還是做對了,當然也有遺憾:唉,若是丫頭能將軒兒的病治好,軒兒恐怕就不會只是看著她幸福快樂這么低的愿望了。
不幾日便到了除夕,郁離奇怪:“亦軒,你不用回去陪家人過年么?”
秋亦軒自嘲地一笑:“我這個身體,向來走到哪兒算哪兒,不會刻意去追求什么,湊什么熱鬧。家對我來說,也沒有什么感覺,只有父親和我有血緣關系,但是他眼里只有錢,沒有其他。那個家,對我來說,只是一個住所,早已經不成其為家了。”
“這么自由,也很好啊,可以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會有人強迫自己做不喜歡的事。”爸媽雖然很愛自己,但是他們因為工作關系,總是聚少離多,自己和秋亦軒一樣,總是天大地大,我自一人。
“別人總是認為我可憐,家里其他人也看不起我,那種憐憫的目光,最令人難以忍受。其實,即使是身體不好,我也覺得我是很幸運的人。正象你所說的一樣,除了琴棋書畫,別的我都不感興趣,尤其是家里的生意。可笑的是,小時候,就是因為我太過聰明,有人擔心我會贏得老爺子的厚愛,拿下家主之位,才找人刺殺我的。我有時候倒是慶幸,覺得這樣應該也算一種因禍得福,再也不用和人勾心斗角地爭什么,盡可以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因為我是一個對任何人都沒有威脅的人。”
不知道為什么,面對郁離,秋亦軒很輕松地將自己的心里話說了出來,有些話,自己從來沒有和任何人講過。
郁離靜靜地聽著,并不插話,現在的亦軒需要的是一個好聽眾,自己做到這一點就好了。
停頓了一會兒,秋亦軒又開始說了。
“可是現在又有些覺得遺憾了。”秋亦軒目光灼灼地看著郁離,“因為有了想要保護的人——曾經以為永遠不會發生的事情。”
郁離正等著聽下文,秋亦軒卻轉移了話題:“我凈顧著說自己的事兒了,其實今天本來是要找你談你的事的。你是個很有主見的人,想要做什么,不想做什么,恐怕都沒有人能夠輕易影響你的決定。”
“所以,我想提醒你,如果你要出去掙錢養家糊口,你得有了能保護自己的能力才行,如果一出莊就被人欺負了,我豈不是白費力氣將你救出來了,而且,還有兩個沒有一點自保能力的嬰兒。”
郁離點點頭:“你說得很對,前幾天你提過之后,我也仔細考慮過了。現在我的身體已經基本復原了,可是,好像你們這兒崇尚武功、內力,我也正想知道有沒有什么適合我學的呢?”
“呵呵,這個具體的,你得去問祁伯,我是一竅不通。”見郁離接受了自己的建議,秋亦軒很是高興,這樣,她就得在過客山莊多呆一段時間,自己和她也就能夠多一點相處的時光,“我有個問題,早就想問你了,希望你不要怪我唐突。你,是司空凝心么?如果不是,那么你又是誰呢?郁離是不是你爸爸媽媽給你取的名字?”
郁離看著滿是疑惑但十分真誠的秋亦軒,不改從容淡定:“你好像知道些什么?回答你之前,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你還知道些什么?”這家伙還真會猜,一猜一個準,郁離,確實是爸媽給自己取的名。雖然已經習慣了用郁烈這個名字,可是,不想和尉遲慕白有一絲半縷的關聯,所以自己用回了郁離。
“你第一次昏迷的時候說的,慕白、祁伯和我三個人都聽到了。”秋亦軒將當日郁離所說的關于她進烈王府之前的話,一字不差地重復了一遍。當時自己就聽得驚心動魄,后來更是反復推敲,即使三個多月了,仍然記憶猶新。
“再加上你對洪武國的一切一概不知,而怪異的本領卻層出不窮,讓人很難不產生疑問。”
“我是誰很重要么?還是,你是根據一個人的身份,來決定相互之間相處的方式?”郁離緊盯著秋亦軒,似是要把他看穿。
秋亦軒堅定地迎上郁離的目光:“不,不管你是誰,我對你的態度都不會改變。”
“我就是我,不管我叫什么,來自哪里。你的問題,恕我不會回答,因為你沒有對我說實話,所以,我無須回答,也無從回答。”郁離啊郁離,當年的特工訓練都白練了,一個小小的昏迷就把自己的底細泄漏無遺!
“你怎么會認為我沒有說實話?”除了沒提那件最傷害你的事,我沒有一句謊言!
“你對我的態度的突然轉變,曾經讓我百思不得其解,你問出第一個問題,我就豁然開朗了。而剛才你說話時的神態,和閃爍不定的目光,更加泄漏了你的心理,你無需否認,我對我的眼力很有信心。”
郁離的表情一直未曾變化,但是,秋亦軒卻感到有一股寒意迅速遍布郁離全身,將她與周圍的一切分隔開來,無論什么想要接近她,都會被那股寒意凍傷。看來,自己是自作聰明了,可是,自己的本意只是想多了解她一點,以便找出辦法化解她心中對慕白的仇恨,沒想到和她的關系會變得這么僵!
秋亦軒悔之莫及:“我問你,是想了解你,是因為想幫你,并沒有其他意思,也沒有要求你一定要回答,你,你可以當我沒問過么?”秋亦軒,你真是個白癡,如果換成是你,你會當事情沒有發生過么?!
郁離不再看秋亦軒,嘆息著搖搖頭:“我不是怪你,而是對自己很失望。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事實是你幫了我。前幾天我們就說好了,我們之間兩訖了。但是現在,我還需要留在這兒學點本事,等孩子們長大一點,就算我欠你的,以后,等我有能力了,再還你。”
“不不不,你不欠我什么,不用你還什么!我幫你,也沒有任何目的!”秋亦軒急壞了,自己好不容易和她走近一點,關系融洽一點,怎么就忘記了她戒備心極重,從不相信任何人呢!現在她好不容易向自己敞開一點的心,又緊緊地閉上了!